鬼谷主峰,看着鬼谷子安詳的躺在床上,林蕭和周浩晖兩人淚眼朦胧,傷心不已。
雖然兩人都知道鬼谷子大限将至,但是,當這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他們才知道死亡會是如此的殘酷。
看着靜靜躺着床上一動不動的鬼谷子,往日的音容相貌不由得浮現在眼前,數年來的敦敦教誨,悉心指導,一幕幕場景猶如近在眼前……
然而,以往的一切,都無法再出現,蒼老的臉龐上雖然是那麽的安靜祥和,但是在林蕭和周浩晖看來,卻隻有深深地愧疚和自責。
因爲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卻是在最後的一刻還将體内的内力傳給他們,怎麽能不讓他們心痛呢?
“師弟,師傅走了!他走了,在走之前還不忘爲我們擔心。”周浩晖極爲傷心的說道,連聲音都有些沙啞。
聽着這話,林蕭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他用手搭在周浩晖的肩膀上,很是内疚的說道:“大師兄,我知道,師傅走了,可是我想他也不願意看到我們如此,我們該振作,将鬼谷的名聲傳揚下去才是!”
故作鎮靜的他此刻也是淚眼朦胧,隻可惜比起周浩晖對鬼谷子的情感來說,真的不算什麽。
看着哭得像個小孩子一樣的周浩晖,林蕭整個人真的有些愣住了。
往日嘻嘻哈哈的大師兄,看上去對什麽都不在乎,可是在鬼谷子離世的這一刻,他卻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一樣讓人可憐。
然而,聽完林蕭的話,周浩晖一動不動的,隻有眼珠子轉動了一下,他冷靜下來,看着林蕭說道:“師傅的葬禮就不大辦了,隻有我們兩人知道就行了,至于外門弟子也不用通知,直接讓他們下山曆練吧。
師傅這輩子就我們兩個親傳弟子,就讓我們送他老人家一程就是了!”
“我知道的,大師兄!你也别太過傷心了,當務之急是先給師傅送别,接着我們該下山了,鬼谷縱橫的名頭不能夠在我們的手裏斷了!”林蕭點頭道。
“好,三天後将師傅安葬好,我們一起下山,到時候,也該讓世人知道鬼谷縱橫再度出山了!”周浩晖抹了抹眼淚,強顔歡笑道。
“我先去安排,一會兒回來陪你守靈!”
林蕭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一個時辰之後,在外門弟子的幫忙下,靈堂終于搭建完畢,接着林蕭讓外門弟子全部下山,隻說是師傅遺願。
但是,一衆外門弟子卻是死活不走,特别是最老實憨厚的鐵牛,更是泣不成聲的說道:“弟子鐵牛承蒙先生收留,不至于流落在外,如今他老人家仙逝,怎能不讓鐵牛送一程?嗚嗚嗚!”
“就是,二師兄,雖然先生有遺願,可是弟子等怎麽不送他老人家最後一程,請二師兄開恩,讓我等爲師傅守靈吧!”
李擎蒼,姜飛,百裏狼等人皆是跪地求情,希望能夠留下來。
看着一個個哭得淚眼迷離的樣子,林蕭終于讓步了,畢竟能夠多一個人留下來,對他和周浩晖也沒有任何影響。
于是他開口道:“所有外門弟子聽令!”
“在!”
“全部留下來爲師傅守靈,以盡孝道。三天後全部下山,若是将來你們還承認自己是鬼谷的弟子,那麽有時間就回來。”
“諾!謹遵鬼谷先生之命!”衆人齊聲回答。
接下來的三天,一個個外門弟子忙前忙後的,操辦着鬼谷子的葬禮。
而林蕭和周浩晖兩人則是整整三天時間,都沒有走出靈堂一步,也沒有吃下任何東西。
三天後,當鬼谷子下葬的那一刻,周浩晖和林蕭兩人早就泣不成聲,連話都說不出來。
看着墓碑上的字,林蕭兩人跪在地上,久久不能夠言語,誰說話他們也不理會,似乎沉浸在與鬼谷子的交流之中。
然而,祭拜完鬼谷子之後,外門弟子紛紛告辭下山,在大家的擔憂中,周浩晖兩人才慢慢好轉過來,隻不過,這三天的時間,二人的臉龐都變得輕瘦很多,宛若大病一場。
鬼谷側峰,林蕭二人親自送别一衆外門弟子,因爲鬼谷子剛剛離世,所以都沒有喝酒,隻是以茶代酒各自飲用一杯茶水之後,便算完成了告别。
時間又過了三天,正逢八月十五這天。
林蕭早上起來就開始做月餅,他找來一些花瓣,搗碎之後混合在糖餡之中蒸了很久,這才開始取出來包在揉好的面團中。
接着做了一個親手雕刻的模子之中,感覺樣子不錯了之後,這才加上一些油開始放在竈上烘烤。
不多時,在外面發呆的周浩晖突然間聞到這股香味,立刻走了進來,見到林蕭之後便笑着說道:“長歌,你在做什麽好吃的?師兄我都聞着味道了!”
聞言,林蕭笑道:“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節,所以弄些月餅來吃,懷念一下師傅和已經故去的親人!”
聽到這話,周浩晖的表情明顯暗淡了一些。見狀,林蕭恨不得扇自己一大嘴巴子。
他在心裏暗忖道:“我怎麽這麽賤呢?大師兄顯然還沒有回過神來,這不是給他添堵嗎?”
或許是察覺了他的自責,周浩晖笑道:“挺好的,每年的這個時候,師傅也會做些吃的,隻不過今年卻是沒這個機會了。也罷,他老人家在天上看着,也不希望我等沉淪于悲傷之中。說說吧,這個月餅有什麽講究嗎?”
看見周浩晖的神色好了許多,林蕭松了一口氣,于是笑着說道:“這在我們家鄉,八月十五這天要一家團聚,在一起賞月吃月餅,而且若是大家高興的話,還會唱歌跳舞,一起歡慶佳節。
之前一直沒時間做,再說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藝退不了沒有,所以一直沒動手,今年确實物是人非,所以弄熱鬧一些!”
說完,林蕭擡頭看着天空,發現時間還早,于是笑着說道:“等晚上大師兄你可要好好品嘗一番哦!”
“一定,小師弟做的美食,師兄我可是想念已久了!”周浩晖笑了笑說道。
時間飛快流逝,夜晚,一輪明月高懸夜空,林蕭二人相對而坐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月餅,以及果酒幾杯。
先祭奠完鬼谷子之後,林蕭笑道:“大師兄,我們一起敬師傅一杯,他老人家一輩子除了經書就是喜歡品嘗幾種美酒。今天雖然師傅沒在,但是他永遠在我們心中。幹杯!”
“好,敬師傅!”
二人舉起酒杯,一口飲下果酒。
接着,林蕭催促着周浩晖品嘗自己做的月餅,笑着說道:“大師兄,以後每隔五年,我們就回到鬼谷這裏,告訴師傅我們的近況,好不好?”
周浩晖點點頭,然後開口唱道:“荒草何茫茫,白楊亦蕭蕭。
嚴霜九月中,送我出遠郊。
四面無人居,高墳正嶣峣。
馬爲仰天鳴,風爲自蕭條。
幽室一已閉,千年不複朝。
千年不複朝,賢達無奈何!
向來相送人,各自還其家。
親戚或馀悲,他人亦已歌。
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
一首《挽歌》悲戚無比,聽得林蕭心中十分難受,等到周浩晖停下來之後,林蕭也是開口念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绮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别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婵娟。”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嫦娟!好,好絕的句子,長歌,我素來知道你文采非凡,沒想到竟然還是低估了你啊,這首詞就送給師兄我吧!”
林蕭話音剛落,周浩晖就迫不及待的誇獎道。
然而,林蕭苦笑道:“這哪裏是我寫的?不過是聽過而已,在我們家鄉,這首詞幾乎是家喻戶曉,人人皆知的事,師弟我可不敢領這份功勞!”
“哈哈,也罷,不管是與不是,反正今日聽聞這樣的絕世佳句,就當浮三大白,哈哈哈!”周浩晖哈哈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