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鳳鳴商會不愧是楚國實力強大的商會,光那十幾輛滿載着貨物的大車就足以說明問題了,費财注意到,在車隊的後面還跟随着一些零零散散的人,有的推着小車,有的隻背了個包袱。
“範掌櫃,那些人是什麽情況?”費财好奇的問道。
範黎回頭看了一眼,笑着回答道:“那些人多是一些個體商戶或者是趕路的百姓,跟着我們車隊走相對安全一些,這些不過是舉手之勞,我也從不驅趕他們。”
“怎麽,這鄉野之間匪患這麽厲害嗎?”
“仙長從海外而來,有所不知,這鄉野之間的匪患多是些活不下去的平民而已。十年前楚威王登基,最是重視軍隊,加收了不少軍費,這上面加一分的稅,下面就能加到十分,原本生活還算過得去的百姓就因此遭了秧,或是賣兒賣女投身于大戶爲奴,或是流竄在山野間爲匪。”
費财皺了皺眉,“這楚威王就不管嗎?”
“呃。”範黎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楚威王隻要軍費收的上來,其他的事情是不太管的,這民間收稅的事情大多交給了王後所在的真水宗負責,自從真水宗掌握了這一大權,宗門财富足足漲了兩倍。”
“這楚國其他宗門也都不管嗎?”
“這個,看仙長不是此地人士,我就照實說了吧,不過仙長可千萬别說是我說的。”範黎狠了狠心,既然打算交好費财,那就需要拿出全部的誠意,“楚國大宗門大都有弟子在軍中任職,這軍費當中的大部分都經由他們流入了各大宗門當中,作爲既得利益者,他們又怎麽會去管這些閑事,而且這麽一來,整個楚國稍稍有幾分資質的孩子都以加入本國宗門爲自己唯一的出路,這一舉兩得的事情,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費财聽出範黎語言中的怨怼之意,笑着說:“看來範掌櫃對此舉也頗爲不滿嘛。”
範黎苦笑了一聲,“還是讓仙長聽出來了,真水宗名下有一個廣進商會,在這十年間擴張了十倍都不止,這楚國市場一共就這麽大,被排擠的還不是我們這些沒有背景的商會。”
費财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走了大半天,車隊停了下來開始埋鍋造飯,遠處的零散人士也自的在商隊營地旁邊搭建了個臨時營地,甚至還有些人來這邊兜售一些吃食,賺取一些散碎銀子。
看着這一景象,費财又有了疑惑,“範掌櫃,你就不怕這些人當中有盜匪的内應嗎?”
範黎笑了笑,“仙長有所不知,我們楚國物産豐富,那些流匪也多以在山野中耕作爲主,真正以劫掠爲生的人數稀少,也絕對不敢打我們這種規模的車隊的主意的,不過聽說那些内6地區的國家裏盜匪就不同了,甚至還有一些散仙坐鎮,倒也是奇觀了。”
果然,在傍晚的時候遠處的山林中出現了一些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漢子,手裏還拿着些棍棒菜刀,不過遠遠的看到了這車隊的規模,也識趣的退回了山林當中。
看着這些人,寅不禁感慨道:“和這些人相比,我和小桐還算是幸運的了。”
昊宇也接過話頭,“呵呵,不然你以爲劉家二少殘暴成那個樣子,爲什麽石頭村沒有一個人出走,還不是因爲這外面的世道更加兇險,在懸劍宗勢力範圍内反倒不用擔心别的。”
小桐終究還是年紀小,看着唉聲歎氣的兩人,他不由的皺起了眉頭,想了一會兒,他突然大聲說道:“我決定啦!”
三人把視線轉向了他,費财笑着問道:“小桐又作出什麽決定了?”
“我決定以後隻做小師弟,除非師尊你收一個比我還小的弟子,你們大人的世界好累,我才不要當二師兄呢。”小桐振振有詞的宣布,然後撲上來抱住費财的大腿,“好不好嘛,師尊,我就做小師弟,不要當二師兄。”
“哈哈哈。”費财摸了摸小桐的腦袋,“好好好,小桐想當什麽都行,我們中間你最大。”
“嘿嘿,師尊最大,我第二。”小桐也摸着自己腦袋嘿嘿笑着,然後鄭重其事的沖寅和昊宇一拱手,“大師兄,二師兄,小師弟有禮了。”
看着這邊的歡聲笑語,範掌櫃的也不由啧啧稱奇,他也見過不少修士,不管是名門大派還是鄉野散修,還從沒見過宗門中相處如此融洽的。
那些宗門中的弟子無不畏師如虎,謹小慎微,而師父則把弟子視爲自己的傭人,動辄打罵剝削,隻有那些資質極佳的弟子才能得到師父的青眼有加,得到與其他弟子不同的待遇,所以那些宗門中的弟子之間也充斥着爾虞我詐,互相排擠。
天色漸晚,用過飯後大家也都去休息了,隻有幾個夥計在大車周圍值夜,防盜賊倒是其次,主要是怕旁邊那些行商裏面有人手腳不幹淨。
所以,他們的注意力大多放在了行商營地那邊,卻沒有現遠處山林裏多了一些身穿黃褐色衣服的大漢,其中一個衣着樣式與其他人有些區别的大漢站在高處,身邊還有個黑衣人。
“就是下面那個車隊是吧?”黃衣頭領問道,看他的年歲倒也不是特别大,大約三十來歲,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臉上有一道刀疤,從右邊額角延伸到左邊嘴角,讓他的表情略顯猙獰。
“不錯,照之前說好的,事成之後,除卻傭金之外,所有貨物我們按價值五成收購。”說完,他似乎怕人看見,匆忙的下了山,騎着馬跑了。
那刀疤大漢看了他一眼,輕蔑的說:“藏頭露尾的鼠輩,隻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旁邊的大漢問道,“大哥,那爲什麽我們還要和他們合作?”
“媽的,還好意思說。”一聽這話,那刀疤大漢怒了,“還不是你們這群蠢貨,說什麽劫一次貢品夠吃一輩子了,結果那齊國貢的什麽破爛玩意,連五千兩銀子都不值,還放出話去說咱們劫了價值五十萬兩的貢品,在周齊兩國一起通緝咱們,就連沙漠裏另外幾波人看咱們的眼神都綠油油的,不跑出來你想在那裏被圍死嗎?”
這大漢嘴上罵罵咧咧,卻沒有動手,那說話的部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讪笑着說:“都是那幫黑心商人傳出來的假消息,可這楚國的商人也未必有什麽好心,純粹拿咱們當槍使。”
“廢話,我也知道他們不是好東西,可咱們人生地不熟的,不靠這些人又能怎麽辦,這楚國到處都是河流,沒有他們咱們寸步難行。總之,先做完這筆買賣,走一步看一步吧。”說完,他的目光投向了那生着篝火的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