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陰差陽錯之下,幽月狼王剛剛想明白了丁春秋施展化功大法一定有所局限,轉眼丁春秋就裝模作樣地說了這麽一番話。這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幽月狼王頓時窺破了丁春秋的底牌,它底氣頓生,說話也硬了起來。
丁春秋錯就錯在城府不夠,耐性不足,如果他不說這些話,依舊強撐着,那麽過不了多久,幽月狼王自己就會崩潰了。本來幽月狼王隻是猜測,它并不能肯定自己所思所想,萬一他猜錯了,丁春秋的化功大法沒有任何缺陷,能把它給活活煉死,那怎麽辦?何況随着法力流失越來越嚴重,幽月狼王的心态會越來越緊張,它一定會是先出錯的一方。
隻是沒想到丁春秋自毀長城,自己拆了自己的台,他這一番話表面上強硬,實則把自己的底洩了個幹淨,色内厲荏外強中幹,被幽月狼王一眼看穿。丁春秋還不知道幽月狼王已經看穿了一切,事實上他的情況的确非常不妙,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化功大法名頭那麽大,爲什麽在玉虛教和混元教卻聲名不顯?人家得了逍遙上下兩卷,難道會把這門絕技給遺漏了?這當然是有原因的,首先化功大法太過歹毒,對玉虛和混元兩教來說,作爲通靈界的扛把子,十三大派之一,用這樣歹毒的功法會招人非議,惹來無端的麻煩。其次化功大法本身也有極大的缺陷,并非完美的功法。
化功大法功效之強大毋庸置疑,能令人畢生修行頃刻間化爲流水,隻是這門絕技修煉起來也極爲苛刻。如丁春秋這般,修煉化功大法時,要先引來五毒之物,将其劇毒塗抹在手上,再以秘法吸入體内。待功成之後,每隔一月就要再度以劇毒之物塗抹雙手,有一日耽擱,不但功力減退,體内積累的毒素沒有新毒克制,不免漸漸發作,爲禍之烈,實在是難以形容。
星宿海正是以毒物衆多出名,這裏是丁春秋修煉化功大法最佳的場地,所以他不虞沒有毒物吸納。隻是體内劇毒不僅需要新毒克制,同時還需要他本身的法力壓制才行。丁春秋之所以不敢輕易動用化功大法,就是害怕萬一法力不濟,體内毒素反噬,到時候悔之晚矣。
幽月狼王以神木鼎暗算了丁春秋一記,使得丁春秋身受重傷,緊跟着幽月狼王就沖了過來,要一鼓作氣取了丁春秋的性命。丁春秋實在無奈,隻得用出了化功大法這真正壓箱底的絕活,這絕招一用,當時确實收到了效果,把個幽月狼王吓得魂飛魄散,所有的攻勢自然也都化爲烏有。不過丁春秋自身的情況實在太差,他重傷未愈,法力激蕩難以自抑。施展化功大法對付幽月狼王的同時,丁春秋體内的毒素也已經漸漸開始露出了造反的苗頭。
一旦丁春秋體内積存的法力不足以壓制毒素反噬,那他就徹底完蛋了,上百年積累的劇毒之物,發作起來一定能讓他生不如死。這樣看來,倒也不能怪丁春秋城府不足,他屬實是被逼無奈。
幽月狼王并不知道化功大法有這樣多的禁忌,想想也是,如果沒有這諸多的限制,化功大法足以稱作天下第一絕技,和北冥神功比肩。不過幽月狼王心機狡詐,他能想象得到,丁春秋一定是出了問題才會露出馬腳,這種情況下,幽月狼王掌握了完全的主動。
場面上,幽月狼王正在被丁春秋克制,法力源源不斷被化去,看似堅持不了多久,但真正先堅持不住的,一定會是丁春秋。
丁春秋自知情況不妙,他還想努力掙紮一下,于是對幽月狼王說:“大家都是葬龍池有頭有臉的人物,我完全是照顧你的面子,你還這麽不領情?我要是不放手,你猜會怎麽着?你不僅法力被化去,整個人都要化作一灘膿水!我要是你,就立刻發誓,發個誓言而已,又不丢臉,就算丢臉,總比丢命要強吧?”
這番話一說出口,更顯得丁春秋底氣不足,幽月狼王心中大定,假意爲難道:“發誓倒是不難,不過我怎知你說話會算話?萬一我發誓不能與你爲敵,轉過身來你卻要打我,我打不能還手罵不能還口,豈不是要被你欺負死?”
“你是不是傻?我要是想打殺了你,現在不就可以?幹嘛還要給你發誓的機會?”丁春秋苦口婆心地說,“我這人最是心善,見不得别人一生辛苦修行統統化做流水的凄慘模樣,因此才給你這最後的機會,你可要好好珍惜!”
幽月狼王心中冷笑,這簡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堂堂星宿派掌門,竟然說自己心善!修煉化功大法這樣歹毒的功夫,還說什麽不忍心見到别人的修行化作流水?你要是真不忍心,幹嘛煉這個化功大法?簡直脫褲子放屁,十分的假惺惺!
到了這個時候,雖然法力被化去的速度越來越快,幽月狼王反倒不着急了,它悠然自得地說:“老實說,我這輩子殺生無數,自覺罪孽深重,就算法力全部被化去都不能贖去萬一。唉,你就超度了我吧,其實,我不想活了。”
“什麽?”丁春秋陡然變色,轉眼他就明白過來,自己已經露餡了,不然的話,幽月狼王又不是傻子,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原來你已經看穿了我,”丁春秋陰郁地說,“不過你肯定沒想過,我還有另外一個選擇。”
說話的同時,幽月狼王身上那股巨大的吸力變得輕緩了許多,不過延綿不絕,持續經久。幽月狼王不明所以,不過有種很不妙的感覺籠罩了全身,它不由得問道:“你待怎樣?”
“同歸于盡咯,還能怎樣?”丁春秋冷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