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京市最近非常不平靜,劉京山掌控的海京實業頻頻有大動作,平白轉讓了幾個碼頭所有權給一家不起眼的小公司,而這家小公司立刻就把碼頭給關閉了,并且開始在碼頭所在地大興土木,不知在建造些什麽。
這幾個碼頭事關海京市的城市發展戰略,它們的關閉将對海京市造成極大影響,因此海京市一衆高層接二連三拜訪劉京山,希望他能收回碼頭繼續開放,可惜都遭到了拒絕。
除了碼頭關閉這件大事之外,還有數起人口失蹤案,和劉京山的莊園似乎大有關聯,警方已經介入調查,市面上也傳出了許多的風言風語。
劉氏莊園裏最近也是人心惶惶,以前從來不會有這麽多警察明目張膽地進來莊園裏面搜查,現在出現這種情況,意味着風向變了?劉京山要失勢了嗎?
劉氏莊園大門口,兩個保安正在值班,陳七在崗亭裏坐着,小趙則站在外面抽煙。一根煙抽完,小趙擡頭看了看天,轉身鑽進崗亭。
“霧蒙蒙的啥也看不見,這日子真過不下去了。”小趙嘟囔着說。
“霧霾啊,到處都這樣,人家不一樣過?”陳七接了一句腔。
小趙四下看看無人,于是神秘兮兮地湊近了說:“陳哥,你聽說過那件事嗎?”
“啥事兒?”
“就是那件事啊!”小趙的聲音無端壓低,仿佛生怕被别人聽到。
“到底啥事啊?你搞得我都緊張了。”陳七不滿地說。
“嗐,就是那些失蹤的人啊,聽說他們……”小趙貼到陳七耳邊說,“他們都死在莊園裏了!”
陳七吓了一跳,瞪着眼睛說:“可不敢瞎說!”
“哪能是瞎說?有鼻子有眼的事兒,那些人就是死在莊園裏了,警察們最近老來莊園轉悠,那就是來找屍體的。”
“胡說八道!警察們隻是來調查一下而已。”
“咱們老闆是什麽人你不知道嗎?憑他在海京的勢力,如果警察沒有點确切的證據,敢這麽得罪他?而且,那些人死之前最後出現的地方都是莊園,你不知道嗎?當時我記得你還接待過兩個人呢。”
“這……那也不能說這些人死在莊園裏了,他們來過又走了呀,走的時候我開的門。”
“嗐,我的老大哥,你想,這種事情能讓你看見嗎?不是有個詞兒叫瞞天過海嗎?你知不知道最近海京城裏空氣好得不像話,藍天白雲的,好像所有的霧霾都跑到咱們這裏來了,知道爲啥嗎?”
“爲啥?”
“就是因爲那些人冤魂未散,就在天上轉圈呢,那些霧霾就是他們變的!”
陳七一個趔趄,連人帶椅子一起倒在了地上,爬起來埋怨道:“可别胡說八道了,你是要吓死我啊?”
“我的哥啊,我真沒瞎說!這些事兒在莊園裏都傳遍了,聽裏面的人說,太太最近天天哭,老闆也唉聲歎氣的,肯定是在爲這事兒發愁。老管家這些天都不在,因爲他出去找大師去了,要找大師來驅驅邪煞。”小趙信誓旦旦地說。
陳七說:“太太哭是因爲少爺沒了!少爺年輕輕的就……”
話說到這裏忽然停止,小趙不解地看着陳七,隻見他兩眼直勾勾地望着崗亭外面,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小趙順着陳七眼望的方向看去,然後他也石化在那裏,臉上見鬼的表情和陳七一般無二。
外面灰蒙蒙的大霧裏,慢悠悠走出來一個人,這人雖然穿着老土,身上風塵仆仆,可是陳七和小趙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這位不是别人,正是剛才二人還提到的少爺劉雨生!
“少少少少少少少……”
七陳一時情急,說話都結巴了起來,伸手指着劉雨生“少”了半天,那個“爺”字也沒說出口。
還是小趙機警,急忙從崗亭裏蹿出去,沖劉雨生敬了個禮喊道:“少爺!”
劉雨生擡了擡手,想跟小趙打個招呼,可是腦海裏搜索了半天,怎麽也沒想不起這人是誰,隻好随便擺了擺手又放下了。
這時陳七也沖了出來,熱切地說:“少爺!您回來了?”
劉雨生淡淡嗯了一聲,沒有做過多的表示,他也沒法做别的表示,因爲這倆人都不認識。
“小趙,你守在這裏,我送少爺去主樓!少爺,這兒有輛車,我送您進去。”
小趙目瞪口呆地看着陳七忽然精神抖擻,跟之前軟趴趴的樣子判若兩人,直到陳七開着那輛電動巡邏車帶着劉雨生走遠了,小趙這才回過神來,吐了一口吐沫大罵道:“老梆菜,馬屁精!”
劉氏莊園的面積不是一般的大,即便是坐車,從大門到主樓也要十幾分鍾的時間。陳七像條哈巴狗一樣巴結着劉雨生,一路上噓寒問暖不說,還抓住機會推銷自己,說自己是散打冠軍,有武術底子,而且心細如發,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按照他的說法,在這裏做保安實在是屈才,以他的本事,做個金牌保镖都綽綽有餘。
陳七相信上天是公平的,每個人都不缺機會,隻是缺少抓住機會的手。今天能送劉雨生一次,這段路就是陳七的機遇,他一定要緊緊抓住這個機會,要知道平時老闆一家三口都是乘坐專車進出,門口的普通保安哪來的機會跟人家接觸?
劉雨生坐在車上一言不發,表情很平靜,其實心裏亂七八糟,忐忑惶恐,情怯緊張,各種情緒不一而足。在别人眼裏,劉雨生依然是劉雨生,那個天之驕子,劉京山唯一的兒子,海京實業唯一合法的繼承人,一出生就登上了财富榜,生來就站在社會金字塔頂端的風流人物。
然而在這具驅殼下,隐藏的卻是另外一個劉雨生。
一個普普通通,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小人物,沒見過什麽大世面,買桶泡面都要在三塊和三塊五之間考慮一分鍾。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天塹鴻溝一般的差距,其中分寸,劉雨生并沒有底氣把握好。但是,不管怎樣,劉雨生終究得回來一趟,因爲這具身體原本的身份,同時也因爲他想要變強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