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可人洗臉的時候眼皮直跳,有些微心慌,總感覺好像是有什麽事情要發生,對着鏡子看了半天,自嘲地搖了搖頭,這兩天受到太多驚吓了,人都變得神經了。
她随手換了套休閑裝,這次不同于以往,無須氣勢壓人,隻是純粹地談合作,所以不用太正式。而且她也想着這次是不是做木木的陪襯,畢竟男人總是在曆練中成長的,這次就是個好機會,如果能獨自完成此次談判,無疑能讓他成長一大截。
想到這裏,她順道将睡的迷迷糊糊的木木叫上,看見他還是那一套磕碜的行頭,替他撣了撣後背的灰,無奈道,“今天談完,無論如何都要帶你去買套像樣的衣服,你說你,都是要做大事的人了,還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也難怪那什麽特殊部門直接就把你當成嫌疑人了。”
木木撓了撓後腦勺,呵呵一笑,也不說什麽,心裏暖洋洋的。
會客廳,錢寶心平氣和地等待着,前台認識他,給他沏了杯上好的白茶。茶色清淡,細品回甘,再品驚豔,讓人不知不覺間就愛上了,就如同何可人一般,越接觸,越讓人迷戀。
他還十分有禮貌地跟前台搭了幾句話,說過會如果自己惹怒了何總,真不忍心看見她受到牽連,建議她過會直接消失,等會談徹底結束了再出現。
單純的前台想了想也對,拿上一大疊信件,提前去樓上辦公室派發信件了。
就在錢寶陶醉在茶香之間的時候,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了會客廳,木木在前,一副窮酸癟三,小人得志的樣子,何可人在後,沒有往日強勢的氣勢,倒是一副小家碧玉的小姐姐姿态。
木木不喜這個錢寶,特别是知道了他對何可人的心思之後,更是不喜,當先就沒有給他好臉色,“怎麽是你,你來做什麽?”
錢寶連忙起身點頭哈腰,“白木木先生,您好,義父特命我前來,請您去他山中的别墅喝杯清茶,觀賞一下山中的景緻。”
不得不說錢寶成爲錢多多義子倒也不是沒有緣由的,一番話,一番舉止,拿捏得恰到好處,既體現了自己父親對客人的尊敬,也表達了自己此時地位可比他白木木底了好幾分。
這道弄得木木有點不好意思了,堂堂一個準二代,對自己這般恭敬,還真沒有理由拒絕了,“那就……”
話還沒說完,何可人在後面小小踢了木木一腳,意思很明确,姿态,現在有求于人的是他錢多多,不擺點姿态,無疑是自降籌碼。
“木木,你不是暈車的麽!”何可人溫婉提醒,細聲柔語,聽得現場兩人骨子都酥了。
木木咳嗽一聲,故作姿态地道,“對,我最近身體虛,不适宜奔波,錢伯伯如果有事的話,可以來冶煉廠找我。”
錢寶臉上帶着一絲惶恐,夾雜着一絲無奈,面露愁容,“白先生您有所不知,我義父他老人家腿腳不怎麽方便,身體也不怎麽好,平日裏住在市裏還能四處逛逛。昨天他老人家一時心血來潮,跑到了山腰的别墅小住,實在不适宜短時間内四處奔波,還請您體諒一下。”
一番話說的聲情并茂,将他這個傳話筒的兩難表現得淋漓盡緻。
木木再次猶豫,救助似的看向何可人,沒辦法,這裏畢竟是地球,自己真實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地方,長期以來養成的自卑和不自信,那裏是短時間說改就改的。
何可人翻了翻白眼,也是,一個從未做過談判的人,那裏是這種老油條的對手,“錢寶,你給錢伯伯打個電話,我來問問他到底什麽意思。”
錢寶面露苦澀,眉頭緊緊扭到了一起,似乎受到了多大的委屈,“白先生,就請您幫幫忙吧,我父親平日裏一直對我如同親生的一般,今日不知何事,先是打電話對我一通訓斥,然後說‘你要是今天請不到白先生,就卷鋪蓋走人吧!’,請您務必要幫幫我啊。”
一番話,說出了無聲的淚水,說出了僅僅是義子的悲楚,更是将他風光背後的心酸表現得淋漓盡緻。
錢寶這番表演既是内心真實的流露,還有這更爲重要的目的,如果何可人能聽懂自己在說什麽,那就可以肯定,義父恢複男人能力的源頭就是他們兩個人,隻要把他們搞定,那就萬無一失了。
木木聽得雲裏霧裏的,你老子請你滾蛋,關我屁事啊,不過這可憐的樣子倒不像是裝的,看來這個錢寶也不容易啊。
何可人臉色一變,從這句話中聽出了很多東西,心中很是歡喜,附到木木耳邊小聲說,“藥劑有效了,老頭準備清理門戶了!”
木木本就不笨,心思一轉就想明白了,神情變得了然,看向錢寶的眼神不自主流露出了幾分同情。
錢寶一直在悄悄注意着兩人的神态舉止,此時幾乎可以肯定,就是他們搗的鬼,拼命壓抑住内心想要現在就弄死兩人的沖動,可憐兮兮地又鞠了個躬,“請白先生,無論如何幫我一次,去見見我父親,事後您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木木本能感到錢寶對他很有敵意,而且兩個木頭一樣杵在哪裏的西裝男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但是按他的理解有錢公子哥配幾個保镖不是很正常的麽,而且瞧見錢寶如此可憐,還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不由得心軟了,懇求似的眼神看向何可人,“要不,我們就去一趟?”
何可人一臉無藥可救的無奈,歎了口氣,用手指戳了戳木木的腦袋,“你啊!~”
錢寶面露驚喜,又是點頭哈腰,像是得到了極大的賞賜,“謝謝白先生,謝謝何小姐,車子就在外面!”
走到車門口,木木再次疑惑,“錢寶,我說你們有錢人出門,怎麽還帶了一車保镖啊?”
錢寶一臉汗顔,“沒辦法,過會要去跟曠工洽談待遇問題,不多帶點人,我怕他們起哄。您見諒,見諒。”
木木白了白眼,“世道啊,就是被你們這些人敗壞的,錢你們賺了,回頭還要壓迫那些出力的人,我最鄙視你們這種人了。”
錢寶一邊擦汗,一邊點頭,“您教訓的是,教訓的是。”
木木心中疑惑解除,有模有樣地坐進中間那輛奔馳商務車,何可人上車前眼皮又跳了跳,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勁,小聲問,“法朵呢?不用叫她?”
“小孩子,怪可憐的,讓她在這裏輕松幾天吧,我們是去談生意,又不是打架,你也放松點。”
何可人聽木木這麽說,也沒什麽好說的了,看着緩緩關閉的車門,呼了口氣,覺得自己是不是敏感過頭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還能出什麽意外不成,況且還是有求于自己的錢多多。
兩輛商務車先走,錢寶的車最後出門,臨近保安室的時候,他又給小六發了根煙,苦惱地對着小六笑了笑,“謝謝你啊,可惜可人脾氣太大了,幾句話就給我轟出來了,你說我三輛車來接她,她都不肯賞臉,唉……”
小六摸摸鼻子,撓撓頭發,尴尬地笑了笑,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堅持就是勝利!”
說完這話他立馬就後悔了,這是特麽什麽話啊,還好錢公子氣量大,還十分認同這句話。
錢寶捏着拳頭,揮了揮手,做了個加油的手勢,沖小六感激道,“您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我會繼續努力的,謝謝您咧,我過幾天再來。”
小六看着離去的大奔,自己個在那傻樂,處在社會底層的他,雖然看不慣錢寶那富家公子的做派,但是真被這個星辰市首屈一指的公子哥認同了一次,心中的驕傲還是止不住得往上冒。
他靠着牆壁,美滋滋地将那從來都隻聽說過,見都沒見過的煙點上,狠狠地吸了一口,飽經風霜的雙眼中第一次釋放出一絲絲光彩,再緩緩吐出一口煙霧,神清氣爽,心裏甜滋滋的。
“人啊,可悲,一個一個的都這麽容易糊弄,太可悲了。”
法朵趴在粉色悍馬車後座,頗有感慨地調整着一套監視設備,老定心地剝了顆棒棒糖,塞到嘴裏。又一個翻身越到駕駛座,兩條腿往方向盤上一架,找了副粉色小圓墨鏡戴上,“恩,先睡一覺,讓他們吃點苦頭,免得以後不長記性。”
躺了會又扭了扭身子,似乎不舒服,又将座位放下了一點,“那個錢寶應該不會上來就殺人吧,恩,按他的性格,不虐待他們一頓肯定不會罷休的,不管了,好久沒舒舒服服睡覺了,就睡一個小時,就一個小……”
輕微的鼾聲回蕩在車裏,監視設備中的畫面正在不斷地晃動,而且總是有意無意地出現兩條線條極好的大長腿,每次停留的時間絕對不會超過一秒,但是最多三秒之後,一定會回到這兩條腿上。
木木一邊心猿意馬地偷偷瞟着何可人的大腿,一邊嗅着身邊美人身上香甜的氣味,想着過會如何好好從錢多多哪裏弄一大筆錢過來,心裏别提多快活了。
何可人看着窗外,人煙漸漸稀疏,到後來直接就是山道了,中途還路過了好幾處崗哨,感慨錢多多就是有錢,這麽一大片山脈就是他家花園,大道上直接設置關卡,真夠氣派的。
山道修的很平整,在車内幾乎不會有太大的動靜,空調調試得也很好,舒緩的音樂使人昏昏欲睡。
而且這些司機也是懂事,一上車就将駕駛室跟後座之間的隔闆關上了,這樣能讓後座的貴客在旅途中更加舒适。
開了約莫有個把小時,木木跟何可人都有點昏昏欲睡了,車子裏除了可人身上的香甜,還有另一種類似于熏香的味道,也十分好聞,而且似乎有甯神的效果,使人徹底放松下來。
木木感慨,“有錢人就是會享受哦,等我有錢了也要這麽弄。”
他感慨完之後才發覺可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睡着了,臉上一陣竊喜,狠狠地看了幾眼大腿,又果斷收回目光,“君子不趁人之危!”
忽然一陣強烈的睡意席卷全身,他想着畢竟一夜沒睡,也趁這個時候打個盹吧。
剛想完,他就美美地睡着了。
車還在山路上行駛,越開越偏僻,都說山路十八彎,這都不知道繞了多少個彎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裏已經進入山脈深處了,除了天邊偶爾經過的小鳥,再沒有任何生物存在的迹象。
車廂内,木木靠着車窗睡得口水都流下來了,何可人靠着木木的肩膀,眉頭時不時緊一下,像是在夢裏擔心着什麽。
最終車子停在了一個十分隐蔽的半山腰,頂上一塊巨石遮住天空,面前一塊巨大的岩壁擋住去路,十幾名雇傭軍打扮的人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真槍實彈地将三輛車團團圍住。
錢寶搖下車床,一臉冷峻,直直盯着領頭的那個。
領頭那人仔細看了錢寶幾眼,做了個開門的手勢,岩壁從中間裂開,一條通往山内的通道就這麽神奇地出現了。
三輛車再次發動,穩穩駛入山腹,岩壁再次合攏,幾名雇傭軍悄然散去,就跟這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三輛車就這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