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駕~
颍州北面境内官道上,一名騎士急速縱馬而來,揮着馬鞭拼了老命的鞭打着胯下的駿馬,那馬雖然氣喘籲籲,筋疲力盡,熬不住馬背上的騎者猛力鞭打,隻得繼續拼命向前奔跑。
從項城到萬壽北面境内,足足近兩百裏,縱馬一路疾奔而來,路上幾乎沒有停歇,那馬明顯已經堅持不住了。
希聿聿~
突然馬背上的騎者一勒缰繩,那馬發出一聲暴烈的嘶鳴聲,硬生生的停了下來,然後又緩緩的倒了下去。
那馬已然到了崩潰的節點,驟然停下,再也堅持不住,徹底虛脫了。
那馬背上的騎者急忙一個翻身,躍下馬背,刷的拔出長刀,直指攔在馬前的那人,怒聲罵道:“直娘賊,你是不是找死?”
擋在道上的那人,原本半躺在地上飲酒,聽得那騎者叫罵,緩緩的站了起來,笑嘻嘻的望着那人。
那騎者還待繼續叫罵,看清那人面目之後,手中的長刀跌落在地,神色又驚又喜:“戴頭領!”
那人三十歲左右的年紀,國字臉,神情穩重剛毅,中等身材,但是一雙腿卻又粗又長,腰挎個酒葫蘆,又挂了一把短刀,神情十分悠然。
那戴頭領神情肅然起來,沉聲問道:“何事如此緊急?”
那騎者急忙從懷中掏出一封拆開的火漆密信,急聲道:“盧頭領在颍水中了狗官兵的詭計,四萬兵馬生生被打散,盧頭領和其他六位頭領均被敵軍所俘,如今那狗官趙皓讓人前來颍州傳書,被小的半路所截獲。”
那戴頭領一聽,不禁大驚失色:“連盧哥哥都被抓了,這狗官兵恁地此般厲害!”
他一把接過那密信,匆匆一閱之後,神色大變,當即對那人說:“我先往萬壽城給各位哥哥送信,你随後趕來。”
說完,将那密信往懷中揣好,一溜煙的往南而去。
那騎者望着戴頭領遠去的背影,不禁驚得口瞪目呆,隻見得那人不過一轉眼功夫,便已到了一兩裏地之外,簡直快若奔馬。
許久,他才喃喃自語道:“聽聞戴頭領可日行八百裏,或許有點言過其實,但是此般速度,日行兩三百裏是不成問題了。”
要是趙皓在此,大概會贊一聲“卧槽,這厮可以穩拿馬拉松冠軍了!”
……
颍州,萬壽城。
城樓之上,飄揚着兩杆大旗,迎着那茨河上吹過來的河風獵獵招展,隐隐約約可見旗上的大字。
“山東呼保義”。
“替天行道”。
城中校場,一片肅殺景象。
一群裝束各異的士兵,打着各種各樣的旗号,之時肅立在校場當中,雖然裝束不統一,武器五花八名,卻也陣列整齊。
他們便“以梁山泊爲據點,橫行河朔、京東、京西諸地,兵鋒甚至抵達淮南路,官兵不可敵”的梁山軍主力大軍。也是《水浒傳》中所描述的那隻平江南方臘、河北田虎、淮西王慶,擊敗童貫和高俅,破遼伐金的無敵雄師。
隻是演義終歸是演義,這隻兵馬依舊擺脫不了耕農和漁民的氣息,陣列雖然整齊,卻終究少了西軍乃至京師禁軍的那股銳氣和殺氣。
尤其是從項城傳來盧俊義大敗的消息,對于這隻軍馬的士氣無疑是緻命的打擊。因爲盧俊義不但是梁山軍的二當家,更是衆梁山将士心目中的無敵戰神。
勝敗乃兵家常事,問題是盧二頭領不但敗了,除了朱武得以幸免之外,其餘主将不是被斬殺,便是被俘,可見此次來的官軍是何等生猛!
校場當中,雖然人馬都排列的整整齊齊,鴉雀無聲,但是在大軍的肅殺之氣背後,卻又多了幾分死寂之氣。
校場之外,兩騎蹄聲得得,正朝着校場緩緩馳來。
馬上兩人,都是身披戰甲,火紅色的披風,右邊那人稍稍靠後,落了半個馬頭,以示對前面那将的尊重。數十名悍勇的将領,緊緊的跟在後面,很顯然都是梁山的主力将領。
前頭兩人,左邊那将,身材矮小,大概一米六左右,面色黝黑,若非那一對卧蠶眉,外加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實在看不出半點爲主将的威風來。
此人正是梁山軍大頭領,人稱黑三郎、及時雨、呼保義的宋江!
右邊那人,卻生得眉清目秀,白面有須,若非那身細甲,便是個趕考的秀才一般,正是梁山第三号人物,軍師吳用。
在他們身後的那群将領,又各自不同,兇神惡煞者有之,虎背熊腰者有之,相貌堂堂者有之,賊眉鼠眼者有之。
最出奇的是竟然有一名女将,生得肌膚雪白,娥眉秀臉,腰肢纖細,然而胸前巍巍如山縱然是鎖子連環甲也遮掩不住,背負雙刀,英氣勃勃,外形風格倒是和梁紅玉、方百花相似。
宋江滿臉陰郁之色,緩聲道:“那狗官趙皓,派人下戰書于我,約我十日内出兵到項城決戰,否則便就地處決盧頭領及其他諸位兄弟,不知軍師有何妙策?”
吳用微微歎了口氣道:“官軍乃是京師禁軍主力,兵甲精良,遠非非尋常廂軍可比;而其副統制乃人稱小種相公的種師中,此人軍功赫赫,威震西北,羌人聞種家之名而色變;更有那宗室公子趙皓,雖隻入仕一年,卻威震天下,先有使金之功,近來更是以一己之力解決京西災患,又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決然斬殺京西衆貪官惡吏一百零九人,而後竟安然無恙,此人不可小觑也!”
宋江臉色微變,問道:“那依軍師之見?”
吳用微微歎氣道:“賊軍勢大,可守不可攻也!如今北伐在即,我等不若就此退守水泊,其久攻不下,必然糧草不繼,而屆時北面财力又吃緊,自然退兵!”
宋江神色愈發不悅,沉聲問道:“那豈不是眼睜睜的看着盧頭領和衆家兄弟被所害?”
吳用苦笑道:“此乃中策,尚有上策和下策。”
宋江眼中神色一亮,問道:“上策如何?”
吳用道:“上策……那宗室公子趙皓,除暴安良,急吏緩民,甚爲仁德,若是我等願接受招安,必然不會虧待我等,則盧頭領等人亦不用擔心被害。”
宋江沉默不語,回頭望向身後的衆将,黯然搖頭道:“我何嘗不想招安,隻是如今恐怕未到招安之時。更何況那趙皓殺了好幾位兄弟,衆家兄弟隻想着報仇,如何肯招安?”
吳用神色也黯淡下來,咬牙道:“如此,便隻有出下策一拼了!”
“下策又如何?”
“兵分兩路:一路由柴大官人率兵四萬,自萬壽城出發,打哥哥旗号,緩緩向項城進發,以引敵軍注意力;一路自水路進發,前些日子劫了淮西黃文虎的商船,再加其他家的商船,湊起來可得百餘艘,一艘可裝百人,我等可精選萬名悍卒,打黃文虎糧幫旗号,騙過沿途官兵關卡及耳目,一路向颍水進發,日夜兼程,大抵五六日即可抵達項城附近,屆時趁夜登岸,夜襲項城,殺賊軍一個出其不意!”
宋江神色大喜,随即又疑惑的問道:“此真妙計也,隻是即便趁夜摸到項城門下,我等并無攻城器械,如何攻得下城門?”
吳用道:“項城四周的護城壕已被秦頭領填平,吊橋也已被燒,而那北面的城門又曾被官軍用沖車撞破,如今其倉促之間修好,其牢固已遠遠不如其他諸門。我軍有淩頭領随行,多帶轟天火雷,定可将那城門炸開,再趁機殺入。事先再讓幾名弟兄混入城中,一旦聽得炮響,便在城中放火,如此裏應外合,則項城必破也!”
宋江一聽,不禁眉開眼笑:“妙,軍師此計果然大妙!”
說完,身手一揮:“走,上點将台!”
……
項城。
趙皓與種師中兩人并辔而行,在項城各街道一路巡查,身後跟着楊可世、韓世忠等将。
兩人一邊巡視着街道,一邊小聲的交談着。
趙皓道:“聽聞宋江在萬壽城點兵出征,誓言要與本帥決一死戰,如今已率近五萬兵馬出城,望項城而來,不知老将軍有何見教?”
種師中眉頭微微蹙起,緩聲道:“賊軍一接到書信,便傾巢而出,卻是過于激烈……莫非彼等賊匪自稱好漢,江湖氣息果真如此濃厚?”
趙皓問道:“老将軍莫非懷疑其中有詐?”
種師中搖搖頭,臉色極其凝重,道:“梁山賊将,多以嘯聚山林的山賊,攔路剪徑的強人,殺人不眨眼的惡匪,畏罪潛逃的死囚等爲主,其行爲如此激烈,倒也相符……隻是我聽聞那梁山賊軍軍師吳用,倒是頗有謀略,豈會如此魯莽?”
不等趙皓答話,身後的楊可世突然道:“就怕是那吳用縱然是諸葛亮再世,也擋不住要給關羽報仇的劉備,哈哈……”
種師中不禁莞爾:“倒是有幾分道理。”
韓世忠大笑:“那公子便是火燒百裏連營的陸遜。”
方百花一聽,立即不幹了:“陸遜豈可與我家公子相比!”
在方百花眼裏,趙皓遲早是要成爲九五至尊的帝王,陸遜撐死了也隻是一個大臣而已,自然不能和趙皓比。
衆人自然沒想那麽多,隻是相視一笑,笑意中頗顯暧昧。
趙皓笑笑,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轉過頭去,不經意的朝街道旁邊瞄了一眼。
就在那一刹那,突然一道黑影從街道旁的屋頂上一閃而逝。
趙皓神色微微一變,急忙點開一個千裏眼符,朝那黑影逝去的地方望去。
隻見一道瘦小如猴的身影,在那街道旁的屋頂上縱躍如飛,轉眼便已到了幾百米之外。
趙皓急忙查詢那人的屬性,這一查不打緊,驚得趙皓臉色大變。
“城中已混入賊軍奸細,全城戒嚴,仔細盤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