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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間,百馬奔騰,四百多隻馬蹄狠狠的叩擊着地面,凄厲的嘶鳴聲在夜空中回響,尾部的一道道火光如同流星一般飛馳而去。無數的奔馬帶着一片通紅的火焰發瘋一樣的朝遼軍踐踏而來。
遼軍主将臉色劇變,急聲大喝:“火馬陣,快放箭!”
當年齊國被燕國樂毅殺到了都城,幾乎就要滅亡,最後換上騎劫之後,被田丹一個火牛陣大敗宋軍精騎,連續收複了七十座城池。這火馬或許要遜于那牛角尖綁着匕首,經過嚴格訓練後見人就紮的火牛,但是對己方的沖擊也是不可低估。
遼軍手中的弓箭發了瘋似的齊齊怒射而去,一匹又一匹的火馬随着凄厲的嘶叫倒在地上,但是依然有數不清的健馬他們滾滾奔來。
“殺!”楊可世舉起長刀,嘶聲怒吼了起來。
這次楊可世一馬當先,提着長刀率着三百宋軍精騎騎兵如同洪流一般滾滾奔出,跟在火馬背後狠狠的向遼軍殺了過去。
咔嚓咔嚓!
一匹匹怒蹄奔騰的駿馬挾着千鈞之力惡狠狠的撞進了遼軍叢中,撞得一個又一個的甲士直接飛了起來。
咴咴~
一匹七尺有餘的駿馬渾身冒着火焰,接連撞飛了三四名遼軍,接着又瞪着通紅的眼睛繼續向前沖撞而去,迎面的三四名遼軍大驚,齊齊舉刀刺向橫沖直撞而來的奔馬。
咔嚓咔嚓!
長刀刺入馬頸和馬腹之中,刀杆被撞得齊齊叢中而斷,馬勢未歇,依然狂亂的将那三四名遼軍撞飛,然後帶着滿身的鮮血悲吼一聲,那上千斤的身軀轟然向前傾倒,壓倒了一名躲閃不及的遼軍。
兩百匹火馬奔騰沖入遼軍原本整齊而有序的陣營之中,沖得衆遼軍一陣大亂,驚呼聲和慘叫聲不絕于耳,完全潰不成軍。
咻咻咻!
後面追随而來的,在楊可世的喝令之下,舉起了手中的神臂弩,對着遼人人就是一陣攢射。
神臂弩在這種密集的敵群之前,威力極其巨大,隻要不射高,每箭都可建功,中箭者非死即傷。
連續兩輪箭雨過後,那原本已潰亂的遼軍更加亂不成軍。
一名遼軍千人将一邊揮起長刀格擋着激-射而來的箭雨,一邊大聲吆喝:“鎮定,鎮定,吹号,吹号……”
終于,亂軍之中響起了連綿不絕的号角之聲,隆隆的号聲傳入到另外兩方的遼軍耳中,終于讓另外兩軍的首領明白了怎麽回事,急忙率軍疾奔而來。
可惜,這一切爲時已晚。
奔襲在大軍最前的韓世忠,眼見敵軍千人将在陣前大呼小叫,不禁勃然大怒,一催胯下寶馬,如同利箭一般沖殺了過去:“直娘賊,嚷什麽!”
那千人将聞聲轉過頭來,絲毫不懼,當即挺刀迎戰。
夜風瑟瑟,火光熊熊。
兩匹駿馬如狂風一般朝對面疾沖而去,腳下的地面飛快的向後逝去,呼呼的夜風在兩人耳旁迅疾刮過,兩人眼中都是戰意濃濃,如同燃燒跳躍的火焰。
“殺!”
兩人同時大吼一聲,一往無前,提起武器朝對方狠狠的劈了過去。
就在兩馬即将相交那一刹那,手中的長刀劃出一道詭異而淩厲的弧形光芒,疾劈那千人将的脖頸。
遼軍千人将大驚,看清了韓世忠的刀勢,急忙舉起刀杆橫迎了上去。
噗~
長刀如電,不等那遼将招架,一顆鬥大的頭顱已被劈飛,遼将那無頭的屍身噴着血霧,緩緩的栽倒了下去。
主将一死,遼軍愈發大亂。
兩百多匹帶火的戰馬小半橫沖直撞的撞出了遼軍陣營,大半都死于遼人的刀箭之下,兩千多遼軍卻也被宋軍精騎斬殺了一兩百人,餘下的遼軍依舊在四處亂竄,将另外兩路遼軍陣型擾亂。
衆宋軍精騎趁機一路沖殺而出,等到另外兩路遼軍合圍過來時,宋軍早已逃之夭夭,氣得衆遼将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因爲包圍的兵馬雖然數千,大都是步兵。
就在衆人剛剛奔出包圍圈十數裏外,突然前頭傳來一陣隆隆的馬蹄聲,在夜空之中如同滾雷一般激蕩着。
借着月色,可見黑壓壓的一片烏雲疾湧而來,綿延達一裏多長,朝衆人包抄而來。
趙皓和楊可世等人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來軍居然有四五百人,都是騎兵,馬蹄聲激烈而整齊,光那陣勢就非十數日前遇到的那隻遼人騎兵可比。
“怕是遠攔子!”楊可世失聲驚呼。
趙皓和衆将聽得“遠攔子”三個字,不禁心頭一沉。
大宋白梃兵,西夏鐵鹞子,遼國遠攔子,金人的拐子馬和鐵浮屠,都是精銳中的精銳。絕非普通兵馬可比。
遼國遠攔子,是極擅騎射的輕騎兵,類似三國時的白馬義從,個個都是百裏挑一的百戰精兵。若是白梃兵身着步人甲重甲而來,自然是不必擔心,但是如今白梃兵輕裝上陣,失去了重甲兵種優勢。而且宋軍雖然有神臂弩,但是騎射本領卻不及遼國遠攔子。更何況神臂弩射程是遠,但是換箭的速度實在太慢,再加上對方兵力又多,就算強行沖出,也将是死傷慘重。
刹那間,不但楊可世臉色大變,就是韓世忠、魯智深等人也變得極其不淡定起來。
魯智深長刀一舉,怒聲吼道:“直娘賊,管他個遠攔子近攔子,老子先去殺個痛快!”
韓世忠瞪了他一眼,高聲喊道:“備弩,護衛公子強行沖陣,遠攔子又如何,誰敢阻擋老子!”
方百花一拍馬,已然擋在了趙皓的身前,遠攔子的騎射本領極佳,若是強行沖陣,難免有流矢飛來。
明亮的月光之下,敵軍的騎兵越來越近,眼看已在五六百步之外,衆宋軍騎兵已然将神臂弩高高舉起,瞄準前方。
就在衆人血氣上湧,準備誓死拼殺時,突然前方出現了一片黑影。
黑壓壓的一片兵馬突然從天而降,擋在宋軍和遼軍騎兵之間,各自相距不過兩三百步。
“我的天,那是甚麽鬼東西?”
趙皓率先失聲喊道,聲音顯得極其驚訝和恐懼。
方百花定眼看了看,回頭朝趙皓翻了一個白眼,又扭過頭去。
武松:“……”
除了方百花和武松曾經在蘇州城外見過一次召喚兵馬,心中有數之外,其餘衆将完全是一臉的震驚,眼神之中充滿不可思議之色。
呈現在在他們面前的,是足足有三四百人的重甲步卒!
前頭的步卒,一個個身着镔鐵重甲,頭戴鐵盔,左手執一人高的大鐵盾,右手提着一杆近兩丈長的青龍戟,肅然而立,殺氣漫卷。
而那些從天而降的重甲步卒,全部背對着宋軍,長戟直指前方,很顯然是友非敵,而且對他們極其放心和友好,否則豈敢将後背露在他們的兵鋒之下。
趙皓回過頭來,依舊是滿臉的驚愕之色,對楊可世問道:“楊将軍,此兵馬從何而來,莫非是妖魔不成?”
楊可世似乎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讷讷的說道:“末将亦不知,此事實在過于詭異,末将從未見過如此之事……”
對面的遼軍,很顯然也發現了前面突然多出來的重甲步卒,領頭的遼将一勒馬缰,那戰馬長嘶一聲停了下來,緊接着身後的騎兵也跟着停了下來。
不過遼軍雖然驚訝,但是卻更多的是以爲這隻重甲步卒早已有之,隻是夜色太黑才未發現。
就在遼軍勒馬而立,排列陣型之時,前頭的重甲步卒之中,一個身材高大的将領,左手舉大盾,右手執長戟,高聲喊道:“陷陣之志,有死無生!”
“陷陣之志,有死無生!”
“陷陣之志,有死無生!”
“陷陣之志,有死無生!”
随着一片如林的戟盾高舉,響應聲呼嘯而起,在夜空之中顯得極其雄壯。
陷陣營,高順!
楊可世臉色變得更加精彩起來,喃喃自語道:“漢末陷陣營?”
對面的遼人遠攔子,很顯然被激怒了,爲首的将領長刀一舉:“殺!”
原本停在兩三百步之外的遠攔子騎兵又紛紛一夾馬腹,驅動胯下的駿馬,洶湧而來。
“立盾!”
就在遠攔子再次起動之時,前頭的重甲步卒随着領頭的将領大吼,跟着齊齊吼了一聲,将大盾的尖頭狠狠的插在了泥土裏,那一面面大盾便像銅牆鐵壁一般,擋得密不透風,所有的步卒全部躲在大盾之下,隻有從頂部的v口處伸出一杆杆長長的戰戟,蓄勢待發。
與此同時,楊可世也長刀一舉:“舉弩,跟上!”
三百餘名大宋精騎,舉着神臂弩,緊緊的跟随在楊可世的身後,滾滾向前,一直在陷陣營的背後二三十步外才停了下來,布好陣列。
咻咻咻~
前頭,遼軍遠攔子騎兵已然奔近一百五十步内,一時間飛箭如蝗,向陷陣營的方陣攢射而來。那箭又快又急,而且能在一百多步内馳射,還有保持着精确的準頭和強勁的沖擊力,的确不愧爲遼軍精銳之師。
隻可惜,重甲步卒天生就是弓箭手的克星,隻聽得叮叮當當的一陣箭頭與鐵甲以及大盾發出的撞擊之聲,前頭的陷陣營士兵幾乎毫發無損。
就在此時,宋軍的神臂弩也開始發威了,随着楊可世的一聲令下,一枝枝強勁的弩箭撕裂了空氣,發出恐怖的破空之聲,如同流星一般向遼人激-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