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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那虞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似家裏起了火似的,趙皓沉聲問道:“何事驚慌?”
那虞侯這才看到種師道兩人也在,急聲道:“兩位種相公也在,那就太好了,錦衣衛與殿前司禁軍都要打起來了……”
“什麽?”趙皓和種師道兄弟臉色齊齊大變。
“好像是程班指揮使和魯師父起了沖突,魯師父與武營指揮使把程班指揮使打了,然後錦衣衛與殿前司的兵馬都出動了,将城中都擠滿了。”
趙皓怒聲道:“豈有此理,難道想造反不成?”
種師道反而平靜了下來,淡淡的說道:“我初來汴梁,這殿前司便與錦衣衛沖突,衆人皆知本官乃公子舉薦,此事怕是别有蹊跷。”
趙皓瞬間明了:“老将軍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而爲之?”
種師道意味深長的望了趙皓一眼,笑道:“公子同去看看吧,此事怕是沖老夫來的。”
趙皓笑笑道:“多半是蔡京之謀,請老将軍放心,我必不讓兩位老相公爲難。”
很顯然,殿前司禁軍與錦衣衛起沖突,這是明擺着爲難種師道兄弟的。
種師道兄弟若是維護殿前司禁軍,與趙皓力争,便是得罪了趙皓,如此兩人就難成一路。若是種師道對趙皓和錦衣衛示弱,則必然在禁軍中威信掃地,老種小種原本初來乍到,京師禁軍之中盡皆蔡京一黨的勢力,如今這一示弱,怕是在京師禁軍之中難以立足。
這便是蔡懋的一石雙鳥之計。
……
城中大街,密密麻麻的擠滿了人,隻見得人頭攢動如浪,陣列分明。
一邊是帶甲的京師禁軍手中刀槍高舉如林,陣列嚴明,蓄勢待發;一邊是清一色的飛魚服,青龍刀的錦衣衛。一股無邊的殺氣四處彌漫,使得一般百姓根本就不敢靠前,隻能遠遠的觀看。
數以百計的錦衣衛之前,武松和魯智深等人昂然而立,在他們的身後,身着飛魚服的錦衣衛們,一個個氣勢洶洶,青龍刀齊齊出鞘,直指對面的對手,絲毫沒有半點示弱。
在他們的對面,殿前司都虞侯楊峰正率着一群殿前司禁軍正和他們對峙,人群之中,班指揮使程銀癱坐在地上,全身是血,面目全非。
這楊峰乃楊戬的同宗堂弟,此刻雙眼直噴火,長劍直指武松,怒聲道:“姓武的,這惡僧無故打傷我班指揮使,你如何給我交代?”
武松斜視了楊峰一眼,冷聲道:“老子自會向趙指揮使交代,你他娘的算個什麽玩意?”
一旁的副都虞侯持刀向前一步,沉聲道:“這和尚乃趙指揮使府上之人,此事趙指揮使須避嫌,這和尚需交給殿前司處置!”
不等武松答話,魯智深已然勃然大怒,二話不說,大步奔向副都虞侯而來,滿臉的殺氣騰騰,副都虞侯臉色微變,身後的殿前司更是如臨大敵,紛紛挺刀向前,又引得錦衣衛呼啦啦的跟了上來。
魯智深一個箭步,伸手一晃,便将那副都虞侯的衣領揪住,罵道:“跳梁小醜,灑家還怕你不成!”
副都虞侯心中雖然已怯了三分,但是臉上那肯服氣,毫不相讓的反揪住魯智深的衣袍:“京師重地,豈容你這秃驢放肆!”
楊峰也提劍跟了過來,站在那副都虞侯身旁,衆殿前司禁軍齊齊湧了過來,那邊武松和方百花早已率着數百名錦衣衛也壓了上來。
一時間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都給老子讓開,反了你們!”
一聲怒吼如同驚雷一般傳來,刹那間那些如狼似虎的錦衣衛當即如同劈波斬浪一般的讓出一條道來。
銮鈴聲動,趙皓與種師道兄弟三人,并辔策馬而來,緩緩的走入場内。
“見過趙指揮使!”
四周的錦衣衛将士齊齊收起兵器,向趙皓見禮,滿臉的恭敬和虔誠的神色。
楊峰和副都虞侯等人見得種師道兄弟到來,也趁勢收起了兵器,向前見禮。
趙皓望了望場内鬥雞眼的諸将,又望了望四周殺氣騰騰的将士,突然詭異的笑了:“不錯,不錯,都不錯……”
衆将士不解的望着趙皓,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趙皓冷笑道:“我大宋的将士們,果然天下無敵,占我幽雲十六州的遼人,寇邊百餘年的西夏人,都不夠你們打的,索性就和自己人打了起來了,都他娘的給老子長臉了是不是?”
全場一片靜寂,衆将士有人羞愧,也有沒心沒肺的家夥在暗自竊笑。
趙皓大步奔到武松面前,沉聲喝問道:“武營指揮使,誰先動的手?”
魯智深胸一挺,高聲道:“那厮先辱罵公子,灑家才動的手。”
魯智深雖然看似魯莽,卻是也極其心細,一句話便将事情說了清楚,不緻讓趙皓爲難,畢竟魯智深并不算得真正意義上的趙府家将,也算不得趙皓的下屬,若是他完全不占理,趙皓倒是尴尬。
趙皓的臉色瞬間微變,眼中精光大盛,轉過頭來,眯縫起雙眼,定定的望着楊峰,淡淡的笑道:“很好,很好,很好……”
說完,趙皓翻身下馬,對着種師道兄弟兩人彎腰一拜,恭聲道:“此人乃在下府上之人,在下管教不力,還望老種相公見諒!”
老種急忙向前扶起趙皓道:“公子不必多禮,老夫管教部曲不力,令公子蒙辱,還請公子恕罪!”
兩人這番話一出,四周的将士們頓時一陣釋然,隻是楊峰等人的臉上卻露出失望的神色,不但這原本想要的開撕大戲沒出現,而且趙皓居然在明知被人辱罵的情況下,居然主動向種師道賠禮。
這完全出乎了蔡懋等人的意料之外,要知道趙皓就是連蔡京都不放在眼裏,去年當街痛毆了高俅的兒子都不肯認半點錯,如今卻變得如此謙卑起來。
如此一來,既避免了沖突,又讓種師道絲毫不丢面子,進一步赢得了種師道兄弟的敬意。雖然或許有個别錦衣衛認爲趙皓有點示弱的意味,但是人都打了卻沒責罰,其實也算是占了個便宜。
趙皓收斂起笑容,大步奔向癱坐在地上哼哼唧唧的隻剩半條命的程銀,長身屹立在程銀身前,臉上随即又露出燦爛無比的笑容,輕聲道:“程班指揮使!”
程銀吃力的擡起頭來,仰望着趙皓那張充滿人畜無害的笑容的俊臉,隻覺一股冰寒的涼氣湧上心頭,驚得魂飛魄散,急聲道:“下官見過趙指揮使。”
趙皓點了點頭,輕輕的拍了拍他的頭,笑道:“沒事了,請起吧!”
說完轉過身去,翻身上馬,一揚馬鞭,喝道:“都撤了吧,别給老子丢人現眼!”
武松等人急忙撤去長刀,也上馬緊跟趙皓而去。
魯智深怔怔的望了種師道兄弟一眼,終究是不便相認,隻得上馬怏怏而去。
就在衆殿前司禁軍正欲散去時,卻見種師中翻身下得馬來,提着馬鞭,大步奔向程銀。
啪~
此時的程銀尚未爬起身來,還未明白生什麽事,臉上便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打得他嗷的慘叫一聲緊緊的捂住了臉。
啪啪啪~
一連串馬鞭惡狠狠的對着程銀劈頭蓋臉的打了下去,打得程銀雙手抱着頭慘叫不已,頭頂上方傳來種師中的怒罵:“趙公子乃大宋宗室,天潢貴胄,你也敢辱罵?公子雖然不問,本将豈可不察,讓人笑話?若有下次,定斬不饒!”
噼裏啪啦的一陣惡狠狠的鞭笞,痛在程銀的身上,卻如同打在殿前司都虞侯楊峰的心上,令其羞愧不堪,卻無力阻止。
這一頓鞭笞,既算是給趙皓一個交代,也是給殺雞給猴看,以儆效尤,震懾諸殿前司禁軍。
蔡懋的一石雙鳥之計,隻是以己度人,将種師道兄弟和趙皓雙方都定爲心胸狹隘之人,典型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徒增笑料。
……
“陳洋。
鄧州人。
元祐二年生。
世代狩獵爲生,性剛烈,勇力過人。
政和五年因失手殺人入獄。”
錦衣衛府衙,後堂靜室。
身着朱袍的趙皓,端坐在案台之後,仔細端詳着手中的案卷,看了幾遍之後,這才緩緩的擡起頭來。
一名身材魁梧的漢子,垂手肅立,神情顯得十分敬畏。
“陳洋,武力69,智力60,政治,統率32,健康值八7,對趙皓好感度八5,對趙皓忠誠度八八。”
趙皓細細查詢了一番其屬性之後,這才緩緩的點了點頭,沉聲問道:“都想清楚了?”
陳洋恭聲道:“小的想清楚了。”
趙皓寒聲道:“一入潛龍營,生是錦衣人,死是錦衣鬼,此生休想再脫錦衣衛籍,除非……死!”
陳洋緩緩的擡起頭來,神色凜然道:“小的這條命便是指揮使大人救的,便是交給錦衣衛了,生死不悔!”
趙皓沒有說話,提起筆在案卷上批了幾行字,這才微微笑道:“很好,任命你爲潛龍營都頭,從此便是我錦衣衛的兄弟。”
送走陳洋,他又拿起另外一份案卷,揚聲喊道:“傳高飛!”
“傳高飛!”
随着一道道傳喚下去,一名精悍的漢子,大步流星的踏入内堂,精神抖擻的朝趙皓一拜:“小人拜見指揮使大人!”
趙皓緩緩擡起頭,隻見此人五官端正,相貌堂堂,氣宇軒昂,神采飛揚,那模樣果然非同凡響,一看就像個人物。
趙皓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春暖花開般的笑容,聲音極其溫和的說道:“拉下去,打折雙腿,扔出去!”
“甚麽……大……大人……小的冤……”
那名叫高飛的漢子,驚得目瞪口呆,滿臉不可思議的神情,直到身旁的錦衣衛将他架住時,這才反應過來,急聲喊冤。
趙皓閉上眼睛,看都懶得看他一眼,隻是擺了擺手道:“手足皆打斷罷,速速拉下去,省得在此聒噪。”
忠誠度爲0,好感度不足10的家夥,不打死算手下留情。
屋内,衆人已散去,隻剩下趙皓和方百花兩人。
方百花雙手托臉,趴在案台上,面對着趙皓,靜靜的望着他,眼中笑意盈盈……那雙殺伐果斷的眼神之中,竟似蓄滿了兩汪春水,令趙皓心中不覺一陣淩亂。
“看甚麽?”趙皓問道。
方百花笑了,燦若春花:“恭喜公子,西軍與京師禁軍遲早将盡控于公子之手,又得錦衣衛間諜,南面又有七哥随時起事呼應,大事可期!”
趙皓神情一肅,微微苦笑道:“最多三成火候,還差得甚遠,不可冒進,不可冒進……種師道兄弟,雖然對我心懷感激,卻隻忠于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