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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勔很顯然想不到前來誅殺自己的,竟然是大宋宗室公子趙皓。
“趙皓,你身爲宗室公子,公然行刺朝廷命官,難道不怕王法嗎?”朱勔隻覺膽氣刷的壯了起來,指着趙皓罵道。
面對方百花這樣的亡命之徒,朱勔或許還有點害怕,但是面對趙皓,他卻敢完全理直氣壯,義正辭嚴的怒斥。
因爲趙皓不是亡命之徒,趙皓是大宋宗室公子,也是家财千萬貫的江甯趙府的唯一嫡公子。
趙皓淡淡一笑,指着身旁的方百花道:“此人便是威震江南的方百花,要取你性命的是她。”
朱勔神色大驚,方百花之名,他豈能不知。
朱勔又驚又怒:“你,你……你身爲大宋宗室,竟敢勾連叛賊,難道不怕滿門抄斬嗎?”
宗室沒株連九族一說,但是叛亂這種事,滿門抄斬是跑不了的。
趙皓邪邪的笑了:“所以,我才要殺人滅口!”
朱勔驚得魂飛魄散,急忙跪地求饒道:“趙……公子,我與你素無冤仇,就算杭州詩會有得罪,也不至趕盡殺絕……至于今日之事,我隻當沒發生過,還請放生路一條,他日必重謝!”
說起來,朱勔還真不知道這個宗室公子爲什麽要殺自己。杭州詩會雖然有所不敬,但是最終卻被你罵得狗血淋頭,而且就算你睚眦必報,也不應該一言不合就殺人吧……至于殺人滅口,你不告訴我勾連叛黨,我也不知道啊……
趙皓收斂起臉上的笑容,飛起一腳,踹得朱勔肥胖的身軀差點飛了起來,指着他怒聲罵道:“沒錯,你與我素無私怨,卻有公仇!”
“你借花石綱之事,禍亂江南,荼毒百姓,偌大一個繁華富庶的江南之地,大宋的經濟命脈所在,被你弄得民不聊生,生靈塗炭,又引發叛亂,席卷整個江南之地,白骨千裏,十室九空,你罪該萬死,雖碎屍萬段不足以洩吾……”
噗~
趙皓尚未罵完,一道刀光從他身旁掠過,那朱勔尚聽得一愣一愣的,突然隻覺頸下一空,腦袋便已被方百花提在手裏。
禍國殃民的六賊之一的朱勔,就此斃命,從此國之六賊,隻剩下五賊。
趙皓勃然變色,指着方百花道:“你……豈有此理!”
方百花提着朱勔那滴血的頭顱,冷然道:“廢話太多,容易夜長夢多!”
遇到這種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趙皓隻得幹瞪眼……你好歹讓我大義凜然的把話說完啊。
方百花一把扯下朱勔身上的衣袍将那顆人頭層層包裹起來,又打了個包袱背在身後,便要離開,突又想起什麽似的,回過頭來,滿臉惘然的望向趙皓。
“你助宋軍破我義軍,助童賊招降我兄,又誅殺朱賊,曾救我與兄長們之命,你……到底是甚麽樣的人?”
趙皓向前走了幾步,靠近她身前,壓低聲音,緩緩的說道:“我……是一個成爲大宋王的男人!”
方百花愣了愣神,那雙明媚的眼眸之中神色大亮,伸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好,勿忘今日之言,我和七哥必當鼎力相助!”
說完翻身上了朱勔的八尺駿馬,正要策馬揚鞭,突然那玉龍馬奔到她的身旁,似有不舍之意——這匹戰馬出生第一眼見到的便是方百花。、
方百花心有所動,回頭問道:“此馬可長久否?”
趙皓朝他翻了個白眼,懶洋洋的說道:“愛要不要!”
方百花噗嗤一笑,笑靥如花,朝趙皓一拱手說了聲“我去也”,牽着玉龍馬的缰繩,馬鞭一揮,背着朱勔的人頭,滾滾而去。
白衣勝雪,駿馬如龍,轉眼之間便已消失在趙皓的視線之中。
趙皓這才揉了揉被拍得生疼的肩膀,喃喃自語:“這妞,手勁太大了點……”
……
姑蘇城外,十裏之處。
數千廂軍雲集,将兩百白馬義從團團圍困在中間。
前來傳旨的欽差,正膽戰心驚的望着面前這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遍地的屍體和鮮血,三百餘名朱府錦衣家奴全軍覆沒,沒有一個活口,偶爾有幾個想逃的,也被強弓射殺。
數百匹無主的戰馬,四處遊蕩着,不時的發出一陣陣哀鳴。
不得不說朱勔還真是财大氣粗,在自來少馬的江南,居然擁有數百匹戰馬,買馬和蓄養馬匹所耗的錢糧可不是一個少數,東南王之名,名至實歸。
空氣中彌漫着濃濃的血腥氣味,縱然是從運河上吹來的猛烈河風也吹不散。
在包圍圈的中間,兩百名白馬義從肅然而立,絲毫沒有被四周的廂軍所動。
前頭的公孫瓒,冷然望着四周的廂軍,手中的長槊尚自在滴着鮮血。
大宋的地方廂軍大都是烏合之衆,既缺少訓練,兵甲裝備也一般,又無士氣和血性,莫說比不上西軍這種百戰精兵,遇上同等兵力的方臘叛軍都得跪。
四周三四千廂軍,若是真的沖殺過來,遇上白馬義從這種百戰精騎,就算數十倍的兵力,也隻能是一個跪字,絕無可能出現奇迹。
所以雖然見得對方逞兇,卻沒有一個敢上前的,又擔心被追究失職之責,隻能用優勢兵力将對方團團爲困住。
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場内雖然屍骨成堆,朱勔并不在其列。
而完成任務的公孫瓒和白馬義從,未接到趙皓新的指令,隻能茫然的列好隊列,等待着号令。
沒有趙皓的命令,他們不會攻擊任何人,除非受到襲擊。
雙方就這樣耗着,誰也不主動出擊,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場外的傳旨欽差,立在馬車的車轅之上,滿臉疑惑的望着場内的白馬義從,心頭暗暗自語道:“這是什麽兵馬?個個盔甲鮮明,陣列嚴明,又如此多的白色健馬,難道叛賊餘孽居然還有如此實力?莫非宣帥虛報功績不成?”
不過,他很快便否認了心中的想法。
那些戰馬都是精選的七尺五高的清一色的白馬,莫說叛賊餘孽,就算是叛賊全盛時期,想要找出兩百匹七尺高的戰馬都難,更不要說是七尺五高的戰馬,還都是白馬。
就在那欽差正在胡思亂想之際,突然一陣響徹雲霄的吼聲傳了過來,驚得他從馬車上摔了下來。
隻見陣前的那名身高八尺的白馬将軍,手中長槊高舉,直刺蒼穹,身後呼聲雷動。
“義之所至,生死相随;蒼天可鑒,白馬爲證!”
随着那大海呼嘯般的呼喊聲,四周的廂軍霎時大亂,紛紛挺起兵器,準備迎戰,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烈日當空照耀之下,那一隊如雲似雪的兵馬,身形逐漸淡化起來,越來越淡,如同一片影子,最後消失不見。
包圍圈之間,隻留下一地的朱府家奴的屍骨和滿地幹涸的鮮血,以及空中飄蕩着的血腥味。
那隻氣勢如虹的兵馬就這樣在衆目睽睽之下消失了,似乎不曾來過。
刹那間,天地之間一片寂靜,空氣似乎都凝結了,數千圍觀者恍然如夢,滿臉的不可思議的神色,如同見到鬼了一般。
“這是千年前的白馬義從,天兵天将下凡呐!”一名年紀較大的廂軍營指揮使,突然醒悟了過來,高聲大叫了起來,恭恭敬敬的跪倒了下來,朝着空中虔誠的拜了起來。
衆人如夢初醒,呼啦啦的跪倒了一地,不斷的磕着頭。
那傳旨欽差,也反應了過來,急忙登下了車轅,也就地跪拜起來。
“千年的神兵神将出現,斬殺朱勔而回,朱勔近年來爲禍江南,遭了天譴啊!”那欽差望着明亮的天空,失神的喃喃自語。
數裏外的趙皓、趙伝和武松三人,縱馬回城,收拾了一下行當,不再停留,馬不停蹄的奔往江甯而去。
至于姑蘇城内留下的天兵天将下凡誅殺朱勔的傳說,跟他似乎已沒有什麽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