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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門嶺被破,近三十萬宋軍将幫源鎮一帶方圓四十裏地圍得水洩不通,包括懸崖峭壁和小路的出口。
除了方七佛部在青溪之戰失散,逃出五千餘人,不知所蹤,其餘的方臘部主力和主要謀臣武将幾乎全部困在幫源一帶,包括方臘的妻兒老小和重傷初愈的方百花。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宋軍将士們便早早起來,穿衣披甲,收拾弓箭、兵器和器械;火頭營的士兵更是早早生起了火;埋鍋做飯,而那些輔兵、辎重兵、雜兵等也忙活起來,整個大營一片熱鬧忙碌的模樣。
用完早膳之後,便要對四十裏幫源山區,發起最後的強攻,全殲叛軍,緝拿叛賊首領。這是最後一戰,也是大撈軍功的一戰。不要說是方臘,也不要說那些朝廷的懸賞名單上的主如呂将、方貌、陳箍桶等人,抓到一個紫頭巾、青頭巾的也是軍功一件。這也幾乎是本次平叛之戰最後收獲的機會,衆人豈能不興奮激動。
韓世忠也是早早便起了床,身着掩心甲,提着一把二十幾斤的眉間刀,正一邊用油布擦拭着那鋒利雪亮的刀刃,一邊吆喝着:“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以後吃肉還是吃泥,玩大姑娘還是玩老娘們,就看今日一戰了!”
四周的部曲們哈哈大笑,手裏也都沒停着,有擦拭刀槍的,有整理弓箭的,還有拿着兵器舞幾下熱身的,一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模樣。
叩嗒嗒~
數騎飛馳而來,沿着各營地一路吆喝:“傳宣帥指令,今日暫停進山剿匪,各營各都,把守好關隘出口,不得走掉一個叛軍!”
衆軍士一陣嘩然。
韓世忠蓦地将手中的油布摔在地上,朝那傳令的都頭怒聲罵道:“王六兒,你他娘的是不是吃錯藥了,恁地今日不打了?”
那傳令的都頭與韓世忠相識多年,一向不對付,如今韓世忠雖然比他高了兩級,卻并非他的頂頭上司,當即橫了韓世忠一眼,冷冷的說道:“啊呀,我的韓大指揮使,如今威風起來了,我隻是奉命傳宣帥指令,你問我,我問誰去?”
說完一打馬,又率衆向前繼續傳令而去,氣得韓世忠吹胡子瞪眼,卻也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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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蹄聲聲,趙皓帶着趙伝、武松兩人,縱馬離開宋軍大營,飛馬朝山口奔去。
山谷的出口,一軍兵馬正嚴陣以待,如臨大敵,一架架床子弩瞄準了出口之處,又有強弓硬弩守之,前頭以大盾列陣予以防護,防守得密不透風。
趙皓手持童貫的令牌,與負責鎮守的指揮使溝通了之後,那宋将雖然疑惑,卻見得是宣帥的令牌無誤,隻得讓前頭呼啦啦的讓出一條道來,趙皓等三人飛馬而入,然後那條通道又被填塞起來。
進入山口,前頭便是一條僅供兩三匹馬并行通過的谷道,兩旁綠樹成蔭,安靜至極,連鳥叫聲都聽不到。
三人一路縱馬飛奔,繼續往前馳行,大約馳行了五六裏地,前頭的山道突然又變得更窄,僅容一馬通過。
武松縱馬向前開路,趙伝斷後,将趙皓夾在中間,繼續縱馬前行。
咻~
一道銳利的風聲響起,一枝利箭突然自空而降,快如流星,直奔武松而來。
武松急忙舉刀掠向那長箭,一刀将來箭擊飛。
殺~
山口的樹叢之中,突然喊殺聲大起,湧現出無數的人頭,一隊叛軍手執刀槍沖下山頭,在那樹叢之中,影影綽綽的不知還藏有多少叛軍。
那一隊叛軍約二十餘人,很快便沖到了山下,将趙皓三人團團圍困了起來,一杆杆鋒利的長槍直指三人。
趙伝和武松神情戒備的守護在趙皓前後,手中的長刀橫于胸前,蓄勢待發。
“帶我去見聖公,我有要事相告!”趙皓滿臉笑意,輕言細語的對那領頭的戴綠帽……綠頭巾的叛軍隊長說道。
話音未落,那綠頭巾隊長已是勃然大怒:“去你娘的,哪來的傻鳥探子,聖公豈是你想見就見的,給我抓起來!”
兩道寒光閃起,趙伝和武松手中兵器齊齊舞出,将圍在四周的叛軍手中的刀槍擊得接二連三的飛了出去,衆叛軍也被震得東倒西歪,急忙向山上求援。
雖然方臘已是窮途末路,但是想要見方臘卻是難上加難,這一路過去不知有多少關卡,莫說去見方臘,恐怕還沒見到面就要被亂箭射殺了。
若是召喚一隊兵馬跟随,隻會引起一路的厮殺,此行的目的根本根本無法達成。
趙皓心念急轉,急忙在腦海裏點開一張傳音符。
“搜索中……爲您搜索到以下滿足使用傳音符的對象:趙伝、武松、方百花。”
越來越多的叛軍圍了上來,緊急時刻,趙皓看到“方百花”三字,終于松了一口氣。
“傳音符綁定使用對象:方百花。”
“使用傳音符(小),剩餘時間:9分59秒。”
……
一波又一波的叛軍湧了上來,刀槍如林,趙皓手持長劍,與趙伝、武松三人背靠背呈品字形互相拱衛。
趙皓雖然武力不濟,但是手中的百煉鋼劍對那種木質槍杆一斬即斷,衆叛軍見得三人身份不凡,又号稱要見聖公,不敢放箭,怕誤了事擔當不起,故此就這樣糾纏着僵持不下。
叩嗒嗒~
一騎飛馳而來,高聲喊道:“休得動手,此乃十一将軍要見的人!”
正在糾纏不休的衆叛軍将士,急忙收起長槍,退了下來,讓出一條道來。
山道口,數騎擁着方百花緩緩而來。
紅衣似火,白馬如雪,一如當日初見。
方百花催馬向前,在趙皓面前十餘步外緩緩的停了下來,一雙妙目望着趙皓,眼中神色極其複雜。
宋廷宗室公子,兄長和自己的救命恩人,是敵是友,難以分辨……
趙皓微微一笑,朝方百花一拱手:“見過十一妹。”
方百花淡然道:“想不到公子看似弱不禁風,居然身懷絕技,擅千裏傳音之術。”
趙皓笑道:“我欲見聖公,可否引薦?”
方百花娥眉微蹙,雙眼緊盯着趙皓,沉聲道:“公子還是請回罷……雖道是兩軍相争,不斬來使,但是如今形勢緊迫,聖公之居所極其隐秘,爲保密起見,隻怕公子去得回不得。”
趙皓臉色依舊雲淡風輕,淡淡笑道:“無妨,我見到聖公自有計較。”
方百花不再說話,眼神定定的盯了趙皓許久,想從他的臉上找出點什麽來。
趙皓臉色平靜如水,坦然與其對視。
爲了十二萬生靈,舍得一身剮,也要賭上一把!
終于,方百花微微歎了一口氣,又仔細打量了趙皓等三人一遍,說了一個字:“好!”
回頭對身後幾名頭戴青色頭巾者喝道:“将他等的兵器收繳了。”
趙伝和武松的臉色微變,正要發作,卻見趙皓擺了擺手是,示意兩人放下兵器,隻得作罷。
兵甲鋪裏的刀槍劍戟,要多少有多少,收走也無妨。
他将手中的寶劍連着劍鞘,扔給了方百花,笑道:“此劍乃百煉精鋼鑄造而成,就送給姑娘了罷。”
方百花接過寶劍,沒有回話,調轉馬頭,喊了一聲:“随我來!”
三人便随着一幹青巾護衛,緊緊跟随而去。
一行人沿着山路左轉右轉,一路經過重重關卡,一直行了十餘裏路,再往前頭已然無路可走,隻有深深的茅草之中,隐隐可見一條被人強行踩出來的山道。
前頭的方百花一勒馬腳,翻身下馬,将馬缰扔給前來接應的叛軍,其餘衆青巾護衛也紛紛下馬。
方百花回過頭來,似笑非笑的望着趙皓道:“前頭行不得馬了,須徒步翻山越嶺,委屈趙公子了。”
既來之,則安之……
趙皓和趙伝、武松三人對視了一人,也紛紛下了馬,跟在方百花一行的背後,往那茅草中的山道走去。
一行人悉悉索索的在茅草叢中穿行,路上不時的伸出一枝帶刺的灌木來,一不小心便會扯住衣裳,甚至鈎破了皮,隻是對于前世在山旮旯裏長大的趙皓并算不得什麽。
前頭的方百花攀上山頭,回頭望去,原本以爲趙皓必然十分狼狽,卻見得這厮竟然在茅草和灌木中穿行如履平地,一路上還摘了幾隻野果捧在手心裏,不禁暗暗稱奇。
一路翻山越嶺,兜兜轉轉的,随着一條隐秘的小道來到一處隐秘的山谷之中,山谷的四周都是茂密的樹林,從山頂上往下看,隻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樹林,根本看不到谷底。
一進入山谷口,便見得數百名虎贲軍列陣而立,強弓硬弩如雲,見得方百花來,又紛紛的讓出一條道來。
沿着山谷又行了數百米,來到一個山洞之前,門口又有數十名守衛手執刀槍護衛。
方百花示意衆人在外等候,率先進了洞。
許久,就在趙皓滿心焦灼的時候,洞内突然傳來一陣威嚴的聲音:“傳趙皓入内!”
門外的虎贲守衛立即高聲喊道:“傳趙皓入内,閑人免入!”
趙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大步而入。
爲了十二萬條活生生的生命,就算是龍潭虎穴,少不得也要闖一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