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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正是方七佛。
方七佛縱馬向前,望着趙皓微微歎道:“公子,别來無恙。”
趙皓大笑:“方兄,又見面了。”
方七佛神色複雜的望着趙皓道:“我軍自起義以來,四方響應,聚兵十萬,不過兩個月時間,便息坑破蔡遵、顔坦,青溪敗童淑,歙州破郭師中部,婺州、歙州、睦州已在掌控之中,杭州唾手可得,不出半年,江南便将盡皆落于聖公之手,公子何不棄暗投明?”
趙皓搖頭苦笑道:“方兄不必再多言,趙皓身爲大宋宗親,是決計不會入叛軍的。”
方七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回頭喝道:“讓出道來,恭送趙公子!”
方百花大驚,縱馬橫槍一攔,嘶聲道:“七哥!”
方七佛決然道:“聖公和我,都欠趙公子一條命,今日當還之!”
方百花高聲道:“七哥,我等既已起事,豈可徇私?姓趙的殺我部将,今日若就此放過,如何服衆,如何向大哥交代?”
方七佛勃然變色,沉聲道:“十一妹,人若無義,何以自立?我乃兵馬大将軍,難道你敢不聽令?聖公那裏,我自會交代!”
方百花見方七佛已明顯發怒,無奈之下,隻得示意身後衆人,讓出一條道來。
趙皓長長的籲了一口氣,讓趙伝率衆家奴護着母親的馬車先行,自己則拖在後面,朝方七佛拱手拜别。
方七佛臉色陰晴不定,緩聲道:“趙公子,今日恩怨一筆勾銷,概不相欠……你随趙宋,我從聖公,他日若得兵戎相見,便是你死我活。”
趙皓大笑:“好,後會有期!”
剛要轉身,卻聽方百花在身後說道:“他日若得見趙公子,定要見識公子的妖法。”
趙皓笑道:“很好,得空領教方女俠的功夫。”
他擡起頭來時,突然覺得面前這女子若是在接下來的杭州之戰香消玉殒,終究是可惜……不覺又多出一段話來。
“在下頗懂點相術,今觀方女俠印堂發暗,恐怕女俠身上有大兇兆……”
“哦?”方百花饒有興趣的望着他。
趙皓神色一肅:“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女俠他日攻杭州城時,最好莫要身先士卒,尤其是在湧金門前,切記注意躲避城頭暗箭,切記,切記!”
趙皓說完,又想起一事,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玉瓶——自從那日楊芳笑他抓神丹如抓豆子一般,便備了一個玉瓶在身。
他一把将那玉瓶扔給方七佛,朗聲道:“此瓶中,共有十顆神丹,五顆藍色神丹爲療傷聖藥,五顆黃色藥丸可治百病,若得危急之時,可服此丹續命。”
方七佛一把接住玉瓶,神色微微一愣,終究是收了下來,笑道:“又欠公子一個人情,不過這個人情怕是不會還了。”
說完,方七佛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扔給趙皓道:“持我令牌,但見我義軍,可暢行無阻,權當還公子人情。”
趙皓終于轉過身來,這一次說的是:“後會無期!”
話音未落,便已打馬滾滾而去。
方百花望着趙皓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道:“此人奇怪的緊。”
……
趙皓持方七佛的“兵馬大将軍”令牌,遇到大股的叛軍果然暢通無阻,至于小股的叛軍,認不得大将軍的令牌,則一路沖殺過去。
就這樣,十餘日之後,終于平安抵達江甯府,當江甯城那巍峨的城牆出現在視線裏時,趙皓終于長長的籲了一口氣,感覺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似的。
尚未到城下,便有廂軍來搜查盤問,看來江甯城也已得到了消息,早已派出斥候四處打探,而城門口又有兩隊廂軍排列于兩旁,搜查進出的行人。
趙皓一回到府上,稍作休憩之後,便去拜訪王漢之,将途中所了解的叛亂信息向王漢之禀報了一通,當然略去了自己遇到方百花一事,卻從王漢之哪裏得到一個重要的消息。
那塊如同石山般的太湖石,即将到達江甯地界。
從太湖到江甯的水路,約五百裏,居然足足走了三個多月!
運送太湖石的大船,恰恰躲過了方臘叛亂的地界,依舊按照原有路線繼續北上。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纖夫累死累倒在路上,又不知耗費了多少民脂民膏。
國難如此,奢靡依舊,怪不得北宋會不堪金人一擊……
隻是,這一次,趙皓決計不會再讓這塊太湖石運入汴梁了。
………………
夕陽西下,冬日的殘陽,顯得格外冷清。
淮水河畔,河風獵獵,水浪滔滔,滾滾東去。
西面河岸邊,擠滿了官軍,還有地方的官差,大聲喧嘩着,有騎兵縱馬一路巡查清道。
沿途的河面上也有官船來回穿梭,驅趕着尚未來得及避讓的漁船。
趙皓騎馬立在東岸的一處小山丘之上,舉目眺望着前方的水面。
因那大船主要靠西岸而行,所以官兵和官差們主要集中在對岸,小山丘四周隻有灌木叢,并無人煙。
但是爲了确保隐秘起見,他身着一襲雪白的布衣,衣飾極其簡單樸素,又用了易容符改換了面目,就算是極其熟絡的人立在他面前,也難以辨認。
他身後的武松和趙雲,同樣是喬裝打扮了一番。
嘿~喲嘿~嘿~喲嘿~
一陣熟悉的号子聲隐隐傳來,趙皓蓦地擡頭望去,隻見前頭的茫茫水面上,出現了一艘巨艦,正緩緩而來,岸邊上密密麻麻的擠滿了纖夫,正在大聲吆喝着,喊着号子,拼命的向前傾着身子,踏着如血的殘陽,往北而來。
可能是累了一天的緣故,也可能是一路上不時有同伴倒在路上起不來的緣故,那号子聲顯得極其悲怆、嘶啞和沉悶,如同哀号聲一般。
“宿主獲得召喚精兵江東水軍300人,攻擊力50,速度60,敏捷60,可釋放兵馬在方圓一千米内任意位置(建築物内除外),釋放後使用時間2小時。”
趙皓輕輕的籲了一口氣,幸得十天前未釋放虎豹騎,否則一個月的冷卻期,便至少要二十天之後才能釋放江東水軍。
對岸的号子聲越來越近,逐漸已到了對面,可以看到那如同小山一般的巨石,還有長達數十丈的巨艦,甚至還可隐隐聽到官差的叫罵聲和鞭笞聲。
趙皓眉頭一蹙,伸手朝江面上一指,江心中間便密密麻麻出現了一片黑影,隻是離那大船還有一兩百米,且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大船上,并未有人發現。
“鑿翻運石船!”趙皓發出号令。
嘩嘩嘩~
數百道黑影紛紛鑽入水中,瞬間消失不見,等到再次冒出水面時,已在離船數米之外,然後微微換了一口氣之後,又鑽入了水中。
岸上的纖夫們,依舊在艱難的邁着步子,用嘶啞的聲音喊着号子,隻是那船越來越重,越來越拖不動了。
一旁的官差勃然大怒,紛紛揚着皮鞭,氣急敗壞的朝那些纖夫鞭笞而去,打得慘叫聲一片。
“船沉了!”突然有人驚叫起來。
岸上的衆人紛紛擡頭望去,果然見得那船身越來越低,船艙内已可見有大股的水浪湧了進來,沉船之勢已是不可阻擋。
整個岸上的纖夫、官軍和官差們紛紛驚呆了,目瞪口呆的望着那越沉越快的巨艦,一個個茫然不知所措。
不一會,那船突然一個側翻,那塊重達過千噸的太湖石便滑入了江中,嘩的激起了一陣巨大的水花,水浪高達數丈。
緊接着江面咕嘟咕嘟的冒着一大片的水花,如同沸騰了一般,過了一柱香的功夫之後,才逐漸沉寂下來。
這一段江面水位極深,至少得十丈以上的深度,要想打撈上千噸的太湖石上來,在那個時代是決計不可能的了。
不一會,那艘巨艦也全部沉入水中,那些纖夫們拉扯不住,隻得松開纖繩,任由那巨艦帶着纖繩沉入水中。
水面上逐漸平靜了下來,隻有茫茫的一片水浪,和呼呼的江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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