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盈第一個電話打給了錢閑少。
聽聲音,錢閑少也很着急,但是他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任盈毫無所得,不過錢閑少最後說了一句:一個月前,京州藥神孫羽竗在公開場合宣布方生是她未婚夫。
錢閑少說完這句就挂了電話,任盈手握着手機呆了,心忽然突突地跳了起來。
京州有二神,武神蘇慕雪,藥神孫羽竗,二位猶如日月一般照耀華夏大地,是華夏青年男女的偶像,孫羽竗居然是方生未婚妻?
任盈難以相信,卻又不得不信,這事太大,沒人拿這事開玩笑。
若是真的,很顯然,在過去的三個多月裏,方生發生了一些不可思議的事。
任盈感覺到不可思議,同時心頭湧上莫名的酸楚,方生沒有對她說起這些啊。
難道,他在生自己氣?
他老爹過世了,任盈想原本應該飛過去和方生呆幾天的,但是,新工作剛上手她分身乏數。
工作,她任盈一向是擺在第一位的。
她就是這樣的人,方生知道這一點的,因此,他不會怪自己的。
但是,發生這麽大的事,他爲什麽不跟自己說?
怕自己說他是炫耀,或者是對自己愧疚?
任盈心頭頓時百味雜陳,然而這時她沒有時間去咂摸,因爲她現在擔憂。
通緝中居然說方生殺了人,這怎麽可能?
錢閑少最後一句話任盈聽出點“音”來,難道方生被通緝原因其實就在于他是孫羽竗的未婚夫?
一個窮小子突然攀上了月宮中的嫦娥,然後諸多大神憤懑不過,出手,構陷都是最常見的手段。
任盈知道争鬥一旦上升到大豪門之間,那是她這等平民想象不到的“刀光劍影”,
就在任盈來赴宴的時候,任盈又接到錢閑少的電話,說電視裏又突報新聞,方生的全國通緝取消了,原因是原本涉及到兇案真兇已經落網,方生的嫌疑被洗清。
短短一天,任盈感覺自己在心理上像是過山車一般,一會極高,一會極低,總之是沒着沒落的。
焦急、不解,加上一股股酸意,種種構成情緒的浪潮在任盈心中沖刷,總算是她多年職場曆練還能保持面色平靜地坐在這。
任盈呼出一口長氣,不再多想,方生這個壞家夥,很難想象他能遭遇什麽危險,即便有危險,也是别人的危險,就像方生過去一年所帶的旅行團一般,危險與意外總是屬于别人的。
先應付眼前吧,任盈心道。
很顯然,牛大少對她任盈有意思,那種男人赤luo裸看女人的目光,任盈不會看錯。
然而即便沒有方生,任盈也不會考慮牛大少。
這等大少,對女人隻有玩弄而沒有真誠,這也是任盈從前把目标定爲進小豪門的道理。
因爲小豪門,所以好駕馭。
任盈正想着,牛德仁來了,任盈眼睛一“亮”,起身相迎,今天晚上,如何應對有度,是考驗任盈的時候。
任盈起身的刹那,方生也就擱在腦後。
兩個人坐下,先沒說話,一道道精緻的菜端上來。
一盤菜往往在人身邊停留兩三秒,在夾了兩三塊之後菜又被迅速端下去,然後又一盤,整個像流水一般。
這不是在吃,而是在品。
任盈聽說過,但沒見過,她努力保持自己姿态優雅,少說話,多聽。
品嘗過第四十八道菜之後,正對面的牛德仁才放下筷子,道:“怎麽樣,滋味如何?”
“很不錯。”任盈點點頭,心裏卻忽然想到,若是方生在這,大概會毫不客氣提出打包回家的請求。想到這,任盈嘴角微翹,有些想笑出來。
“想什麽呢?”牛德仁微微笑道,面對自己,任盈居然走神了。
“哦,在想這次的集團的大手筆了。”任盈反應快,馬上嫣然一笑道。
“我對旅遊業非常看好”牛德仁微微垂下目光,如果有人他收購華夏青旅其實就是爲了眼前區區的小女子,不但葉曼不相信,沒人能相信。
任盈點了點頭,道:“有人說旅遊業是夕陽産業,我的看法恰恰相反。”在大老闆面前,任盈不介意表訴自己的一些看點。
“哦,說來看看。”牛德仁的目光猶如燃燒兩團妖火。
“山還是那山,水還是那水,就看我們怎麽去操作了。”
“哈哈”牛德仁爽朗地大笑,贊道:“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最後見山還是山,見水還是水的境界,我們想到一個地方去了。”
任盈微笑不語,心道這個牛大少的确有眼光。
“我想你應該有心理準備,在接下來的日子,集團公司爲着重對原有旅遊項目進行重新整合與開發,昆州是旅遊大州,更有許多秘境,有大文章可做”
任盈眼睛一亮,道:“是,昆州是旅遊的天堂。”
“我就不放向你透露一下,”牛德仁呵呵笑道,“近期集團有一個尋找香格裏拉的計劃。”
“香格裏拉?”任盈一下興奮起來。
香格裏拉在藏語的意思是指“最接近天堂的地方”,在上個世紀一位家《失去的地平線》中被描繪的一塊永恒和平甯靜的土地。
那裏有雪峰峽谷、金碧輝煌且充滿神秘色彩的廟宇、被森林環繞着的甯靜的湖泊、美麗的大草原及牛羊成群的世外桃源。
香格裏拉可以說是昆州最富盛名沒被人找到的秘境
“我們已經有些線索,已經着手準備考察團,而這個考察團團長,集團準備讓你擔任。”
“我?”任盈感覺一下被震撼了,她沒想到會是自己,要知道,她才剛剛從華夏國旅跳槽過來,任盈連忙道:“不行不行,這個太專業了,我不行的。”
“我說行就行,我們看中的是你的溝通協調能力,并非專業考察能力,這些我們都會配備最頂級的專業人士,你隻要把這些人用好就可以了。”牛德仁說罷,露出意味悠長的笑容。
“爲什麽選我?”任盈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因爲你過去在華夏國旅的業績,更爲你在昆州呆的短短時間卻能迅速融入當地社會。”
“因爲這個?”任盈不知道是因爲前者還是後者。
牛德仁點點頭:“據說,你現在就可以說流利的藏語,而且藏人流傳的格魯大帝長達百萬字的歌謠你居然唱出三分之一,按照當地人說,你與昆州有宿緣,你是最佳的居中溝通協調的人選。”
如果是溝通協調,任盈相信自己倒是當仁不讓,想到這,任盈舉杯,道:“謝謝牛少”
“哈哈,不好意思,本來是個私人約會,卻談工作去了。”
“沒關系。”任盈連忙說道。
兩個人又開始品菜,大概十來分鍾,牛德仁放下酒杯,忽然開口問道:“是否認識方生?”
“方生?”任盈心中一動,臉上卻沒驚訝的表情,點了點頭,道:“認識,過去跟我在一個部門。”
“他人怎麽樣?”
任盈眉頭微蹙,道:“他這個人還不錯,缺點不少,但算是個好人,工作很努力,但很少做出什麽業績。”
“我問的不是這些。”
“哪些?”任盈問道,一點點紅暈悄然出現在臉頰,若不是淡淡的高原紅遮蓋,這下就被這目光犀利的牛德仁看破了。
“我想到問的不是一個上司對下屬的看法,而是一個純粹女人對男人的看法。”
任盈口微張,表現出很自然的有些驚訝的表情。
“任小姐眼裏從來不正眼看過這方生嗎?”
“據我所說,公司裏從前有一兩個女同事對他很有好感,爲此有些男同事還特别針對方生。”任盈說的是馬大志跟方生不對付的那檔子事,這有據可查的。
“任小姐的觀感呢?”牛德仁微微笑道。
“他怎麽呢?”任盈聰明地反問道,面色平靜,心中卻隐隐感覺牛德仁對方生似乎有所圖。
“任小姐大概不知道吧,京州有四大家,孫家是第二家,最近孫家的大小姐孫羽竗,也就是世人所稱的藥神,她宣稱方生是她的未婚夫。”
“啊”任盈“禁不住”用手撫嘴,道:“這怎麽會?”
牛德仁目光頗有深意地盯任盈看了一會,直看到任盈心中有些發毛,笑道:“方生最近很紅,不僅是海州,在京州都傳遍,他最近卷入一樁兇殺案被通緝,雖然現在取消通緝,但是個很有争議的人。”
“真想不到”任盈歎了一口氣道。
牛德仁點點頭,道:“看來是個和光同塵的人,任小姐,你錯過了一個極品男人啊。”
任盈又忍不住臉微紅了,心道自己沒錯過,而且老早就跟他攪到一起去,說得霸氣一點,是老娘奪了這男人“第一夜”的,“那可真沒看出來”說着,任盈反問道:“怎麽,這位孫大小姐,牛少很關注?”
“呵呵。”牛德仁道:“我可沒有這個想法。”
“爲什麽,她不夠漂亮嗎?”
“一來她不會看上我,二來她身份特殊,做她的丈夫,大概要入贅才行。”
任盈心裏頓時七上八下,牛大少居然也不放入孫羽竗的眼中,即便方生是方家未來的接替人,怎麽就能入孫羽竗的眼呢?
一想到這,任說道:“看來以後遇到我這位同事,得好好巴結一下”
“說的是”牛德仁呵呵笑道,正說着,一保镖拿着手機匆匆過來,在牛德仁耳邊低語幾聲。
牛德仁随即告罪一聲起身到外頭接電話。
三分鍾,牛德仁挂了手機,整個人有些呆滞,孫家的孫思存,死了。
孫家的二老爺,華夏國最頂尖的大科學家,被譽爲活動着的金礦,忽然被一個雷從天而降,死了
牛德仁手指忽然抖起來,接着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追殺方生的黑蜘蛛就是他派出去的,之所以敢劫殺方生,因爲牛德仁分析得很清楚,孫氏家族内有人希望方生死,一直對孫羽竗有企圖的世界第一世家羅斯家族也希望方生死,牛德仁通過許多隐秘手段找到黑蜘蛛,這個雇傭軍出手,沒人猜得出是他出手。
方生在葉曼府中與自己作對也就罷了,卻釘在鐵家讓他的人無法進一步探查,甚至連鐵勇明都放棄了,牛德仁不管所謂分析師得出的結論。他自己有結論,那就是方生是他宿命中的敵人,趁其沒有成長起來之前殺掉,這是最保險的方法。
強大的黑蜘蛛居然沒有殺掉方生,而這更證明了方生潛力無窮,牛德仁現在所要做的就是偃旗息鼓,就像是安放在懸崖上一塊大石頭,自己推了一把,眼下就是大石頭呼噜呼噜滾下去了。
孫思存死了,方生居然是個神通者,恰好會雷法,一切變得完美。牛德仁因爲興奮而顫抖。
離京州遙遠的山林,與世隔絕的一二九醫院,地表二樓一個小黑屋,無窗,茱麗并不知今夜是十五。
皓月當空,光如銀豪,這些都與茱麗沒有關系。
茱麗睡不着。
茱麗來一二九醫院之後就難睡着,往往要折騰兩個小時以上才能睡。
今夜,茱麗更睡不着,因爲她看到方生。
方生居然也在這
這讓茱麗心頭萌生了一點點希望,也許這個男人可以把自己救出這該死的地方。
也是今天,茱麗剛剛從“病友”口中聽說醫院地下部分也有建築,人要往地下送,那就真的見不着天日,最終鐵定瘋狂的結局。
茱麗聽完駭然,結合最近已看不到饒小燕的情景,心頭就更怕了,這一擡頭,就看到方生了。
方生是茱麗覺得不可思議的男人。
這個男人踏浪而去,于天地間,拯民衆于水火,茱麗心頭自然認爲這個男人具有不可思議力量,即便是在一二九醫院也是如此。
是了,一二九醫院衆多病人不就是等着這大英雄去拯救嗎?
在茱麗看來,一二九醫院是堪比地獄的所在。
茱麗興奮了,淩晨時分,耳邊忽然響起一陣細語。
茱麗想起每天晚上耳朵旁都會聽到這樣的細語,剛剛意識到,人也就睡過去了。
大地崩塌,天火流星,地火如洪流,人如草命,茱麗又進入一派末世夢境當中。
茱麗跑,拼命地跟着一群人跑。
這個時候,茱麗耳邊忽然聽到有人呼喊:有三十六個地方是安全的
所有的人都聞聲奔過去,想知道詳情,三十六個安全地帶就等同傳說中的三十六艘諾亞方舟。
茱麗跟着人上了一輛大卡車。
大卡車一路狂奔。
大客車上茱麗看到宋荏,兩個好朋友見面驚喜異常。
夢境中的時間和現實無法比照,因而時間過去不知道是長還是短,最後茱麗跟宋荏兩個披頭散發猶如野人一般的女人站在一片荒漠雪山之前,昔日璀璨的星空變成流火當空,月亮如白日般炙熱,流火之下空中布滿瑰麗的極光,這些景象的朝向都是東南方向,似乎真的是天傾東南。
茱麗突然心中一動,她被夢魇糾纏,于是調查2012年發生的諸多災難,發現2012年有諸多疑點,許多信息并未公開,而人們的記憶中也認爲是風平浪靜的一年,但是茱麗一直以爲小時候她曾經在2012年經曆過天地大災,現在看來,卻是完全理解錯了。
清醒的時候去思索理解夢境中的意義,往往南轅北轍,原來,茱麗夢境所看到的不是過去,而是未來的景象。
就在這時,茱麗耳邊就聽到一個聲音:“你醒了”
茱麗倏地睜開雙眼。
茱麗從床上爬起來,門開,整個人傻傻地走了出去,也就二十來來分鍾,茱麗出現在一二九醫院北面山坡竹林裏。
“你醒了。”格尼絲一襲黑袍把曼妙的身材全部罩住。
“你是?”
“院長。”
茱麗一個哆嗦,感覺背後吹起無數陰風。
在一二九醫院,院長就等同閻羅王。
“你終于知道那些夢境不是過去,而是未來。”
“什麽?”因爲害怕低下頭的茱麗駭然擡頭。
“傳言2012爲世界末日,不想這一年卻平靜無事。”格尼絲語氣平靜,字字句句在竹林飄蕩,有一種異樣的詭異,“2012後,世界各地都舉行程度不一的狂歡,而在末日警告之下,昔日動蕩不安的世界格局也有所緩解,大國之間都達成諒解,軍備競争放緩,各國更傾向于通力合作,諸如星際探險、月球開發等方面,科技發展也進入一個井噴時期,大多數人由此松一口氣,卻不知,我們這個時間,的的确确有一個末日在等着大家。”
格尼絲停頓了一下,道:“它,不是沒有,而是延遲。”
茱麗聽得目瞪口呆,這是她身在傳播委員會也不知道秘聞,禁不住聲音顫抖地問道:“什麽時候?”
格尼絲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但是一些人都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這個大限之日不會太遙遠。”
“這就是我在這裏的原因。”
格尼絲看了茱麗一眼,道:“你很聰明。”
“那麽,”茱麗遲疑了一會,問道:“你們會怎樣對我?”
“哈哈”格尼絲笑聲猶如銀鈴,“你會離開這裏。”
“是嗎?”茱麗面色一喜。
“到一個更神秘的地方去。”
茱麗面色一白。
“你好像很失望?”
茱麗緊閉着嘴,身子猶如秋葉一般在寒風顫抖。
格尼絲幽幽歎了一口氣,一字一句道:“人類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