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羽竗說罷,重新走到案前,再點燃三炷香,撲通跪下磕了三個頭。
這下所有人都信了!
如果孫羽竗僅僅是開玩笑,或者是與方生相熟,看到方生被冷落的場面有可能說出這番話來,但是其毫不猶豫地跪下磕頭,這能開玩笑嗎?
孫家人膝下那是值千金萬金,即便是做戲也不需做到這等程度。
方生一看,孫羽竗認真了,趕緊過去把孫羽竗扶起來,埋怨道:“夠了,鞠躬就行了!”
方鼎天看到孫羽竗三個頭磕下去,驚得直接走過來,這會他心裏多麽希望死的是自己,德安活過來,這個場面他弄不來,歲的人,多少風浪沒見過,可是就沒見過這個場面!
自己剛剛叫人請方生下去歇息,那是下逐客令,在在場的看來,無疑就是一種表态,可是人還沒逐掉,來了貴客,不想這龜殼徑直聲稱方生是他的未婚妻。
方鼎天看也沒看錢賢芳母倆,心道都被這兩個害死了,明明是方家麒麟兒,卻當作麻雀,真是人老了,眼力一點都沒有了。
這會方鼎天才想起兒爲什麽一定要扶方生馬來。方鼎天也是服氣兒的能力與眼力才退休的,沒想到這這件事他沒信兒的,就栽這麽大跟頭!
方鼎天趕緊說道:“藥神啊,方生是你未婚夫?這話從而說起啊?”
“方生其父雷真人與我師傅黃藥姑原本就是夫妻,他們二人追尋大道,因而分開,此次得恩師以及雷真人允可,我們二人已定下婚約。”
方鼎天腦袋就嗡的一下,方生老爹雷真人沒聽說過,但孫羽竗師傅黃藥姑他聽說過,那可是世外高人,藥神的婚事大抵自己就可以做主,她說了就算,更何況門中師傅已經答應,這事基本就是真的,孫羽竗也絕不可能拿這個事開玩笑。
若是這樣,方生就要成爲孫家夫婿,而孫羽竗鐵定是孫家的接班人,又因爲孫羽竗向往醫道、藥道,那日常的孫家事務自然就交給其夫婿打理。
方鼎天現在不僅發暈,而且還微微哆嗦。
方俊看到突如其來的變化,嘴唇發白,拳頭捏緊。
“那麽說,這是真的?”方鼎天道。
孫羽竗點點頭。
方鼎天點了點頭,轉而對方生大聲道:“不愧是我們方家的麒麟兒!”
人群中看熱鬧的,看到這時有的心中已經大樂,特别是錢家的錢誠老爺,心道方鼎天老家夥這下鐵定下不來台,剛剛轟人走,那分明是驅除之意,但突然聽到方鼎天盛贊方生爲“麒麟兒”,差點打個踉跄,心道這老家夥果然是臉皮厚實,不過轉念一想,換作是自己可能要更谄媚,到底真的還是假的,若是真的,那方家這個弟太厲害,連孫羽竗都相中了。
孫家一旦與方家聯姻了,在海州哪還有其他世家的位置。
所有人都驚歎方鼎天的變臉之速,這時,宋家的代表宋思德走前去,拱手向方生施禮道:“宋家宋思德見過方少!”
方鼎天心中頓時湧起驚濤駭浪,問道:“宋總,你也認識方生?”
宋思德搖頭,道:“并未見過,但方生與我同鄉,前不久家兄來信,讓我見到方少,多多親近,方才愚鈍,并未認出,還請方少多多恕罪!”
這個時候已經沒人去看錢賢芳,更沒人注意到錢賢芳全身下瑟瑟發抖。錢賢芳這下算是真正領教方生的底蘊,馮城,那果然是個神奇的地方。
衆人沒想到來此吊唁居然看到這麽一場大戲,這個不起眼有些帥穿着有些不分場合的年輕人正在一步步颠覆人們的觀感。
看錢賢芳那麽着急的樣,似乎是怕這個方生奪她兒的繼承權,現在看來,人家似乎好像并不在意。
股市鬼才,武道天才,又有神奇家世,神秘的宋家現場派送秋波,若不是已經有藥神,在場的一些年輕女人心裏面就要打算盤了,就在這時,就聽到方生對宋思德道:“哦,是宋叔啊,我跟宋思明大叔熟一些,他女兒也熟,不知道她人有沒有在海州,我想念得緊。”
宋思德顯然是已經知道方生與宋佳的恩怨,笑道:“大小姐身在何方我可不清楚,她神出鬼沒的,不過,”說到這,宋思德有意識在這個場合推波助瀾一下,道:“不過方少如今的風采,想來大小姐也是歡喜的。”
暈啊,有的人已經開始摸自己額頭了,心道自己不是聽錯了,這宋思德話裏的意思,似乎這個方生與宋家大小姐也有一腿,而說出來之後,一旁的孫羽竗居然依然保持賢淑之極的微笑,沒有任何不悅之色,天,這是怎麽呢?
方生微微一笑,心道這宋思德很道,搖頭道:“這世間女,個個眼高于頂,也就我們家羽竗瞧得我。”
即便孫羽竗再鎮定,再有修養,這時候也不得不白了方生一眼。
方生嘻嘻一笑,不再說了。
孫羽竗生氣,然而正因爲生氣,人們才更信了。
方鼎天心中一陣苦笑,心道臨老臨老栽這麽大一跟頭。
可是換作在場的他人,誰又能預料到發生這等情況呢?
深夜,方家莊園喧鬧漸去,一場難得的大戲落下帷幕。
方鼎天私宅,方儒站在一旁,錢賢芳則站在對面。
方鼎天拍着伏案,厲聲道:“賢芳,最近你有沒有做過什麽?”
錢賢芳雙肩微顫。
“我不想去調查,我就想從你口裏聽真話,如果有一句假話,方俊就與家主位置再無半點關系。”
錢賢芳臉色白得糁人,她從未想到方生會有如此高調出現的一天!
“你們所在意的,未必就是我在意的。”方生這句話言猶在耳。
錢賢芳并不相信這句話是出自方生真心,但現在看來,她真的錯了。
孫羽竗能夠在公開場合承認方生是她未婚夫,而且言之鑿鑿,雙方師門都已經承認,這基本就是事實了,有孫家爲靠山,方生的确可以不把方家看在眼裏。
“說啊!”方鼎天站起身來,頭青筋爆出:“前幾天,方生在海州大學遇刺,這裏面有沒有你的人?”
錢賢芳嘴唇哆嗦了起來。
方鼎天看錢賢芳這神色,心裏大抵了然,一拍腦門,道:“賢芳啊,你怎麽這麽糊塗啊!”
錢賢芳咬着嘴,都快出血了。
“我這個做公公的人對你怎麽樣,我們方家對你怎麽樣?當初德安外頭有女人是我使用所有的辦法才把他找回來的,我的眼中,兒媳婦永遠就隻有你一個!”
“爹的恩情賢芳永遠記得。”錢賢芳撲通一聲跪下。
“記什麽?”方鼎天怒目而視,道:“我想現在你心裏恨我啊,老百姓都知道強扭的瓜不甜,我就不信這個理,硬把你們撮合在一起,看看你這輩得到了什麽?造孽啊!”
“這不怪爹,我也沒什麽好怨恨的,至少跟德哥生活了這麽多年,我不後悔!”
“唉!”方鼎天長歎了一聲,高大的身變得有些佝偻,坐了下來,拍着伏案,道:“賢芳,你叫我怎麽辦?你前一次就派人去殺方生,這事德安清楚,他把你關起來也是保護你,心裏未必沒有你啊。”
錢賢芳聞言眼睛刹那間一亮,但轉瞬暗淡下來,心道,絕不會是這樣,他一定是保護他那個外頭的兒,野種!
“可是爲什麽還要第二次呢?我不是答應你們娘倆主持大局了嗎?爲什麽要斬盡殺絕?方生那個樣,多像德安年輕的時候,你怎麽下得去手?”
“就因爲像!”錢賢芳聽到老爺這話爆發了,胸脯高起高落,聲音尖銳:“我看不得德哥跟别人生的兒這麽像他!”
方鼎天聞言一愣,旋即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現在,我拿你怎麽辦?怎麽辦!”
“沒什麽難辦的,我自己去找方生,要殺要剮誰他的便!”
“好,這是你說的!你這就去!快去!”方鼎天大聲道。
錢賢芳啪啪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轉身奔出。
錢賢芳走後,方儒輕聲道:“老爺,難道真讓少夫人去?”
方鼎天歎道:“唯有這個辦法了,希望方生這孩心善,能夠放她一馬。”
方儒沉默了。
“你說方生這孩會饒過賢芳嗎?”
“不知道。”
“是啊,一個人三番兩次要殺你,擱到誰身這仇恨都難以輕易放下。”
南華巷孫思存别居,孫羽竗的卧室,方生與孫羽竗面對而坐。
方生笑道:“今天謝謝你讓我狐假虎威了一把。”
“怎麽是狐假虎威呢?你本來就是我的未婚夫,倒是沒想到你是方大叔的兒。”
“這事不說,方大叔曾經想讓我接手方家。”
“哦,你想接手嗎?”孫羽竗直視方生,好像隻要方生一點頭,她馬就着手。
這一刻,方生也從孫羽竗身感覺到類似世俗女強人身的強勢,比自己所見過的葉曼似乎還要強勢。
方生搖了搖頭,道:“我沒有,來海州我是因爲一個賭約,當然,現在看來,這個賭約意義不大,但是我做事有始有終。”
“十年賺一百億?”
方生笑了,臉現出赧色,讪讪道:“這你也知道!”
孫羽竗點點頭,臉也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的未婚夫,不能不調查一下。”
方生哈哈笑了起來,道:“你這是事後調查有什麽用,若是查出我在馮城是搶男霸女的主,這婚約你還想撕毀掉不成。”
孫羽竗也笑了,道:“是沒什麽用,我隻調查到某人喜歡偷看人家姑娘洗澡而已。”說完,自己臉微微一紅。
孫羽竗此時的神态,倒是有幾分小妻吃醋的樣,不禁讓方生感覺自己前途一片光明,不過當年糗事重提,方生臉皮再厚,多少有些尴尬之色:“那都是年少輕狂的事了。”
“據說在馮城的時候你去拜訪過宋家。”
“這你知道?”
孫羽竗笑,道:“馮城有十八門,但馮城外依然有許多修真門派,這些門派中馮城南城都有落腳點,怎麽說,馮城是華夏國修真的首都,而這些落腳地就是我們的駐京辦事處。”
方生歎了一口氣,道:“我在馮城十八年,卻從未覺得馮城有什麽異樣,走到外頭一看,馮城也就古舊一點,保守一點,不想還有這麽多門派什麽的,搞得像個江湖集散地一般。”
孫羽竗點點頭:“差不多啊,像餓人巷,那就相當于以前的惡人谷一般,都是江湖聞名的兇客退隐江湖的聚集地。”
方生苦笑道:“原本就外界熱鬧,沒想到馮城更熱鬧。”
“你說錯了,馮城的甯靜是骨裏的,再厲害的人物到那裏都得安靜本分,否則就是觸犯了馮城所有人底線,成爲公敵,因此,就算是月宗欺門,看其勢雖然洶洶,但真的不敢做得太過分。”
“他們還不過分?”方生對月宗那個月華還有那所謂的月神那是耿耿于懷。
“說到這,那就要說陸天機道長了。”孫羽竗忽然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你也認識他?”
“天機門門主嘛,圈裏什麽人不認識,他現在到處尋找青年才俊了,就在最近一個月,他要舉辦一個大型晚宴,說是喜交年輕弟,其實是給他女兒相夫婿的。”
“還有這麽一回事?”孫羽竗不說不覺得,這麽一說,方生回想幾次這老道看自己的眼神,摸自己的手那個親昵度,好像真有幾分相女婿的感覺,若不是,倒是有幾分老玻璃的嫌疑。
“怎麽他也相中你呢?”孫羽竗促狹地笑道。
“哪裏?怎麽可能?”方生聲音有些大了。
“哦,你知道他女兒是誰?”
“他女兒是誰?”
孫羽竗笑了,道:“就是跟你打過架,被你轟得怒發沖冠的那位!”
“啊?!”方生張大了嘴,一副目瞪口呆的樣,“陸玥?”
“怎麽樣?你不是說你是茶壺要配好幾個茶杯的嗎?”
方生立刻撓了撓頭,道:“算了,我還想後宮安甯了。”
“你啊,不曉得争取,若是月神也拿下,我的面也大,我做大來她做”
“什麽?”方生沒想到這話能從孫羽竗口中說出來。
孫羽竗也知道自己說快了嘴,心裏倒是有些清醒了,跟方生相處,卻是不像過去“多愁善感”的性,倒有些開朗起來,調皮話也知道會說了。
孫羽竗臉一紅,道:“這個月的月末陸家就有一次盛大宴會,到時候你可要去哦。”
方生立刻搖頭。
“怎麽,心虛,不敢去?”
“不是!”方生正色道:“兩位老爹剛去,守孝三年的古禮遵循不了,戒娛樂三個月那是能做到的。”
孫羽竗恍然,卻是忘了這事,點點頭,道:“原該如此!”
“唉,老爹去了太生天,他留言讓我以後去太生天尋他,可我翻遍古經,也不知道怎麽個法去?”
“你問我啊。”
方生眼睛一亮,道:“真是的,眼前有佛不拜,卻到西天去尋!”
孫羽竗說道:“其實,曆來我們藥神門往生太生天都居多。太生天者關鍵在于一個‘生’字,于‘生’于‘育’有大功德者升這一重天,雷真人是因煉地仙丹而引來丹劫,升往太生天的,地界中除藥神、道醫門這些,一些世俗的大醫,活人無數者,像古時的醫神、醫聖都是升往太生天的。”
“那就是要多救人、活人了。”
“這樣,我要征得師傅同意,才能傳授本門心法,這樣你可以煉丹的話,這方面救人功德就多了。”
方生一拍大腿,道:“我做慈善也可以啊,馮城十八門送來的賀禮我大多都捐出去,這樣也行!”
“你這是有心了。”孫羽竗提醒道。
“我知道,有心爲善非爲善嘛,你不說,其實我也是打算捐的,難不成十年期一到,我拿這些人的資産來充數。”
“你知道就好!”
兩個人正聊着,方生的手機響了。
一個陌生的電話号碼。
方生一接通,裏面卻傳來錢賢芳的聲音:“方生,我們出來見一見。”
夜深,錢賢芳看到方生與孫羽竗一同出現,心頭就有一種絕望的感覺。
如果先前對方生與孫羽竗的關系還有所存疑的話,那麽現在就沒一點疑問了。
像孫羽竗這等修真門派的弟,這個時分是最佳的修行時分,斷不會因世俗事而打斷,就像錢賢芳與方俊無比在意的是方家的掌控權,修行人無比在意時間一般。
即便是自己的丈夫,即便是因家中有事,每日到時的修行那是雷打不動的,但是,這個時候,孫羽竗卻陪方生出來了,這就說明兩個人感情很不一般。
錯,全盤錯了,錢賢芳原本就是比較高估馮城這個地方,但是在她的内心,馮城再神秘,再有什麽勢力,他都無法跟海州相比,現在看來,方生也是一修行門派的弟,而且是大弟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