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生把故事編織得英勇一些,其中被扈二娘誤認爲柳執事的事自然隐去。
四海幫與江河幫的火拼沒有影響到秋曼莉的個人演唱會,晚上十一點,演唱會順利結束,而這個時候,熊闊海、逍遙子、方生三人的懸賞被撤的公告系統也傳過來。
熊闊海道:“還别說,方家小子還算是守信用。”
淩晨時分,方生摘下頭盔,從《玄武紀》退了出來。
他出了自己房間門,把挂在門鎖處那塊“遊戲中,請勿打擾”的門牌摘下,換上“有事外出”的門牌。
這是給同居者任盈看的,既然同在一個屋檐下,需要知會對方自己的行蹤。
淩晨時分,方生是要到小區樹林處繼續他的修煉,大概也就兩個小時,回來再打坐,這樣差不多一晚上就過去了。
方生下到樓梯口。
樓梯口的燈顯然上了些歲數,有些昏暗不清。
而這時,樓外正好站着任盈。
任盈前面則是笑容可掬的胖子馮保。
方生目力好,掃了一眼,就覺得這胖子臉熟得緊,再掃一眼,還有幾分“欠揍”的親切。
這是哪位?
任盈心頭正懊惱自己所住的伊芳公寓太過古老,乃至這裏燈光這麽昏暗,若是在自己新居,那更有面子,更在對方心裏提升自己地位。
今晚遇到這個胖子,倒是談得來。
說不上喜歡,但是這樣一個人卻是自己實際可能争取的對象。
馮家子弟,算是小豪門,身材矮胖,不是什麽帥哥,這意味競争可能并不劇烈。
胖子本身幽默,而且很有些紳士風度,這都給任盈不少的好感,是個可以中長線交往的對象,任盈心中很理智地分析。
馮保溫文爾雅道:“任盈,不請我上去坐一會。”
隐在燈光下的方生聽到這話一驚,這人不是别人,這就是馮保啊!
兩千萬人口的海州,也能遇到,緣分啊!
這小子,被殺之後還有這麽好心情泡妞,果然非一般人啊。
昏暗燈光下,方生看到任盈的表情,心道不會吧,這樣的貨色任副經理也動心?
這也太不堪了吧。
方生身子輕輕一躍,就跳到樓梯扶手上,再一跳就是兩米多高,“砰”的一聲,樓梯口燈幹脆利落地碎了,樓梯口頓時一片黑暗。
任盈“啊”了一聲驚叫,馮保一陣驚喜,正有機會送佳人上樓,卻不知樓道口傳來一個聲音:“怪了,我一來燈就炸了,真得去買彩票了。”
任盈心中立刻有了不詳之感。
果然,就聽到方生說道:“盈盈,你怎麽晚才回來,我都擔心死了。”
任盈面色一白,死方生,這個時候冒出來幹什麽,而且還裝娘娘腔!
方生說話間就走了出來,樓梯口沒燈,又是背光,因而方生可以看清馮保,馮保卻看不清方生的臉。
方生也不客氣,過來直接就挎着任盈的手,道:“水都放好了,就等你一起了。”然後伸出手,“悍然”做了個蘭花指動作,“鴛鴦浴!”
任盈頓時覺得渾身皮膚都處于過電的感覺!
馮保張大了嘴,指着方生道:“這位是?”
任盈正要說話,方生趕緊說道:“哦,你别誤會,我跟盈盈隻是普通朋友的哦。”
任盈心中大惱,正要發飙,都這樣還是普通朋友?
馮保這邊臉色已經不好看了,剩菜剩飯他可不感興趣的,擠出幾絲笑容,道:“那個什麽,我就回去,任盈,以後再聯絡。”說着,也不等任盈說話,轉身就跑。
任盈張大了嘴,心中有抽自己十個大嘴巴的沖動:你說你,好端端的把這個方生召回來幹什麽,難道不知道這家夥一直是自己的克星嗎?
真是豬油蒙了心,還指望通過方生搭上葉總的線!
剛剛認識到馮保,是以後可以重點交往的對象,說不定就能成就自己嫁入豪門的美夢,現在自然又成了鏡中水月。
雖然還隻是個苗頭,但方生的出現,雞飛蛋打,任盈想當然認爲是方生生生破壞了一樁美好姻緣,乃至嚴重地影響她幸福的後半生,這不由得讓人怒從心起,恨從膽邊生,手頭有一把刀立刻就把這可恨的家夥砍個稀裏嘩啦。
方生見任盈一副咬牙切齒要吃人的樣子,卻是不同平常的有趣,于是憋着笑,不說話。
方生越不說話,任盈越來氣,可是平時伶牙俐齒的她這時候不知道說什麽,直把腮幫子氣得鼓鼓的都說不出半個字來。
郁悶啊,任盈都想仰天長嘯以宣洩心中的憋屈。
當然,站在方生的角度,任盈氣鼓鼓的不僅僅是腮幫子,還有……
方生的目光一觸即收,在任盈壓抑中要爆發的時候,把食指放到唇邊,“噓”了一聲,然後無比自然地拉着任盈的手,嗯,好軟啊,看來今夜注定是方生處男生涯中相當有突破的一夜。
任盈吃了一驚,正要甩開方生的手,就聽方生說道:“那邊有一個人一直偷偷看這邊,現在要動了。”
“什麽人?”
方生一扯把任盈扯進來些,這樣樓道外人更看不清楚樓道裏的狀況。
“等一等。”
搞什麽鬼?任盈心道。
過了一會,任盈就聽到樓道口外二十米外的樹林中傳來一陣沙沙響。
任盈心裏一驚,不禁也回握着方生的手。
“那個人轉身走了,我們偷偷跟過去看看。”方生小聲說道。
說罷,不容分說就牽着任盈的小手。
什麽古怪啊,這方生不是轉移自己注意力故意編造的吧,不管且看看,若沒什麽事,自己還是要狠狠訓他一頓的,自己好心收留他,約法三章講的好好的。
任盈任方生牽着她的手,或者會所她忘記自己的手被方生牽着,心裏如同有個小鹿亂跳一般緊張,好像有些刺激啊。
十來分鍾,任盈與方生小心地吊在那個人身後出了小區大門口。
大門口燈光明亮,那人穿過馬路,看起來要到對面的地下停車庫拿車。
任盈小步跑起來,她現在似乎比方生更急切,就在這時那人回頭看了一下。
任盈連忙回撤身子。
這一回撤,幾乎就縮到方生的懷裏。
任盈還來不及細品一個男人氣息,看清楚那個人的臉,臉一下煞白,整個人如同**的身子暴露在大冬天一般哆嗦起來。
方生也看清楚了,竟然是陳祖德!
方生不作聲了,意識到帶任盈反跟蹤是做錯了。
可是,怎麽會料到是這個人!
任盈掙脫方生,低着頭,一句話不說,急急地往回走。
方生跟着任盈一路回家。
進門,關門,方生有些期期艾艾道:“任副經理,是這樣的,剛才、剛才實在不好意思,但是那個胖子我剛好認識,不是個好東西,人品極差,而且,而且,我懷疑那胖子,陳祖德認識。”
“别說了!”任盈揚起頭,雙目充滿憤怒,道:“方生,我的事你以後少管,我瞎了眼認錯了人又跟你有什麽關系?!”
方生隻說了一個“我”字,就看到任盈一甩頭,進了她自己房間,把門關得“砰砰”作響。
方生張大了嘴,“啊”了一句,然後把那句“你不識好人心”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就在這時,屋裏面傳來任盈壓抑的嗚咽聲。
方生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輕輕推開門,小心關上門,出去。
月兒高挂,卻沒有馮城月光上的妩媚明亮,方生心中一動,卻是想起六年來自己一個人在城市中颠沛流離的生活。
自己如此,一個弱女子,又是怎樣的過程?其中經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