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那雙圓鼓鼓的眼睛已經微微一垂，眯成了月牙縫。
他神情倒是沒有太大變化，不過這個眯眼的動作已經把他心中的憤怒變現得淋漓盡緻。
看起來他可能已經不想和程寰再玩下去，想要當着道宗這麽多人的面把他們這個不靠譜的代掌門一巴掌拍到道宗的山腳下，讓路過的人都踩上一腳。
都說道宗人傑地靈，建在罕見的靈脈之上，這靈脈用于埋骨也不算什麽壞事。
淩霄蠢蠢欲動地摸着自己的竹箫。
程寰察覺到淩霄的意圖，于是那趴在天選石上半死不活的一行字不甘不願地消失，然後重新浮現——
煉氣期，中期。
雖然隻是小小的一點進步，卻已經讓台下轟動。
這麽多年了，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的修爲會忽然間漲一截的。
難不成光這麽站着的功夫，還能突破的？
自覺見多識廣的晏幾道矜持一笑，平靜地說道：“呵呵，不過是僥幸而已。或許在上去之前，她已經快要突破煉氣中期，隻是湊巧的事情，還能玩出什麽花招不成。”
話音剛落，天選石上的字迹又消失了。
晏幾道：“？？？”
很快，新的結果出來了。
煉氣期，晚期。
苟哔目瞪口呆：“晏兄，這又如何解釋呢？”
“一個煉氣期的廢物有什麽好關注的。”晏幾道沉聲道：“或許隻是什麽障眼法罷了。”
說完，天選石上的自己再次消失。
晏幾道不由自主地握緊拳頭。
他發誓，如果這次天選石上還跳出“煉氣期，大圓滿”，他絕對會沖上台去，把這個叫魏逞逞的家夥揍得程寰都不認識！
這什麽鬼玩意兒，測試個修爲而已，怎麽搞出這麽大動靜。
道宗那個淩霄傻站着幹嘛！
難道不覺得這件事情很詭異嗎！
晏幾道正胡思亂想着，便感覺有人小心翼翼地拽了拽自己的袖子。
苟哔比動作更加謹慎的聲音磕磕盼盼地傳來：“晏兄，我人傻了……”
你本來就很傻！
晏幾道壓抑着被打斷的怒氣朝苟哔瞪去。
苟哔大概是真的吓傻了，有些沒理智的一巴掌在晏幾道下巴上一拍，強迫他轉過頭去：“不是，不是看我，是看她。”
晏幾道冷不丁拍了半個巴掌，哪怕隻是下巴，也足以讓他所剩無幾的耐心灰飛煙滅。
他周身的靈氣瞬間提起，原本都要落在苟哔身上了，結果眼前的一幕讓他所有的靈氣一瀉而空，他張着嘴，瞪着眼，宛若傻了般瞪着測試台。
當然這也不能怪晏幾道失态，要知道他旁邊的人比他還不如，甚至都擡手扇自己巴掌了。
測試台上，天選石的字迹清清楚楚地刻着一行字——“靈動期，晚期”。
以今天測試的人來說，能有靈動晚期這個修爲的人不超過三個數，其中還包括了靈動期大圓滿的晏幾道。
一時間，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驚訝、困惑、羨慕、不安地看向程寰。
晏幾道到底是從東洲的大家族中出來的，短暫的失态後他很快深吸一口氣，調整過來心态。
不過是靈動晚期而已。
魏逞逞能被程寰選爲徒弟，應當不會沒有任何過人之處。
自己先前确實有些小瞧她了。
不過這靈動晚期的修爲還是比自己低了一些。
他以後隻要更加努力，不愁不能和她拉開差距。
想到這裏，晏幾道微微定心。
程寰的手還放在天選石上，她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晏幾道的想法，回過頭來，目光越過衆人，含着一絲戲谑的笑意落在晏幾道身上。
晏幾道被她笑了幾次後本能地後背一寒。
他想起程寰之前那節節攀升不斷變化的修爲，還未想明白怎麽回事，心頭已經搶先咯噔一聲，心跳不争氣地漏了一拍。
天選石上，那行已經出現的字迹像是重新滲回了石頭中。
苟哔死命地抓着晏幾道的胳膊，差點要尖叫出聲。
所有人火熱的目光，死死地黏在天選石上。
一個不太可能的猜測不約而同地出現在他們心頭。
隻是這個猜測實在是太過離譜，以至于他們沒有人說出口，過于緊繃的神情讓他們看起來有些如臨大敵的意味。
這樣一來，反而是襯托得目光中心的程寰鎮定自若。
她嘴角淡定地往上一勾，天選石上的字迹重新浮現——
“靈動期，大圓滿。”
全場駭然！
又是一個靈動期大圓滿。
震驚地看着天選石上的結果，已經有人把視線從天選石上移到晏幾道身上。
目光中複雜的情緒清晰可見。
苟哔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晏兄！她也是靈動期大圓滿，她她她她好猛啊！難怪程寰前輩——”
苟哔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看着晏幾道的臉色，猛地咬住自己的牙關，沒讓自己說更多的話。
晏幾道對于程寰的崇拜他已經感知到不少。
“不好意思……”苟哔抿緊了唇。
晏幾道沒有回他，他隻是遠遠地看着程寰和她旁邊那刻着“靈動期大圓滿”的天選石，久久沒有說話。
半晌，晏幾道才搖搖頭，一直緊繃的臉上驟然一松弛，露出一個俊逸非凡的笑容：“是挺厲害的。”
“啊？”苟哔眨眼。
“道宗能作爲西洲曾經的第一大宗，能入眼的弟子果然都有幾分本事。是我之前太過恃才傲物。”晏幾道頓了頓，眼中沒有任何受挫的情緒，反而愈發明亮，燃起了已經很久未有的鬥志：“不過，要論天賦，我自诩不差，要論毅力，我也不缺。誰赢誰輸，現在還未可知。”
他這話說得并沒有刻意壓低，也沒有故意揚聲，但在場之人都不是凡人，故而聽得清清楚楚。
原本因爲程寰和晏幾道兩人可怕的修爲而有些失落的少年聽了晏幾道的話之後，都重新挺直了身子。
淩霄難看的臉色一緩，罕見地對晏幾道點點頭，露出些許的贊同來。
“不錯，修道之路從來不是一條坦途。不妄自菲薄，不矯枉過正，不随波逐流，不固步自封，守道心，忠于己，此乃道宗前輩刻在山石上的箴言。”淩霄不緊不慢地道：“道宗傳承五千年，無論你們此前是富是貴，是好是壞，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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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