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猛地擡頭,一刹間,憤怒和恨意充斥在他的眼中,最終化爲了咬牙切齒的兩個字:“吳斛。”
吳斛還頂着大仙君那張臉,他半脫着鞋子,兩腳踩在上面,握着妖丹,看也不看黑影,彎腰抱起地上的花千酒,把妖丹放回了他的體内,這才側頭看向黑影。
“沒人告訴你,不要亂動别人養的寶貝嗎?”吳斛望着他,緩緩吐出兩個字來:“宋維。”
被他喚作宋維的,正是萊蕪派的老不死。
他收起了黑影,化爲一道人形,面色複雜地盯着吳斛。
淩霄捂住嘴,小聲道:“難道這人用人家周青的身體,敢情長得像頭黃鼠狼啊。”
化作人形之後,宋維眼中的風起雲湧再無任何掩飾。
他看向吳斛的目光中充滿了深刻的恨意,說話間甚至激動得有些顫抖:“想不到你還活着。”
“我今年尚且不到六百歲。”吳斛說。
“什麽意思?”宋維一怔。
“你一個快六萬歲的老廢物都沒死,我怎麽會死。”吳斛解釋道。
“你——”宋維臉色一怒,随即拂袖道:“本座不與你多費口舌。”
“哦?”吳斛眉梢一揚。
淩霄偷偷地對岐黃勾了勾手:“你不覺得他這個神色很像一個人嗎?”
岐黃默默地望着程寰的背影,然後點了點頭。
淩霄意味深長地道:“道宗莫非是祖墳沒選好,淨出些欠揍的人。”
話音剛落,淩霄就感覺自己屁股被一股靈力狠狠地拍了一下。
他忙捂着屁股跳了起來。
吳斛面不改色地看着他。
淩霄瞪着他半天最終還是偃旗息鼓。
打不過,能咋的!
吳斛收拾完淩霄,這才又去看宋維:“你今天不僅很喜歡費口舌,也很有耐心。”
宋維沒出聲。
吳斛輕輕地笑了一下:“看來當初我闖入這裏,打斷了你複活,果然讓你元氣大傷啊。居然連對付一個元嬰期大圓滿的小神獸,也這麽辛苦。”
說着,吳斛低下頭去,從懷裏掏出一枚複原丹,湊到花千酒嘴邊。
花千酒沒有動。
他望着吳斛,神色複雜。
“乖,快吃。”吳斛用丹藥碰了碰他的唇。
花千酒還是不動。
吳斛眯起了眼,幹脆威脅他:“你現在的傷勢,離死也差不多了。”
花千酒竟然還閉上了眼,不去理他。
吳斛輕啧一聲:“不想見周青了?”
花千酒猛地睜開眼,隻不過他傷勢太重,這個動作做起來不僅沒有半點力度,反而有些軟綿綿的。
他伸出舌頭,卷走了吳斛手上的複原丹,還不忘對着他的手指狠狠地咬了一口。
吳斛熟練地撬開他的嘴,收回自己的手指,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安分點。”
想了想,他或許覺得自己這語氣不夠兇狠,又補充了一句:“不然吃了你。”
花千酒别開頭,默默運轉妖力,讓複原丹修複着自己的傷勢。
吳斛碰了個壁,有些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不過吳斛顯然不是一個話少的人,他見花千酒不理自己,就擡頭去折騰宋維了。
“都這麽久了,還不死心?”吳斛問。
宋維看着他戲谑的神情,漸漸回過味來,他咬牙切齒地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麽?”吳斛很無辜。
“四百年前,我剛要複活,你闖進清玄谷打斷了我,幸好萊蕪派陣法衆多,我留了一絲元神潛藏其中,騙你離開。”宋維沉聲道:“是不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就知道我并沒有死,隻是并沒有辦法找到我的那一絲元神。”
吳斛沒說話。
宋維越說越憤怒:“花千酒來清玄谷發現聚靈陣,他把周青的屍體放在陣中,你早就算到了吧!你知道我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知道我會趁機上了周青的身體,知道我會利用花千酒複活,就是爲了騙我出來,對吧?”
“這可就冤枉我了。”吳斛眨了眨眼:“我是知道你元神藏在清玄谷中不假,可我又怎麽會知道花千酒會路過這裏,知道周青之死,知道他想要複活周青。退一萬步講,你若是當時覺得花千酒與我有關系,也不會這麽乖乖地碰到周青身體裏面等着我上門吧。”
宋維那顆豆大的腦袋瓜子終于是難得聰明了一回,他猛地一顫,擡手指着吳斛:“怎麽不可能,你要是周青,當然知道這些。”
花千酒懶洋洋舔着毛的動作一頓。
所有人都看向了吳斛。
隻有程寰眼底沒有太多意外之色,反而是有些憐憫地看了一眼花千酒。
宋維的話原本隻是脫口而出,可無疑讓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一件事。
他自己也猛然醒悟過來:“你當真是周青?”
吳斛歎了口氣:“這很重要嗎?”
“哈哈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難怪這麽巧。”宋維怨毒地道:“真是可憐了這小乘黃。他還以爲周青是因他而死,心中有愧,才惹了一身殺孽也要将他複活。”
吳斛沉默了一下,出聲道:“我确實很早就知道他。”
程寰等人的耳朵齊刷刷豎了起來。
吳斛低頭摸了摸花千酒,花千酒卻是縮起了身子,裹成一團,顯然不想被他碰。
吳斛沉默地收回了手,開口說道:“五百年前,我在道宗的時候見過他。天榜大比的時候,我拿了第一,他在第一輪就被淘汰了。”
“他覺得自己掩飾得很好,但我看見他的時候就認出來他是一隻乘黃,隻是按妖族的年紀來說,還尚未成年,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膽子,剛敢來人界。”
“瑞獸修行自來比人快,花千酒很快連着數年拿下天榜第一,這也讓通神院幾個老不死的注意到他的身份。瑞獸渾身是寶,若能煉制丹藥的話,價值不菲,所以通神院的一個長老就盯上了他。”
“我當時得知消息,又礙于道宗弟子身份,不能直接言明,便化身周青與他來往,想在與他相熟後,勸他早日回到妖族。”
吳斛低下頭去,看了一眼懷中傷痕累累的花千酒,無聲地長歎一口氣:“可惜還是晚了一步,那通神院長老趁我外出之際,設下陷阱困住了他。我當時殺了那長老,救他的時候,鬼使神差地想到你那縷元神,便假裝自己爲了救他死在困獸陣中。”
花千酒身子一顫,咬着後牙,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假的。
原來從第一次見面,就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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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