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忙了，三成，咱哥倆喝一盅。”盧船長在邊上的甲闆上放下一大盆鹵雜碎，接着在樂三誠跟前放下一瓶尖莊。
感覺到盧船長在自己身邊坐下，樂三誠停下筆，笑問：“你咋會有空？今天不準備撸那群小子了啊？”
“呵呵。”盧船長笑着打開自己的那瓶酒，“那群小子乖着呢，都擠在電報室裏收聽廣播。今天……哎，亞運會都開幕了啊！”
聽着盧船長的感歎，樂三誠心中也油然升起一股思鄉之情。把紙筆放在一旁，樂三誠同樣擰開瓶蓋，和盧船長碰了碰杯，口對口喝了一大口：“這日子過的還真快啊！”
閑聊了幾句後，盧船長就問道：“三成，你這天天算，可算了也沒啥用啊？”
樂三誠酒量不深，而且滿腹的話早就想找人傾訴：“老盧，都打了六口井了，這地方肯定不對。那些美國專家真倔，難道就這個水平？依我的看法，就應該去西南邊三十公裏的地方打一口。”
盧船長明白樂三誠的意思。雖然他并不是石油勘探專家，但起碼的經驗還是有的。現在這塊已經勘探過的海域是同一地質構造，确實有出油的可能，無非是可能性很小。打一、兩口井蒙蒙運氣，這沒什麽問題。可是接連打了六口？那就過分了。
不過盧船長還是開口安慰：“不是采出了油砂？也不能說那幾個外國專家錯。”
“根本就沒有開采價值，那還不是錯？”樂三誠又灌了一口酒，神情激動，“如果早按照我的判斷，到西南方向的海域勘探，真有可能發現油田。而且按照我的計算，那裏的概率極高。”
“可你說了不頂用啊？而且那也隻是計算，隻是你個人判斷？”盧船長笑道，接着擺擺手，“诶，我說三成，咱哥倆是喝酒來着，扯那些沒邊的幹嘛？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就苦熬着吧！我也是納悶了，這家外國公司咋那麽有錢？這一口口井下去，那就是一張張的票子。難道他們真的浪費得起嗎？”
酒後話多，樂三誠一口吞下個鹵蛋，口齒含糊的說：“我怕的就是那個。你們以爲隻要賺外彙，管他在哪裏瞎打井？可你們就沒想過，真的打不出，我們中國石油人的臉往哪裏擱？如果還真的有油田？到時候隻能去鑽地縫了。”
“嘿嘿。”盧船長幹笑着搖搖頭，“你說的我也明白。可沒有那幾個外國專家的簽字，咱也不能亂來吧？”
樂三誠又喝了一口酒，想了幾秒，似乎下定了決心：“老盧，給我們送補給的那家香港黑金公司，聽說和油田老闆有點關系。我想寫封信，通過那個黑金交給那個老闆，把這裏的情況說一說。”
盧船長一愣，急忙阻止：“三成，千萬别這樣，你就是在紀律問題上吃過虧。你這樣私底下寫信，那幾個外國人會怎麽看？肯定心裏不痛快。那可是涉外的大事！好了，聽哥哥我的話，千萬别自作主張。”
“知道，知道。我不就是發幾句牢騷嗎？”樂三誠岔開了話，可在黑夜裏，他的目光閃爍……
……
此時的荊建還不知道弗索亞那裏的情況，他終于開始“收心”，想起還有一部電影需要完成後期制作呢。
然而那一天，約好人來到了派拉蒙的剪輯室，卻突然發覺麥婷的情緒不對。其他人就很知趣，主動爲倆人騰出一間空房間。沒想到一進屋，麥婷就抱着荊建抽泣起來：“沒了。嗚——！全都沒了呀！哇——！”
荊建被哭的莫名其妙，好不容易哄的麥婷情緒穩定，這才從麥婷斷斷續續的述說中知道——這位菇涼已經破産了。
原來當時發覺伯尼爾不對勁，荊建曾經提醒過麥婷。而麥婷倒是挺相信荊建，回家就告訴給她父母。于是她父母就急着通知伯尼爾，并且在那個周末親自趕往紐約準備拿回自己的錢。
可是萬萬沒想到，雙方見面以後，也不知道伯尼爾是怎麽忽悠的。麥婷的父母非但沒有取出錢，而且還在伯尼爾的忽悠下借了一大筆，追加投入到伯尼爾的基金會。最後的結果應該都知道，随着伯尼爾的破産，麥婷的錢血本無歸。
然而滑稽的是，麥婷一開始還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她父母一直爲她進行财務管理，而麥婷也一直很相信她的父母。直到前幾天，終于紙包不住火了，麥婷才大驚失色，知道自己父母以自己的名義欠下了一大筆債。
荊建實在無語。沒想到居然誤傷到了麥婷，她也成爲了受害者。安慰了幾句後，荊建問道：“那你現在欠了多少？”
“如果把房子什麽的都賣了，還有2300多萬吧。”麥婷淚汪汪的看着荊建，“家裏商量過了，實在沒辦法。等會兒我就準備去遞交個人破産申請。”
與中國的法律不同，美國是可以申請個人破産的。一般來說，一旦申請破産保護，債務人的大部分債務可以取消。但也不是全部豁免，這裏就不詳細介紹了，網上的資料相當多，有興趣可以搜索一下。就比如當時秦姿的離婚案，她前夫申請破産後，對她醫療費和贍養費的債務就一直存在着。
然而申請破産以後，有些地方确實不錯，能注銷大部分的債務。但對麥婷來說，也有很糟糕的地方，對她的公衆形象有很大的打擊。畢竟想合法的欠債不還，無論古今中外，老賴的名聲總不會很好聽吧？
而且還有一點對麥婷相當不利，她這種情況，應該隻能申請債務延期歸還形式的破産。怎麽說，她總是有歸還能力的，無非是短期内債務過多，白打幾年工而已。因此并不能注銷債務，隻能夠延期歸還。可如此一來，即丢了名聲，錢還是早晚要還，那不是名财兩失嗎？
因此聽了麥婷的話，荊建就笑了：“真是蠢姑娘，早就應該來找我。等會兒我就給你支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