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天南省第一大秘,李秘書向來信奉的是把工作做在前頭。因此面對着韓書記的疑問,他微笑着解釋道:“我分析有兩點原因:首先小荊同志拍電影的時候用的是英文名字,也可以說是藝名,因此和真人沒有對上。畢竟電影類報刊上曾經有過報道祝賀。還有一點就是……可能是他父親的原因。”
“他父親?”韓書記疑惑的擡起頭。
“他父親是原秦岡副專員荊白生。”
“……”猛然驚愕,接着韓書記就大笑搖頭,“我們宣傳部的同志很有些保守啊!”
李秘書心領神會,他就告辭離開,接着就往省委宣傳部打了個電話……
韓書記他們以爲找到了真正的原因。現在的政治氣氛已經越來越寬松,作風問題和株連問題已經算不上什麽大事了……
……
許觀聞一頭霧水的來到總編室:“卞總編,您找我?”
而那位卞總編變得滿面笑容,居然主動發煙道:“小許,你前些天的那篇新聞稿還在手上嗎?”
“哪一篇?”許觀聞有些糊塗,又有些不敢确定。
“就是荊導的那篇。哦,拿奧斯卡的那個。”
許觀聞就更加糊塗:“報社不是不采用嗎?”
“那隻是嚴格審核把關。”卞總編先打了個官腔,接着微笑道,“現在算是通過了。你那篇稿子快給我,排到明天的四版(文娛版)……不不,可以安排到頭版。”
剛才省委宣傳部長突然來電話,詢問起近期的工作,說了句“似乎對弘揚先進人物不怎麽上心啊?”這一下,就把卞總編給吓了個半死。打聽以後才知道,居然就是剛槍斃掉的許觀聞的稿子。他還不知道呢,宣傳部裏同樣相當惱火,連省高官都知道了,居然省報都沒有發表?如果僅僅是那樣倒也罷了,現在先出現的竟然是作協的《天南文學》?宣傳工作能弄成那樣,那不是國際笑話了嗎?
“哦!”許觀聞并不知道背後的那些情況,就稀裏糊塗的點頭答應。反正報社要,那就給呗。
沒想到卞總編突然想起一件事:“你那份報道除了那篇報告文學以外,還有其他報社知道嗎?”
《天南文學》已經是那麽一回事,反正是省裏的雜志,算是肉爛在鍋裏,起碼在新聞報道中,省報依然是國内的頭一個。但萬一被省外的搶先一步,那更是玩大條了。天南省的先進人物被其他省市搶先?那個丢臉的程度,還不如買塊豆腐撞死拉倒。
許觀聞茫然的點點頭:“我們這裏不要,我就給……其他朋友……一點素材。”見卞總編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許觀聞也是越來越吞吞吐吐。
卞總編急的一下子跳了起來:“是哪一家?”
“《南方晚報》,聽說……聽說他們好像正在審核。”記者之間有時候會互通有無,交流一些素材。畢竟現在的媒體經費并不寬裕,有時候會有多家媒體聯手配合、共同發表。
“那還不快去問,一定要問清楚,他們發表了沒有?”卞總編已經是氣急敗壞了。
“哦哦。”許觀聞連忙想回自己的辦公室打電話。
“你去哪裏?就在這裏打!”
“……”
幾分鍾後,許觀聞頂着大便臉挂上電話:“總編,他們已經通過了,今天就上報。”此時南方媒體的制度就比較寬松,能通過能不通過的新聞基本都會通過。而且《南方晚報》的影響力比較大,在南方幾省都比較暢銷。
卞總編氣的一拍桌子:“那咋辦?你犯了很嚴重的錯誤知道嗎?”
說實話,此時許觀聞心情……如果長着牛角,他就想把卞總編給一頭撞死。幸好殘存的理智告訴許觀聞,領導說什麽都是對的!心裏暗暗的翻着白眼,索性破罐子破摔:“随便罵,愛誰誰吧!”
卞總編已經離開座位,在辦公室裏團團打轉,仿佛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急中生智,猛然就有了個主意:“那這樣,立刻排版出号外。中午十二點之前一定要出校樣,兩點之前給我送遍南都市。你手中素材還有嗎?給我填滿四版的内容。不夠就去電話采訪,要獨家!要搶在晚報之前!整個編輯部全給我動起來!”
“……”
直到許觀聞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身邊有同事問道:“小許,總編找你啥事?”
“哎!”許觀聞一聲長歎,“爲人莫當差、當差不自在啊!”
……
沒幾分鍾,京影、秦岡市、河陽縣、紅渠鄉……,甚至荊建的母校都相繼接到省報的電話,而小崮子村村支書劉祥東也不出意料的受到騷擾。
“诶呦,省報的領導啊?……您問誰?問小建?我當然很了解啊!……他從小學習好?那不是廢話嗎?……啥?一直第一?我可以拍胸脯說,從沒拿過!……啊?您問是誰拿的?他媳婦小霞啊?從小挺爺們的孩子,就這頭被他媳婦壓身下了。诶,這段話您可别報道啊!……”
與記者說了半天話,劉祥東一直稀裏糊塗,省報怎麽會突然想起報道荊建了呢?他終于忍不住問道:“記者同志,小建沒出啥事吧?您咋突然來采訪了呢?”
而采訪劉祥東的正是許觀聞,他其實也很後悔,早知道就一定要采訪這位村支書,能挖掘出荊建多少的“黑曆史”?聽到劉祥東的疑問,許觀聞笑着介紹道:“劉支書,您知道荊建同志在美國獲得奧斯卡獎的事嗎?”
“啥獎?他不是留學念書嗎?”劉祥東有些緊張,他從未聽說過什麽奧斯卡獎。
“就是拍電影的最高榮譽,世界電影的最高獎項!”
“啊?”劉祥東一頭霧水,“啥啥……電影?小建讀的應該是化學吧?前些日子咱還在京城見過,他現在還在讀啥個博士,沒轉行啊?記者同志,您是不是搞錯了呀?”
“沒搞錯,沒搞錯,就是荊建同志。他一邊留學,一邊研究計算機,後來還拍了部電影。”
“等等,等等!”劉祥東越聽越糊塗,“您剛才還說了個啥雞?小建讀的是化學,研究造化肥的,不是飼料,咋又和養雞扯上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