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揮手,讓周圍的弟兄們别那麽緊張,蔣文意就在賴特的對面坐下。實際上,在昨晚發現這位殿下在外面鬼混,把他抓回來以後,蔣文意反而有些棘手,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了。畢竟這位賴特王子騙的是紐萊特,蔣文意他們也沒有爲紐萊特報仇的意思。
用着剛學會幾句的本地話,并且在邊上阿爾特娅的翻譯下,蔣文意就開始了與賴特的交談:“賴特,你真的是王子嗎?”不說其他,光看現在賴特的吃相,蔣文意就相當的好奇。
“當然,不信你可以随便去問。”賴特滿不在乎的擡起頭,“能給根煙嗎?”
蔣文意差點兒絕倒,又好氣、又好笑的發煙點上:“那你怎麽不在你那個什麽巴巴羅尼王國?反而經常出現在黑蘭市?”
賴特似乎感覺蔣文意的問題十分愚蠢,用那種關愛傻子的眼光看着蔣文意:“讓我在原始部落裏生活?我怎麽受得了呢?黑蘭市雖然比不過歐洲,但起碼是現代城市。再說,治理國家有我的父王和兄弟們呢。我是我父王的第十六個兒子還是第十八個?反正連我父王都沒弄明白,國事根本輪不到我去操心。”
蔣文意已經徹底呆滞住了,連兒子的排名都能弄出個誤差區間?由此可見,那個什麽笑話般的國王,就是治理國家,也照樣是昏君一枚。而邊上的阿爾特娅已經嬌笑着趴在桌子上,這确實太挑戰三觀了。
忍住笑,蔣文意繼續問道:“那就算信你。不過你好壞是位王子,爲什麽要騙紐萊特呢?”
“誰騙他?”賴特的表情似乎很無辜,“開發的協議是真的吧?你們在市政府轉讓的時候也沒遇上問題吧?現在照樣能開發吧?誰讓紐萊特相信當年殖民者的那些傳聞,相信這裏有非洲古王國的墓葬群?無非我就是誇張點,他想黃金想瘋了而已。”
“呃?”一聽這話,蔣文意和阿爾特娅全都感覺……似乎很有道理啊?
“那塊地真的能開發?”阿爾特娅追問了一句。
“當然。”說着話,賴特就在桌上比劃起來,“這塊地附近其實并不缺水源,就是連年幹旱導緻的顆粒無收。其實在這裏修建座水壩,并且建造灌溉工程,肯定能足夠的澆灌莊稼。而且水壩還能發電,在這裏,有煤有鐵,不說多,弄個幾十萬噸的小鋼廠原料足夠。如果電有富裕,你們的銅礦也能開發。通過黑蘭市的港口運進石油,最好再來個化肥廠。當然,這已經超過巴巴羅尼王國的疆域,有一部分是其他部落的領地。不過隻要開發,相信都有好處,他們絕不會反對。”
面對着賴特的侃侃而談,蔣文意和阿爾特娅已經是目瞪口呆,畫風轉變的太快,難道騙子中也能出個博學之士?
發覺到倆人那種難以置信的眼神,賴特理所當然的聳聳肩:“别不信,我可是拿到過法國的工科學士學位。不過這樣的想法隻能說是幻想。不瞞你們,我畢業後其實能留在法國工作,就是想回國建設家鄉。可是……?哈哈,理想失敗,感謝紐萊特的錢,可能我過段時間會再去法國。”
“卧槽!”蔣文意和阿爾特娅已經是無法吐槽。這畫風怎麽又變了呢?開始玩憂國憂民了嗎?
“咳咳。”蔣文意終于忍不住,“我覺得你的想法很不錯,爲什麽實現不了呢?”
“哦,兄弟,再來根煙!”
“咳咳咳……”
“……”
賴特根本就沒有隐瞞的意思,也許是在煙酒的刺激下,他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倒了個清清楚楚。
這又要說到非洲的獨立史。非洲的殖民地獨立運動是利用了世界潮流的大勢所趨,一方面,幾乎沒有什麽獨立戰争,流血比較少;但另一方面,獨立運動就比較不徹底。
在歐洲殖民者退出非洲的時候,那些殖民者扶持的本地豪強搖身一變,就變成了獨立運動領導人,并且成爲了非洲各國的領導階層。而這些人,基本都是用管理部落的方法管理國家。反正國家的東西就是家裏的東西,想要什麽就往自己家裏拿。并且父傳子、子傳孫,世世代代占領的這個最高階層。
當然,這群人也希望治理好國家,最簡單的道理,國家有錢了,拿到家裏的東西就多,自己家也富裕了嘛。不過這樣的想法基本就是口号,畢竟大公無私的人極少,橫行的依然是以權謀私、貪污猖獗。比如說,就像賴特的那位父王那樣,或者蔣文意曾經接觸過的那位警察局的布桑喬局長。政局再怎麽變動,都損害不了這群坐地虎。
而第二階層就是接受過良好教訓的精英,比如說,這位賴特殿下。他們在長輩的資助下,許多進入歐洲的大學或者本國的高等學府,然而等他們畢業後,卻很尴尬的發現,在本國國内根本就沒有施展抱負的空間。
首先上層被第一階層霸占,這群精英根本升上不去。而且他們想爲國效力,第一階層根本不給這些人機會。久而久之,精英們也就死了心,要麽出國,要麽索性同流合污。就像這位賴特一樣,該騙就騙、該貪就貪。很可悲,一個國家的未來其實看的就是精英階層。然而在非洲國家,根本就沒有他們大展身手的機會。
而非洲各國還有第三階層,比如黃世夫那位雇工約魯巴。他們基本比較聰明有闖勁,往往是十裏八鄉的能人,在地方上很有影響力。不過一旦出頭,他們也往往會選擇移民國外。
最底層當然是鄉間的那群文盲。大字不識,而且安于現狀,自己和相鄰的部落,在他們眼中就是整個世界。而部落所在的村鎮,對他們來說就是超大城市。而像黑蘭市那樣的,那已經超出他們的想象,那是神界的範疇了。
很有趣,最底層的那群非洲人,往往就是最幸福的那群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