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長命鎖取代了寶蓮燈的作用。
啧。
到底是舅舅疼外甥。
許夢回想起當初楊戬讓自己送給沉香的長命鎖。
隻怕他當時就有所預料了吧。
或者說，
有所預防。
這時，酒肆的小二走上前來，遞上一把黑色折扇，“這位客官，外面有位公子尋您，說是你看了折扇就知道了。”
看着小二手中的折扇，許夢面色一動。
認出這正是楊戬手中的折扇。
這麽快就來了？
看來楊戬真的是很在乎這個外甥。
撇了一眼還沉浸在其樂融融氛圍中的沉香，許夢一笑，拿起小二手中的折扇，走出酒肆。
沉香似有所覺，轉過頭來看到許夢的背影。
忽然覺得有些眼熟，好似在哪裏見過一般，一時間怔神起來。
“怎麽了？沉香？”小玉疑惑問道。
“沒什麽。”
沉香回過神來，搖了搖頭。
他仔細回想，哪怕回憶到兩三歲的時候，始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這個背影。
應該是錯覺吧。
沉香暗暗道，要不以他半神的超強記憶力，隻要他有意識起見過的人沒道理想不起來。
剛剛走出酒肆，卻沒有看到有人等候，心知楊戬是怕沉香等人撞見，不便現身，但楊戬應該還有後手，便耐心等待。
這時，手中的折扇微微一顫，遙指向東方一座茶樓。
許夢順着折扇的方向，一路疾行，來到茶樓的一處包間。
折扇也停止顫動。
推開房門，便是一個雅間。
房間内布置極爲素雅，一座精巧的屏風，角落放置一兩株桃花，一張茶桌在窗口下方，可以看見外面的街道。
楊戬正坐在茶桌前，背後站着嘯天犬，面上也沒有當初抓三聖母時的傲然冷漠，一如當初隐藏身份與許夢相交時一樣，一襲黑衣，俊秀不凡，儒雅風流。
許夢抛了抛手中的折扇，笑道，“楊兄好大方啊，就不怕我拿着你的折扇跑了嗎？”
要知道這折扇可是楊戬的兵刃三尖兩刃刀所化，可是一等一的攻伐神兵。
數遍三界，也是數一數二。
楊戬也笑道，“如果許兄能拿走，自然就送給許兄了。”
兩人相視一笑。
倒像故友重逢一般，讓哮天犬有些愣神。
“許兄請坐。”
楊戬招待許夢坐下，給許夢倒了杯茶，“許兄一匿便是二十載，何以今日現身？”
“受人所托罷了。”
許夢笑看楊戬，“倒是楊兄，來的好快。”
楊戬目光微閃，心下有幾分了然，“是我那三妹吧，我早算到她一定有辦法聯系到許兄，果然如此。”
“原來楊兄早知道。”
許夢訝異道，随後搖頭歎道，“旁人不知楊兄，隻道司法天神楊戬冷漠無情，連親妹妹都抓，但我卻知道楊兄有多疼惜自己的妹妹和外甥。”
楊戬眼中閃過一絲自嘲，“我哪裏算得上疼惜親人，親手将妹妹壓在華山下，又追殺自己的外甥。”
“不過是天條所限，如果楊兄真想抓沉香，又怎麽會抓不到呢，就說那屢次擊退楊兄的長命鎖，法寶豈會阻攔主人？”
許夢笑道。
旁人不知，他可知道，長命鎖可是楊戬所送，怎麽會三番兩次将楊戬逼退？
必定是楊戬暗中操控，表現給外人看而已。
“倒是讓許兄見笑了。”
楊戬有些尴尬。
若非寶蓮燈不知去向，他又何止如此。
“實不相瞞，我此次邀楊兄也是想商量一下沉香的事情。”
許夢道，“我受三聖母相托，照顧沉香，我也知道楊兄有多看重沉香這個外甥，但卻一再追殺，并未同沉香相認，想必楊兄心中必定有所謀劃吧？”
“沉香…”
楊戬沉吟一陣，苦笑道，“我原本也想沉香過上平安的生活，但是他卻拒絕了，選擇了救母這一條路，與其讓别人追緝沉香，不如我親自來的放心。”
雖然他語氣有些遺憾，但是眼底卻有着淡淡欣慰和驕傲。
“如此一來，沉香隻會越發恨你。”許夢歎道，“其他人也會厭棄你，痛惡你。”
“他若要恨我，就恨吧。”
楊戬搖頭道，“至于其他人，與我何幹！”
楊戬雙目一擡，語氣中淡淡的傲氣和冷漠。
其他人的看法，與他何幹？
這一刻，他才是那個傲視三界的二郎真君。
“值得嗎？”
許夢沉默一陣，問道。
他知道，這個時候的楊戬已經下定決心背負起一切了。
決心要在他外甥的世界做一個惡人，一個爲了權利狠心犧牲妹妹，冷漠殘酷的舅舅，一個眼中隻有天條的司法天神。
表面上成爲一條貪戀權勢，懾于天條，卑躬屈膝的狗，他要彎下他挺直的脊梁，臣服天條，臣服于天庭。
這對高傲的楊戬來說，是痛苦、屈辱。
值得？
楊戬沒有猶豫，點頭，值得！！
“起初我不想讓沉香這孩子走上跟我一樣的路，但是他既然選擇了，那我這個做舅舅的自然不會讓他落到我一樣的結局。”
楊戬自嘲一笑。
“他隻管在光明中奮力前行，背後的一切由我來背負。”
楊戬目光如炬，他想改變的不隻有他妹妹的情況，說句難聽的話，他若不尊玉帝旨意又能如何？大不了反下天庭，依舊做他的灌江口二郎真君。
天庭也不能拿他如何。
他想改變的是天庭，是這束縛諸神的天條，是讓這天庭再也不會出現他母親，他妹妹這樣的事情。
爲了這個目的，他必須隐忍下去，成爲一個公正無私的司法天神。
哪怕這條路是孤獨的，是不被人理解的。
哪怕所有人都不會理解他，包括他的屬下，他的兄弟。
許夢想起三聖母，搖了搖頭，“也許你不會被所有人理解，哪怕是你的妹妹，但是她卻不會怪你，因爲她知道你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是啊，三妹從來不會責怪我。”
楊戬眼中流露出一絲暖意，仿佛看到了那個跟在他後面的少女。
這也是他決心放下一切去幫助沉香的理由之一。
“我會幫你。”許夢道，“作爲交換，日後我需楊兄出手助我。”
“如此我就放心了，我奉命捉拿沉香，有時難以留手，有你在他身邊，我也能放心許多，這樣我的刻意失誤，也能遮掩許多。”
楊戬點點頭道。
“眼下我三番兩次失手，玉帝王母已經起了疑心，屆時我會引玉帝等人親自觀戰，到時便需許兄出手，将玉帝王母的疑心打退。”
他倒是不懷疑許夢，單其隐匿的手段便已經證明了許夢的不凡，更别說他從許夢身上感受的隐隐威脅。
而且，寶蓮燈隻怕也在這位許兄身上。
“好。”
許夢點頭，似乎又想起了什麽，“楊兄，劉玺可是被你抓上了天庭？”
“劉玺......”
楊戬面色一冷，眼中透着寒芒，冷哼一聲，“那凡人果真不是個好東西，我三妹爲了他被鎮壓在華山，他竟然改名劉彥昌，還想與他人結親。”
“若非我顧及三妹感受，早将此人神魂抽出用天雷地火煉其千年，再打入輪回，永墜畜生道。”
許夢有些不敢相信，但是看楊戬神色，又不像假的。
隻能說古代人的三觀不同吧。
不過他倒是有些理解楊戬的感受，自己妹妹那麽寶貝，自己都舍不得打罵半句，被人騙走了，受盡了折磨，這時候人家另結新歡了。
如果别人敢這麽對許萌，他一定會讓他魂飛魄散，讓他生而爲人很抱歉。
不過，自己妹妹那麽乖，倒不會跟三聖母一樣。
許夢搖了搖頭，換了一個話題，“你贈送的長命鎖已經成了沉香懶惰的根源，成了他不努力的依賴，如果有機會，就擊碎吧。”
楊戬點點頭，他也察覺到沉香的懈怠。
長命鎖原本是他贈與沉香保命的東西，但是現在卻成了他不努力的根源，這絕非他本意。
他原先還有些猶豫，長命鎖是沉香幾人唯一能逼退他的東西，如果沒了，他若在铩羽而歸，勢必會加深玉帝和王母的懷疑。
但是眼下許夢來了，長命鎖的作用就沒用了。
他自然會将其擊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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