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遲華低頭沉思,一道身影從遠方飛也似的奔了過來。
這道身影在沖入村口的瞬間愣了一下,然後直接沖至遲華幾人身前,滿眼怒火的望着幾人,“這些人都是你們殺的?”
遲華有些驚訝的擡起頭來打量着來人。隻見來人穿了一身青色的道袍,素色的護領、寬大的琵琶袖,腰系一條絲縧大帶,頭發在腦後挽成了一個發髻用一根金屬簪子别着。男人二十**歲的年紀,面目俊朗,烏黑深邃的眼眸中含着怒火,削薄的唇緊抿着,略顯消瘦的身材背後還背了一柄寶劍,劍柄的絲縧垂在肩上,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這些人都是你們殺的?”見無人答話年輕的道士又問了一遍。
馬清秋想都沒想,順口答道:“廢話,不是我殺的還是你殺的不成,你跟他們是同夥嗎?”
“那你就去死吧!”年輕道士一聲厲喝,他背在身後的寶劍突然離體淩空飛了起來,如一道長虹向馬清秋咽喉直刺而來。
“飛劍?難道真的能修仙不成?”馬清秋驚得一雙眼睛幾乎瞪了出來,飛劍已經到了面門還不知道閃躲。關鍵時候遲華往旁邊推了馬清秋一把,飛劍擦着馬清秋咽喉飛了過去。
飛劍在空中轉了一個圈再次射向馬清秋,馬清秋終于從驚訝中反應過來,一把抽出背後的龍牙大刀,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老子今天就要屠仙!”舉大刀向淩空飛來的飛劍上磕去。
飛劍突然在空中一滞,閃過了馬清秋上揮的大刀,然後突然加速仍然直刺馬清秋的咽喉,距離又近、飛劍速度又快,馬清秋再向磕開飛劍依然來不及了,隻在飛劍臨體的一刹那努力的将頭一扭,飛劍從馬清秋的脖子上擦過,帶起一道血線。
馬清秋急忙用手捂住脖子,還好沒有被切開咽喉,隻是在頸側劃開了一道不深口子。馬清秋不由得一陣心悸,一個疏忽差一點自己這條命就丢在了這裏,頓時提起了十二萬分的小心。
一旁觀戰的遲華也是一陣後怕,這個道士的飛劍不過是一把市面上常見的普通龍泉寶劍,但到了這個道士手中就如一條遊龍一般,在空中時快時慢、旋轉盤旋靈活的飛舞,剛才那一劍若不是馬清秋及時躲開了,自己都來不及救援。想到此,遲華給暗處的燕莺打了個手勢,讓他随時準備出手。
提高了警惕的馬清秋将一套家傳的刀法舞得風雨不透,護住周身要害,再不給飛劍偷襲的可乘之機。
隻見年輕道士左手倒背在身後,右手掐了個劍訣,空中的飛劍便圍着馬清秋上下翻飛,時而靈蛇吐信,時而怪蟒翻身,時而金雞亂點頭,比有人拿在手裏還靈活,一時間逼得馬清秋頻頻招架、連連遇險。
一旁的遲華暗中觀察着年輕道士的控劍動作,他自然不相信有什麽修仙者的存在,面前這個年輕人一定也是個進化者,他的能力應該是用異能控物之類的。
果然,遲華見年輕道士的額頭已隐隐見汗,臉上也出現了一絲别人不易察覺的焦急表情。看來這個年輕道士的飛劍雖然厲害,但對異能的消耗也必然十分巨大。
遲華正低頭沉思着,戰場上的形勢突變,年輕道士輕輕的一晃頭,一直别在頭上的發簪也飛了起來,一頭長發披散了下來。三寸多長的金屬發簪如一柄無把的匕首鋒利無比,悄無聲息的在空中劃了一個原弧向馬清秋的腦後射去。
“一心二用!”遲華忍不住一聲驚呼。
正全力應付着眼前飛劍的馬清秋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腦後激射而至的發簪,在馬清秋就要命喪當場之際,一柄黝黑的長劍突然毫無征兆的在空中出現。唰的一劍,正斬在發簪飛行的路線上,一劍将發簪劈飛,然後又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在空氣中消失。
年輕道士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隻覺得一道黑光在空中一閃而過,自己的發簪就被劈飛了,隻得重新操縱發簪配合飛劍發動對馬清秋的夾攻。馬清秋這時也發現了對方偷襲的意圖,更不敢大意了,一口大刀越舞越快,卻隻守不攻。
遲華覺得差不多了,再打下去馬清秋或許就有性命之憂,“清秋,換我來吧。”
馬清秋耗費的體力比年輕道士更大,胸前背後早已經濕透了,胳膊也揮舞得酸痛,聽得遲華此時的話就如天籁之音,手中的大刀快速連揮了幾下将飛劍隔開,身形往後跳去。
見馬清秋跳出戰團,年輕道士的飛劍和發簪也沒有趁機追擊,而是飛回了頭上懸停在空中,并趁人不注意用寬大的袍袖偷偷擦了一把汗。
“師兄,又給你丢人了。”馬清秋大口喘着氣胸膛劇烈起伏着。
“你先休息一會兒。”遲華拍了拍馬清秋的肩膀以示安慰。
遲華向前走了兩步,向着對面的年輕道士笑道:“這位朋友,我想剛才是個誤會!”
“是嗎?既然是誤會那就算了。告辭!”年輕道士說完轉身就走。
就在遲華感到驚訝的時候,一直懸停在年輕道士頭上的飛劍和發簪就向長了眼睛一樣,又快又疾的向遲華射來,飛劍直奔遲華眉心,發簪刺向遲華心口。
“好奸詐!”遲華嘴裏罵着心裏到是有些欣賞這個小道士了,從剛才偷襲馬清秋到現在又設計偷襲自己,真是将兵不厭詐用到了極緻。
“但這點小手段對付我還是太小兒科了!”遲華站在原地不躲不閃,在飛劍就要刺中面門的一刹那閃電般出手向飛劍抓去。
年輕道士此時已經轉回頭來,當看到遲華伸手去抓劍的時候,臉上露出了計謀得逞的笑,但剛笑到一半臉上的笑就凝固了。他看到了最不可思議的一幕,遲華的手還沒有完全接觸到飛劍,他的劍就融化了,變成了金屬液體直接在遲華手中消失不見了。
另一隻簪子雖然刺在了遲華心髒的位置,但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連遲華的外衣都沒有刺破,遲華往前一伸手,不等簪子再飛起來也變成了金屬液體消失。
這次終于輪到年輕道士目瞪口呆了,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奇怪的事情,自己無往不利的飛劍竟然莫名其妙的就讓人給收了。
見遲華正向自己走來,年輕道士轉身就跑,這次他是真準備跑了,失去了飛劍他就像被拔了牙的老虎一樣毫無殺傷力。但剛邁出一條腿,剛才在空中突然出現的黑光又再次出現,一把色澤黝黑的長劍這次直接架在了年輕道士的脖子上,長劍的劍柄處空空如野。逼得年輕道士一步也不敢動。
遲華已經來到道士面前,輕輕揮了揮手,長劍便再次消失,年輕道士幾乎看傻眼了!
“這回你應該相信村裏的人不是我們殺的了吧?”
“不是你們殺的他剛才爲什麽承認?”
遲華無奈的搖了搖頭,“地下的這幾個男人是兇手,我師弟剛才的意思是地下這幾個人是我們殺的,村子裏的人是這幾個人殺的。”
“我憑什麽相信你?”
“很簡單,我跟我師弟都用大刀,你比較一下地上這幾個人的傷口和村民屍體上傷口,就知道村民是不是我們殺的了?”
年輕道士聽遲華如此說還真就開始比對起傷口來。一比對一下就看出了問題,死亡的村民根本就沒有死在刀劍之下的,全都是被進化者用巨力扭斷了脖子或是擊打頭部、心髒等要害部位而死。
年輕道士再次看着遲華便有些尴尬了,忽然深深一躬道:“對不起,我誤會你們了。”
“沒事,你也是出于爲民除害,我們是一路人。”
“不是的,我和這個村子的村民是認識的,這一年來村裏的村民就是再困難也堅持給我送糧食,因此我有義務保護他們,沒想到我一時疏忽,讓他們慘遭了毒手。”年輕道士說着眼圈已經開始發紅。
遲華長歎了一口氣,安慰道:“生死有命,有些事情并非是人力能改變的,你也不必過于内疚。”
“無論如何我也要替死去的村民向幾位道謝,謝謝你們替他們報仇!”年輕道士說完又向遲華、馬清秋和安安三人連鞠了三躬。
從剛才爲村民複仇時的決絕出手到現在了解真相後的深明大義,這個年輕人身上有着末世人不多見的品質,遲華頓時對這個年輕道士好感大增,于是問道:“還不知道這位兄弟如何稱呼呢?”
“我叫易風冷。”
“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似雪。好名字!不知道易兄弟住在哪裏,下一步可有長遠打算?”
“我暫時借住在前面山上的三清道觀。我一個末世之人,哪有什麽長遠打算啊,我要先安葬了這些村民,以後的日子走一步算一步吧!”
從一個人對待死人的态度就可以看清這個人最本質的品質,特别是當着遲華這些素不相識的外人。
“既然如此,我們暫時也無事,就幫你一起安葬這些村民吧。之後想去易兄弟的道觀去坐坐,不知道是否歡迎呢?”遲華頗有深意的看着易風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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