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聖水鎮都沉浸在歡樂的氛圍中,慶祝糧食的成功收獲。
末世以來第一個收獲的年頭,這是一個好的勢頭,意味着人們依然可以依靠這片土地的産出活下去,而不是依靠整天搜尋末世前留下的食物和打獵惶惶不可終日的過活。
每個人臉上都挂着笑,仿佛糧食是收進了自己的口袋一般。不過他們确實有笑的理由,起碼北鬥已經宣布了,每個在冊的聖水鎮人都可以免費得到今年新收獲的一斤青稞;他們相信,隻要是北鬥附屬營地收獲的糧食,總會在北鬥勢力範圍内流通起來的,隻要流通他們就可以通過自己的付出來賺取填飽肚子的糧食。
聖水鎮内平時隻有富人才會偶爾光臨的飯店、酒吧這兩天卻是人滿爲患,大街上拎着酒瓶搖搖晃晃行走的傭兵、冒險者也多了起來,收獲不僅僅意味着眼前可以填飽肚子,還意味着未來的希望!
北鬥的議事大廳更是成爲歡樂的中心。原來的一張張交椅被拉到了一旁,大廳的中心擺上了三桌酒席,桌子上是聖水湖的魚鮮、小青山裏的山珍、草原上的野味,羅志剛、遲華兩人排開盛宴正式宴請北鬥所有附屬營地的首領慶祝這次收獲,天堂會的莫祁、小青山的段江鵬、青木崖的肖瑜、東巴的遊勇、拉吉的桑傑、木噶營地的廣奇志,甚至還特地邀請了西山村的老村長張占元。
這是北鬥所有附屬勢力的第一次正式聚會。羅、遲兩人也想借着這個機會整合各個營地的資源,謀劃北鬥下一步的發展方向。
兩人在酒桌上頻頻敬酒,各個勢力的首領也是紛紛回敬,幾杯之後則成了捉對厮殺,莫祁和桑傑這兩個老頭似乎頗爲投緣,兩人輕酌淺飲自顧聊了起來,段江鵬和遊勇這兩個同是一頭長發的男人則互不服氣,已然換成了大碗拼酒,酒席的氛圍很快就進入了*。
在幾個男人在酒桌上熱烈推杯換盞的時候,旁邊一桌的幾個女人間氣氛卻有些奇怪。焦點似乎是出在第一次和衆人見面的肖瑜身上,遲華和肖瑜的關系原本隻有李曉飛清楚,但是這個嘴沒把門的小胖子跟金宇繪聲繪色的描述了一次之後,秦雨柔等幾個女人就全都知道了,幾個女人對待肖瑜的态度就頗爲耐人尋味了。
謝曉丹冷着個臉坐在桌上,整晚默不作聲。秦雨柔則對肖瑜異常的熱情,左一杯右一杯的頻頻敬酒,段江凝也跟在秦雨柔後面兩人輪流敬酒,本就不勝酒力的肖瑜很快就面色通紅、無力招架,在一旁的小晗似乎看出了什麽,也端起酒杯來替肖瑜擋酒,一時間幾個女人似乎比旁邊男人那兩桌喝得還熱鬧。
當所有人都沉浸在這歡樂、喧鬧的氛圍中時,羅志剛似乎隐隐聽到了門外傳來女人的哭聲,哭的聲音越來越大,所有人都聽到了,其中還夾雜着衛兵呵斥的聲音。
羅志剛不禁一皺眉,誰在這時候來攪局?
歐陽明朗見此便主動出去查看,歐陽一出去哭得聲音更大了,不一會兒歐陽便沉着臉回來了,來到羅志剛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羅志剛不由得心頭起急,“外面什麽情況?直說。”
歐陽仍是一副猶豫的樣子,要湊到羅志剛身前悄悄說。
“不用,你直說,這裏沒外人。”
歐陽一咬牙,“外面來了七個女人,擡了一具女屍過來,說是我們的人殺的!”
“什麽?”羅志剛把酒杯往桌上重重的一放,眼眉立刻就立了起來,“讓她們進來。”
旋即便從門外走進七個哭哭啼啼的年輕女人來,這些女人一個個都穿着暴露、面容姣好,一進屋便齊齊跪了下來。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轉了過來,其中王朝風、段江鵬、遊勇等幾個男人見了面色都有些不自然。這些女人正是鎮裏“聖水人家”的姑娘,而這個“聖水人家”是以前明堂的産業,由于羅、遲兩人對此并不排斥,這也算是給末世的女人一條活路,之後北鬥就順理成章的接了過來。說起來正是王朝風管理的産業之一,至于其他幾個男人,自然就是熟客嘛。
跪在最前面的年輕女人一雙丹鳳眼、尖尖的下巴,因爲化了濃濃的妝看不出具體的年紀,淚水已經将濃妝弄得臉上一道一道的。包括羅志剛、遲華在内在場的很多男人都認識這個女人,正是“聖水人家”的老鸨蘭姐。
“羅隊長、王鎮長,你要給我們姐妹做主呀,嫌棄我們、打我們、罵我們都行,但不能......安娜她......”蘭姐斷斷續續的說了一半就已泣不成聲。
羅志剛的目光越過蘭姐向幾個女人身後看去,後面的四個女人進來時擡了一張木闆進來,木闆上躺着一個上半身裸露的年輕女孩,女孩的脖子歪向了一邊已經沒有了氣息,脖子上幾個清晰的深紅色指痕,顯然是被人掐死的。
“誰幹的?”羅志剛的臉沉得似水一般。
“是你們一個帶翅膀的男人,安娜不願意,他就、他就......”幾個女人哭得更厲害了。
“啊?”在座的衆人都大吃了一驚!
“鄒朗呢?”羅志剛幾乎是吼出來的。
衆人這才注意到鄒朗并沒有出席今天的晚宴。
“鄒朗說他今晚不太舒服。”歐陽在一旁小聲答道,他知道今晚的事大了!
“去把鄒朗給我找來,你們都去!”
除了遲華之外,歐陽、王朝風、秦雨柔等聖水鎮的其他人都沖出大廳去尋找鄒朗。
大廳内的氣氛一下變得壓抑起來,發生了這種事情沒有人再有興緻繼續喝酒,但也不好冒然告辭,隻能陪着沉默的等待,偌大的議事廳裏隻剩幾個女人嘤嘤的哭聲。
好在時間不長,鄒朗就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進門之後全然沒看跪在地上的幾個女人,而是先跟在座的衆人的一一打招呼,“莫會長您也來了......哎呦,江鵬你小子也在呀......”
衆人頓覺十分尴尬,隻是禮貌性的點了點頭算作回應。
打過一圈招呼鄒朗才轉過身來面向羅志剛,“大哥,聽說你找我?”
羅志剛此時的臉色已經難看得發灰,“你回頭看看這幾個女人你可認識?”
鄒朗這才轉過頭去,仿佛是才注意到地上跪的女人一般,“這不是‘聖水人家’的蘭姐嗎?羅大哥把你們請過來助興嗎?”
“地上躺的那個女人你認識嗎?”
鄒朗往前走了兩步,突然伸出腳踢了踢地上的女屍,“怎麽不動了?死了嗎?死了好!這個給臉不要的賤女人!”
羅志剛突然上前,一把抓住鄒朗的右手,猛的往下一拽,喝得醉醺醺的鄒朗一下便摔在了地上,羅志剛抓着鄒朗的手往女屍的脖子上按去,手指和女屍脖子上指印重合在了一起。
羅志剛一把揪住鄒朗的衣領将他拎了起來,雙目噴火的盯着鄒朗,“說!你爲什麽殺她?”
鄒朗伸手去掰羅志剛抓着自己衣領的手,卻無論如何也掰不開,隻能無奈的放棄,“這個賤女人三番兩次的羞辱我,她該死!”
“她一個妓女,如何三番兩次的羞辱你?”
“明堂在的時候,這個賤女人就說不接待帶翅膀的,如今聖水鎮歸我北鬥管了,這個女人還百般推脫,說就是給多少錢也不伺候不人不獸的!你說她該死不該死!”
“羅隊長,冤枉啊,安娜她是害怕才這麽說的呀!”蘭姐哭着辯解。
“那你就可以殺她嗎?我北鬥立下的殺人償命的規矩隻是給外人立下的嗎?”羅志剛将鄒朗重重的掼在了地上。
鄒朗擡起頭來,疑惑、震驚的眼神看着羅志剛,“你要我給這個賤女人償命嗎?我可是你兄弟呀!”
羅志剛的手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一邊是自己立起來的規矩,一邊是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北鬥所有附屬勢力的首領都在看着,這個規矩今天要是在聖水鎮破了,以後所有勢力範圍内就都廢了,他要如何做這個決策呀!
見羅志剛不說話,鄒朗一下子站了起來,“殺個妓女算什麽?外邊哪個勢力首領不是殺人如草芥,咱們北鬥現在這麽大的勢力範圍,我鄒朗殺個羞辱我的女人難道還要給她償命不成?”
羅志剛的手抖得更厲害了,“鄒朗你變了,你忘了我們北鬥的初衷嗎?如果我們也像外面那些人一樣憑着自身強大随随便便就可以殺人,那我們跟那些人還有什麽區别?我們北鬥打下這番基業又是爲了什麽,爲了作威作福嗎?你又把我們自己辛辛苦苦立下的規矩置于何地?”
“哈哈......”鄒朗突然神經質般的大笑起來,“别跟我提什麽基業,那是你羅志剛的,最後還可能是遲華的,誰知道我鄒朗啊,我就是一個來回送信的鳥人,你今天竟然會爲了什麽狗屁規矩殺我!來啊!殺我啊!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羅志剛公正無私!”鄒朗又往前湊了湊身子。
“沒想到,你、你怎麽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羅志剛這個血性的漢子已經氣得哆嗦起來。
“沒想到?你關注過我的想法嗎?你問過我想要什麽嗎?你眼裏隻有遲華,隻有所謂的基業!”
羅志剛痛苦的搖着頭,閉上了眼睛,兩隻拳頭攥得嘎嘎直響,羅志剛準備要下決定了。
“等一等。”遲華突然說話。
“遲華,别在這做好人,我不領情,他羅志剛要殺就殺!”
遲華突然擡起一腳,一腳蹬在鄒朗胸口,将鄒朗踹翻在地。
“遲華你要幹嘛?”鄒朗被遲華飛起的一腳踢懵了。
遲華也不答話,一根鐵棍瞬間在手中出現,上前一步狠狠的抽在鄒朗身上,一棍下去就打折了鄒朗的一隻翅膀,緊接着又是第二棍。
“啊!遲華你王八蛋!我跟你沒完!”鄒朗慘叫着、咒罵着,努力的想站起身來。
遲華也不說話,一棍接一棍的打在鄒朗身上,根本就不給鄒朗站起來的機會,幾乎是棍棍見血,一會兒就将鄒朗打得血肉模糊,遲華仍不罷手,直打得鄒朗直接昏了過去。
無人敢過去勸阻,謝曉丹、小晗還有地上跪着的幾個女人不忍看都捂着耳朵背過身去。
遲華将沾滿了血的鐵棍“當”的一聲扔在了地上,直接走到蘭姐面前,“我這麽處理你們可滿意?”
望着渾身帶着殺氣的遲華,蘭姐吓得連連點頭,“謝謝遲隊長主持公道!”她當然不敢奢望讓一個進化者給安娜一個普通人償命。
遲華一伸手,一根金條就出現在手心中,約摸着有一斤重,直接塞到了戰戰兢兢的蘭姐手裏,遲華一連拿出七根金條,逐一塞給每個跪着的女人,“安娜姑娘也是個苦命人,麻煩幾個姑娘替我們好好安葬她吧!她若還有親人盡可來找我遲華,我北鬥願意全力賠償!”
這些風月場所出來的女人如何不明白遲華的意思,每人能有一根金條拿已是意外之喜和天大的收獲了,千恩萬謝的擡着安娜的屍體走了,走時沒有一個人臉上再有一點悲傷的樣子。
幾個女人一走,謝曉丹趕緊撲過來給鄒朗治傷,各個勢力的首領也都紛紛起身告辭,羅志剛苦笑着抱拳相送。
第二天一早,羅志剛和遲華兩人正在客廳議事,歐陽慌慌張張的推門走了進來,進門第一句話便是“鄒朗不見了!”
羅志剛和遲華兩人對望了一眼,誰也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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