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節

約翰遜?休先生真有些頂不住了，迪迪的拍攝已經完成，轉入後期制作階段了，每天的大多數時間裏，都呆在剪輯室内，和剪輯師共同商議後期制作的細節。剩下的時間或者上課，或者是帶着米拉去往電腦特技公司跑，爲電影中需要的一些電腦特效鏡頭而來回商讨、忙碌着。

他們這些人到洛杉矶9天了，和迪迪見面的時間加在一起，也不超過10個小時。而且迪迪根本沒有松口的意思，咬死了那個‘胡亂想出來’的數字不放，害的約翰遜又怒又恨，更多是卻是無可奈何。175萬的價格，獨立研究所不是拿不出來，更何況，這一次的《麥克白》改編成電影的計劃，也不僅僅是隻有研究所一方，還要引入好萊塢其他的電影公司的，問題是，在約翰遜和坎特伯雷的計劃中，是一定要先拿下劇本的使用權，然後再去和好萊塢方面的公司談判的——事實上，這部劇本的使用權，也是獨立研究所在未來的談判中占據主動的最重要因素。

按照約翰遜的意思，《麥克白》劇本最高不能超過130萬美金，這還是在參考了安德魯公司的價位之後做出的決定，而即便是130萬，也是在臨時砍掉了幾部電影制作計劃的情況下才能拿得出來的。原本還在想着，這個小家夥的才華固然多有，但商業行爲，和才華是沒有太大關系的，你一個18歲的少年，又能有多少商場征戰的經驗了？

不料迪迪雖然沒有經驗，牙口卻緊，和約翰遜有限的幾次見面，根本不理對方提出的任何可以減少使用權的條件，任你說得天花亂墜，我自巋然不動：“……我同意，你說的這些我完全同意，175萬美金。”

會談是在迪迪的宿舍中，約翰遜和幾個同僚在此等了足有四個小時，終于把他堵在了宿舍中，當然，還有米拉和邁克。“艾斯先生，你是不是在開玩笑？”

“不，如果我是在和你開玩笑，我會這樣……”迪迪雙手食指一指對方，同時向他做了個鬼臉兒，惹得米拉和邁克一陣輕笑，“休先生，我之前和你說的，這筆錢是我胡亂想出來的，那才是開玩笑。實際上，我認爲，我的劇本值這麽多的錢。”

“哦？能告訴我們爲什麽值這麽多錢嗎？”傑克遜問道。

迪迪臉上的笑容驟然收斂，冷冷的問道：“你看過我的劇本嗎？”

“這個，我看過。”

“你認爲怎麽樣？”

傑克遜搖搖頭，滿臉爲難之色：“這個，很好。”

“好在哪裏？”迪迪像是一個最嚴厲的老師，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根本不給傑克遜以反應的時間，連珠炮般的問了出來。

“這個，首先是戲劇沖突；其次是人物内心的刻畫；第三是語言結構，特别是最後一點，完全突破了現有作品的窠臼，即便是認爲，開創了一種……”

約翰遜越聽越惱火，傑克遜說的不是謊話，但這樣的話，怎麽能當着原作者的面說呢？這不是給敵人輸送子彈嗎？他是不知道有豬隊友這樣一個固有名次的，否則的話，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扣到傑克遜的腦袋上！“迪迪，說實話，175萬的價格，我是拿不出來的，不如這樣，你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我們獨立研究所幫助的地方，我們以這種方式，來抵消一部分的費用，怎麽樣？”

迪迪正待搖頭，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這樣吧，你知道的，我拍攝了一部電影，現在還在後期制作階段，……，不，你不要誤會，在這方面，我不需要你們的幫助，倒是發行環節上……。”

“啊！”約翰遜眼前一亮，他完全明白了，是啊，自己怎麽把這件事忘記了？迪迪再有才，拍攝出來的電影再好看，也是要有發行渠道，才能讓觀衆看到的，否則，就隻是自娛自樂了。想通了這個問題，他不但沒有了剛才的急迫，反而有幾分好整以暇的心态了。隻是這一件事，就可以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了！

“艾斯先生，我得說，電影發行，是一個很麻煩的工作，要溝通的方面太多，絕不是能一蹴而就的。”約翰遜一邊說，一邊觀察着對面的少年，迪迪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真的對他的話很感興趣似的，卻絕不輕易開口。

約翰遜心中暗罵了一聲‘小滑頭！’繼續說道：“你有沒有什麽初步的設想？例如，明年的聖何塞獨立電影節？”

“不，我不想等那麽久，我想，如果可能的話，走正常院線上映的路子。”

“也可以。”約翰遜點點頭，他去過《魔女嘉莉》的片場，也知道這部電影的投資非常少，幾乎可以劃歸到學生電影那一類型中去，而且，所有可以在學院内部解決的，他一分錢都沒有花，都是在和學院合作之前，就已經搞定了。例如演員、設備、場地、幕後工作人員之類；其餘的，也隻是一些消耗品，如膠片等，還有一些外景地的租賃，以及一些特殊人員的臨時雇傭，還有電影後期制作中的某些必要花費等，加在一起，也不會超過30萬美金的樣子。因此，總體的投資算下來，大約是6、70萬美金。

“我想，看到成片之後，我們再商議這個問題，怎麽樣？”

“那不會太晚了嗎？我的計劃，是在萬聖節前後上映的。”

“爲什麽會選擇這個時間檔？”

迪迪一愣，美國人還沒有萬聖節檔期這個概念嗎？他遲疑着搜索了一遍原主人的記憶，還真的是沒有呢！不隻是這個檔期沒有，而且其他的什麽情人節檔期、聖誕節新年檔期沒有，就連最爲火爆的，有票倉之稱的暑期檔期也沒有！美國人放映電影，完全是随心所欲式，任何類型的電影，可以在任何時期上映，從來沒有人想過，把不同的電影，放在不同時期放映，他們根本沒有這個概念！

約翰遜看着他，小家夥顯然在思索着什麽，随即就搖頭苦笑起來：“怎麽了？”

“哦，不，沒什麽。”迪迪暫時放下這個問題，正色說道：“就在萬聖節期間上映吧，請您幫我聯系。”

“沒問題，但我能做的，隻是爲你們拉通關系，具體的分配情況，你要和院線方去談。”

“哦？那，正常的情況呢？”

約翰遜猶豫了一下，他有心不透露那麽多，但迪迪願意的話，随時随地可以查得出來的，畢竟，這不是什麽商業秘密：“正常的說，院線方會和你簽署一份協議，按照協議的内容，第一周的收益，發行方和院線方會占據85%，第二周是75％、第三周60％，第四周50％，第五周以及以後都給40％，按照這樣的比例，你可以自己計算一下你能收入多少錢？”

迪迪一張很讨喜的臉蛋像生吃了兩根苦瓜一般扭曲起來：“都是這樣嗎？那，排片呢？”

“這個，就需要你和院線方去商談了，但以你的名氣、實力，電影的投資，第一周的排片不會超過30%。你不要覺得懊惱，這已經不是一個小數字了，要知道，以好萊塢的流程，每年有一萬多部電影被制作出來呢！而其中的絕大多數，更是連上映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就進入錄像帶市場了！”

約翰遜說道：“所以，我剛才說的這些，還隻是在你的電影可以進入影院放映渠道的前提之下。”

“那，這其中有什麽硬性條件嗎？”

“當然是以電影的内容來決定。如果你有過硬的人脈，或者可以彌補一些，但那隻是輔助因素，還是要以影片質量來說話的。”

迪迪點點頭，讷讷的說道：“我明白了，那麽，關于聯系院線方的事情？”

“如果你需要的話，我當然願意。”約翰遜淡淡的笑着，這會兒，他掌握談判主動權的感覺是越來越濃了，眼神中更是帶出了幾分戲谑：你倒是繼續嘴硬啊？看你硬到什麽時候？！

迪迪卻不說話，和他比拼耐力似的，良久的時間，約翰遜噗嗤一笑：“好吧，我會盡可能的幫助你聯系院線方，作爲回報，《麥克白》的劇本，我們要求降低到百萬美元以下。”

迪迪燦爛的笑了起來，難怪人家說，在美國，一切交易都是放在明面上的！若是換了在華國，在談論這個話題的時候，一定沒有這樣的開誠布公，“約翰遜先生，你要想降價，我初步同意，但不如這樣，175萬美金的版權費不變，但我個人，欠你和獨立電影研究所一個人情。在日後，你認爲有需要的時候，可以讓我返還這個人情，怎麽樣？”

約翰遜和同來的幾個人對視一眼，衆人眼中都是掩飾不住的輕蔑之色：你以爲你是誰啊？你一個人情，就價值75萬美金嗎？約翰遜笑了笑：“很感謝你的提議，但我還是喜歡我的方式。”

“好吧，”迪迪毫不猶豫的點頭：“100萬。”

若是之前，約翰遜一定會很開心的答應下來，然後和對方簽署合同，但現在嘛，既然迪迪求到了自己頭上，那價錢就不能由他說了算了：“68萬。”不等迪迪說話，立刻說道：“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們馬上簽約，然後我立刻去找Regal公司的愛德華先生，爲你進行初步的溝通。”

“不行，最少95萬。”

“70萬。”

雙方讨價還價了一番，最後在87.5萬的價格上達成了一緻，約翰遜立刻命人拿來合同，合同是早就準備好了的，不過在具體金額的一欄上填上數字即可。

約翰遜點起一支代表勝利的雪茄，笑呵呵的說道：“艾斯先生，我得恭喜你，一部電影劇本，賣到87.5萬，這在好萊塢，也是隻有奧斯卡得主，才能達到的最高市場價呢。”

迪迪翻看了一下合同，飛快的簽上自己的名字，笑着對約翰遜說道：“休先生，我得告訴您，您做出了一個很壞的決定。”

“哦？爲什麽？”

迪迪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了：“相信我，您日後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