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做了什麽?淩天星痛苦地垂下頭,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她不願意看到那些人滿是怒火的眼神,也不願意聽到那些人充滿恨意的聒噪。全本小說網在這一瞬間,她忽然想到了死!
以死謝罪——好可怕的想法!
正在她内心極度矛盾的當口,一個聲音忽然在她心中想起:“如果你願意重新選擇一次,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
什麽?淩天星擡起頭,卻發現張子軒正一臉嚴肅地望着自己。
“如果你願意,你就将手中的小刀交還給我!”張子軒繼續傳音道。
還嗎?還是不還?淩天星心中的矛盾,大到無以複加!如果換一個人在這裏,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交出這把小刀!但是對方是張子軒……她怎麽能向這個男人低頭。
“不用……我覺得這把小刀很不過,很适合我。”淩天星說到這裏,在一片咒罵聲中,毅然決然地走下玉台。
張子軒目送她離開玉台,鼻中輕輕地“哼”了一聲……
易教乾坤樓一隅之中,安然坐落着一座不起眼的小樓。樓中居住着一位美麗的女子。隻可惜,她卻不怎麽出現在衆人眼前。似乎,她就該是一個隐居陋室中的賢惠妻子,即使她出生于滿是污泥的青樓,也能不染風塵地出落成一朵美麗的花朵。
這朵奇葩并不是清香白蓮,因爲她沒有出離紅塵的志願,也沒有超然脫俗的心性。隻因爲她是一朵雁來紅。
雁來紅幼苗很像苋菜,但到了深秋,其基部葉轉爲深紫色,而頂葉則變得猩紅如染,鮮豔異常。由于葉片變色正值“大雁南飛”之時,人們便給它取個美麗的名字——雁來紅。
打開這所小屋的門窗,雁來紅發現如今确實已經到了大雁南飛的日子。看來,自己也是時候該離開了。即使她有萬般不舍,有萬般無奈,有萬般的依戀,隻可惜她是傲然于世的雁來紅,不能屈于一個不愛自己的男子膝下。
或許那夜的漣漪,那夜的纏綿悱恻,在那個男子眼中,隻是一個不可複制的誤會。但對她來說,卻是一個人生的轉折,或許,她就該是這樣的命。
她輕歎一聲,坐到屋中的一架漆紅古琴之前,纖長的蔥蔥玉指輕輕撩動,清新宜人的琴聲在她指下輕輕跳動,柔美的曲音令人拜服。在仙樂府時,她是琴棋書畫無不精通的花魁,無數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蕩盡家财隻爲博得一親芳澤的機會。
原本,對于那些男人的滿身銅臭,她是頗爲不屑的。看盡了一擲千金的豪氣,再發現張子軒的時候,也沒有多對他有什麽好感。甚至,後來還發生了那種事……
真正令他訝異的是,當第二天張子軒清醒之時,做出了那麽古怪的事情。簡直是判若兩人!那種願意對弱者的傾力保護,那種對宰割别人之人的深惡痛疾,不是靠裝就能做出來的。雁來紅閱人無數,她有這個自信!
可是如今呢……琴聲逐漸變得急促,音律跳動更加劇烈,一雙潔白的柔荑,在這種失控的情緒之下,被銳利的琴弦割開無數的傷口。但是她依然不顧忌,渾然忘我的彈奏着,這曲最後的“悅君宣”。
自古紅顔多薄命,自古男子皆無情。一段天涯咫尺曲,隻盼君聞展笑顔。
“當”琴弦被掙斷,銳利的金鳴嗡嗡作響,一顆純淨的水滴,落在依舊震動不息的琴弦之上,散落成一片美麗的水花。
“難道,最後想悅君一笑,都成了我的奢望嗎?”雁來紅站起身,無奈地笑了一笑,卻不知道。這颠倒紅塵的一笑,究竟有多麽迷人。
“我走了,你會來找我嗎?”雁來紅回頭看了斷弦之琴旁邊的絕筆書信一眼,晶瑩的赤足踢倒腳下的椅子……
秋來萬葉黃,雁來紅卻在此時,綻放出生命中最美的一面!
“秋雷震震,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張子軒負手站立,望着烏雲陣陣的天空。
“怎麽?子軒你覺得自己的教宗很難建立嗎?”風天成難得沒有趕公文,的确夢昱的複出讓他壓力驟然減輕不少。至少,夢昱相人之術可比自己好得多。找一些有潛力的新人打理公務,總好比自己大包大攬不是?
張子軒苦笑一聲,說道:“這教宗注定是難弄了。現在阮經天認定由于我的打探,讓她失去那把小刀的擁有權。”
風天成難得見到張子軒苦惱,不失時機地打擊道:“感覺無辜嗎?可是我看得出來,人家淩天星就是爲了報複你,而選擇那件無用的法器的。”
“是嗎?原來我居然有此等威力?”張子軒打趣地說道。
“哈哈,不下于創世三靈器了!”風天成順着張子軒的話,補充道。
張子軒擺擺手,神色逐漸恢複正常:“好了,總之我不會放棄的。墨家對于我的計劃極爲重要。将他們拉入夥,将是成敗的關鍵所在。”
“有了河圖洛書,你還在乎墨家的機關之術嗎?”
“如果單純來說,我并不害怕。不過,我倒是有準備讓五行傀儡,加上機關木偶作爲新教宗的主力。”
“那是個什麽教宗?”風天成還是頭一次聽到這麽癡狂的胡話,不禁打擊道:“子軒呐,不是我說你。五行傀儡、機關木偶頂多就是輔助之用,人脈才是一個教宗的基礎。畢竟,人可是有着别物無與倫比的潛力。這才是王道。”
“這我當然知道。風叔,你大可放心,我不會打無把握之仗。”張子軒自信滿滿地說道。
風天成渾身一震,仔細打量着張子軒的模樣,最後緩緩吐出四個字:“你長大了。”
張子軒沒有回話,隻是又擡起頭,望着天際的黑雲,揣測着老天又準備用什麽計謀整他。
“教主!教主!”
山壇、密壇辭去張子軒教主之位的事情,并未在易教之中張揚,所以這個教衆尚不知曉。
張子軒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秀眉微皺,問道:“别急,慢慢說究竟是什麽事?”
“教主夫人……教主夫人她……自盡了!”
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張子軒瞬間愣在當場!
“究竟是哪位夫人?”風天成不了解張子軒的事情,所以才會多此一問。
不過,經他這麽一說,張子軒瞬間便恢複清明,挪移之術瞬間使出,眨眼之間就出現在雁來紅的閨房之前。他原本暗下決心,此生絕對不主動進入雁來紅的閨房,這一次,他失約了!
眼前的床榻前,躺着這位臉色蒼白,毫無生機的美麗女子。原本的細長鳳眼,緊緊閉合,面容上面還帶有一絲不甘的苦澀。脖頸上的青紫色的印記,仿佛訴說着她臨行之前,是多麽的痛苦和糾結。
張子軒記得,雁來紅曾經對他說過,三年如果不能讓自己愛上她,她就會放棄。他一直以爲雁來紅說的是放棄自己,卻沒想到雁來紅剛烈如斯,居然是要放棄自己!
“教主,這是夫人最後的絕筆!”常年侍奉雁來紅的丫鬟,将一封書信遞到張子軒的手中。
張子軒展開書信,上面是一行行被淚水打濕,有些模糊的清秀文字。
“張子軒親啓:
無論如何,多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小紅這廂先聊表謝意,至少您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也算當時的我沒有看錯。
三年之約,轉眼即到,是時候做個了解。的确,我說過我會放棄。放棄你,活着的我并不能做到,唯有一死,或許就算是真正的放棄了。如果惹您傷心,那是小紅的不對。
楊紫苑、樂恬甚至諸葛姑娘,各個都是千裏挑一的美人。所以,我從來沒有奢望過,能在夫君心中占有一席之地。這就是我的命,也許我死了卻可以博得這一丁點的位置吧?千萬不要可憐我,求求您!
呵呵,您可能會罵我傻吧?但是我确實是退無可退……我自小就失去雙親和兄長,或許我應該去尋找他們,跟他們道别一聲,可惜我不像打擾他們的平靜。
如果您日後看到我的兄長或者母親,一定要替我問聲好。對了,我一直沒有忘記過自己的名字,這算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嗎?
雁來紅隻是藝名,我原本的名字很普通,叫做狄紅。至于哥哥的名字,因爲年代久遠,我早就忘記了。這也算是我最後一個要求了。勿念!狄紅親筆。”
狄紅……張子軒心中憶起死者的音容笑貌,然後和長天碧水融合在一起,最後逐漸模糊——或許,兩者相同的,隻有眼神那一片的碧藍。其他根本沒有絲毫可比性,怎麽會是兄妹?
張子軒霍的站起身,手訣不斷打出。一陣黑色的氣息忽然出現,在他三步之外形成一個兩米多高的漩渦,等到這漩渦完結。便露出裏面的一個黑色的大門,這間大門上面雕刻着各種各樣的骷髅花紋,顯得極爲陰森恐怖。
不待它打開,張子軒一個縱身,破開大門的防守,向裏面的黑色空間跳去。
在他進入黑色空間的一瞬間,這個大門也終于緩緩閉合,最後憑空消失在原地。
“教主呢?”張子軒前腳剛剛踏進那個黑色大門,風天成後腳就來到這個房中。他很奇怪來之前感覺到的那股森然鬼氣是什麽意思,那個已經死亡的美麗女子就算怨氣再重,也不可能達到這樣凝結成實的鬼氣。
看來,這肯定是另外有人作怪!不過,那股鬼氣很奇怪的瞬間不見,連帶着張子軒刻意放出的氣息都不見蹤影,風天成頓時感覺有些不妥。
究竟是哪裏不妥?恐怕隻有這個一直在一旁旁觀的丫鬟才能清楚了。
那個丫鬟被風天成幾乎怒吼的聲音,吓得瑟瑟發抖,輕聲說道:“我……我不知道。隻是看到教主他召出一個黑色的大門,接着他走了進去。然後就随着那道大門一同消失了!”
“強烈的鬼氣,神秘的大門,愛人的死亡……”風天成喃呢地說道:“子軒,我知道你去哪裏了!以身犯險可不是你的風格,恐怕你也是被逼上絕路了吧?還是說,你真的很愛這個女子呢?”
自己到底是因爲對方是狄仲的妹妹,還是因爲自己真的愛她。張子軒并不知道,
不過,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看那封信之前,他就已經決定要下地府,救出已經深陷囹圄,正待重新堕入輪回的雁來紅。
“咻”一股股寒氣鋪面而來,刮得人臉蛋生疼。不過,張子軒并沒有感覺,他的表面依舊一片深寒,不過心中卻是火急火燎。按照雁來紅生平一系列的作爲,估計要進入十八層地獄之中,遭受煉化的痛苦。
然後,再進入輪回之所,找到來世投胎的人家。或變成畜,或轉世爲人,來彌補今生所作的孽。
地方,還是老地方,不過張子軒也沒有來到這裏閑逛的心,直奔着遠方的閻羅殿而去。
困惑、不解、焦慮、心疼,以及那麽一絲絲的後悔,這些情緒在他心中交織而成,他感覺自己的心髒就要爆裂,撕心裂肺的疼。
閻羅殿之中,五殿閻羅包拯正在判别着堂下鬼魂的去處。正在這時,忽然有一股濃重的高手氣息,破開重重禁制向着自己撲來。氣勢洶洶似乎要将自己生吞活剝一般。
包拯合上卷宗,從桌案之前戰了起來,大喝一聲:“你是誰?”
正當衆人覺得稀罕的時候,卻見到一個青色的影子忽然出現在大殿中央。毫無預兆地站在那裏,似乎他本來就站在那裏一般。
這名男子絲毫沒有和五殿閻羅客氣的意思,開門見山地問道:“包拯,你可記得剛才有一名名叫狄紅的女子?她現在在何處?”
“原來是你!你問這個做什麽?”包拯這才認出,來人不正是上次那個大鬧地府,将地藏王都鬧出來的張子軒嗎?難道說,今天真是來鬧事的嗎?
張子軒沒有回答包拯的話,繼續問道:“狄紅,在哪?”
随着他說的這話,他的雙眼開始變成嗜殺的血紅,全身流動着強烈的玄虛氣,震得四周的鬼差都抵禦不住,連連後退幾步,這才止住頹勢。
“先生,有什麽事情可以商量,未必需要用這樣撒野的方式。”包拯也來了火,他自然知道自己加上另外九殿閻羅都不會是張子軒的對手。但是,士可殺不可辱,張子軒這樣的做法,分明是脅迫自己就範。如果如他所願,地府今後将如何自處?
“隻要你告訴我,今日地府就會免于兵燹。”張子軒沉聲說道。手中的須彌橐彩光一閃,一把巨大的雷神轟地錘就出現在手中。電弧閃爍,隐約透露出一種嗜殺的光亮。
糟糕!包拯一見張子軒這般模樣,便知道他已經被情緒迷失了部分靈識,如果真的與他糾結下去,他肯定會立即大開殺戒。唯今之計,隻好暫時委曲求全。
“哼,告訴你又何妨?難道你真的能到十八層地獄救出她來嗎?”包拯說到這裏,指着遠方的說道:“順着這條路一直走,就會遇到一個黑色的樓梯,隻要你能過得了守衛那關,自然就能救出那位狄紅。”
“多謝。”張子軒說道這裏,身體一晃就消失子在了原地。
“殿下,您确定要這樣嗎?”包拯身邊的一位判官問道。
“你能抵擋住他嗎?”包拯直接問道,見這名判官陷入沉默,便冷哼一聲,随後念道:“這才隔了多少日子,怎麽他的境界修爲會提升的這麽快?不行,爲了避免先例的發生,還是趕緊通知兄長他們吧!”
想到這裏,包拯也顧不得殿下那些孤魂野鬼,徑直向着其餘閻羅殿中奔去。
一片黑雲密布眼前,張子軒知道此刻自己是被那些鬼差盯上了。可惜的是,他真的害怕嗎?甚至連宇宙積木都不需要拿出來。光憑借着手中的雷神轟地錘就能搞定他們!
“裂!”猛地舉起手中的雷神轟地錘,一道道藍白色的閃電,化爲各種各樣的線條,順着錘身向着四面八方擊去。那些圍繞在張子軒身邊,用黑雲隐藏身形的鬼差們,頓時被這些閃電擊中,化爲一個個焦黑的屍身,不停冒着白色的煙霧。
張子軒将雷神轟地錘向地上貫去,“轟”的一聲,整個大地仿佛都在顫抖不息。不知道的還會因爲是大地的震怒!随後,一條條青白色的電蛇随着雷神轟地錘爲中心,向着四周遊蕩。
這兩招,完全将所有守護十八層地獄的鬼差們全部都轟成渣滓。
解決掉這些惱人的蒼蠅,張子軒便向着黑色的樓梯裏面走去。十八層地獄的入口,不僅樓梯是黑色的,仿佛連一絲光亮都進入不了。樓道中隻是一片沉寂的黑色,毫無未來的預兆,能夠讓任何人都感覺到不寒而栗。
張子軒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就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雁來紅究竟是在第幾層地獄!如此重要的事情,自己居然會忘記!
想到這裏,張子軒不禁苦笑一聲,閉上雙眼,靈識頓時向着整個十八層地獄之中湧去。可是,十八層地獄究竟有多大,張子軒根本毫不知情。他知道的是,如果這次不能盡快将雁來紅救出的話,他将會後悔一輩子,内疚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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