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館的邊角上,一桌正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漢子,個個腰間鼓鼓,目光紛紛閃爍了起來,看着樊奕澤手中的一萬兩銀票。
“三哥,我們要發财了。”
“閉嘴,先看看情況,說不定點子紮手。”
“三哥你想太多了,就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還一身洋鬼子的裝束,老子早就看不下去了。”
“一般人會有這樣的一身衣服,能夠随随便便拿出一萬兩的銀票。”
“就算是天王老子又怎麽樣,幹完這一票,趁天黑出城,神不知鬼不覺。”
有點被說動的三哥,看着樊奕澤,眼中陰晴不定,内心權衡利弊,有了這一萬兩銀票,天下哪裏都去得,這種世道,就算得罪張之洞也不怕。
一想到這裏,三哥仿佛吃了一顆定心丸,小聲的說道:“等下下手幹淨利落,不要留下活口,還有不要把那身洋服弄髒了,說不定還能夠賣幾塊錢。”
圍在桌上的幾個漢子,眼睛亮起,紛紛點點頭。
而此刻,樊奕澤耳朵一動,看着來到桌前的小酒館掌櫃,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掌櫃的,我确實是沒有帶散錢,要不你容我片刻,我回去拿錢,或者你讓小二哥與我一道前往。”
掌櫃的也有點爲難,四個小菜一壺酒,确實值不了幾個銅子,但小本生意,這年月經營也不理想,經常被拖欠飯錢,生意不好做。
遇到這樣的事情,也是頭一遭,掌櫃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目光掃過眼前這個年輕人,面容英武正氣,不似那作奸犯科的樣子,加上出手驚人,掌櫃也隻能無奈選擇相信,這年頭,做小本買賣的,誰也惹不起,隻能說道:“小店前台離不開小二招呼,我相信先生,不會在乎這點小錢,您有時間再過來還給小店。”
講得夠客氣,樊奕澤微微一笑,拱手緻謝道:“謝謝掌櫃體諒,不用久等,我馬上就回來。”
收起銀票,樊奕澤幹淨利落的走出小店,在走出店門口的檔口,眼角看到角落中的那桌客人,拍下一枚龍洋,起身離開。
龍洋是近幾年開始在晚清社會中流通的銀元,每一枚銀元重七錢二分,是這個時代較爲普遍,屬于官方制造的銀元之一。
事實上,龍洋在兩江地區和湖廣,流通較好,因爲監督制造龍洋的人便是張之洞。
一枚龍洋的購買力還算不錯,一桌酒菜還有剩餘,但這五個漢子,并沒有找店家找零的打算,跟着樊奕澤的腳步,走出了小店。
走在前面的樊奕澤,似乎沒有要“回去”拿錢的打算,一出街道,馬上就拐入了邊上的胡同,天黑之後的胡同,人流十分稀少,腳步聲回蕩,很快就走到了胡同的盡頭。
胡同底,兩邊是兩間早已廢氣的院落,掉落的院門内,雜草叢生,顯然已經多年沒有人居住了,且靠近一片樹林,院落雜草在大風下搖曳作響,頗顯幾分陰森恐怖。
行走至此,樊奕澤停下了腳步,突然回身,從酒館出來的五個漢子,正站在他的身後,将這個死胡同的唯一出口擋住了。
看了周圍的環境,這位三哥很滿意,這裏真是一個毀屍滅迹的好地方。
“諸位,借點錢來花花。”樊奕澤回身,沖着無人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說道。
五個人明顯愣了一下,其中一個個子稍顯小點的喽啰,一愣之後,對三哥說道:“三哥,這家夥搶了我們的台詞。”
“小子,你混哪裏的?”三哥有些驚疑不定的看着樊奕澤,從人家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的驚慌失措,這哪裏像是一副要被打劫的樣子,更像是要打劫他們的主。
做了一輩子山賊響馬,三哥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這讓他的腦子都有點不好使了。
樊奕澤沒有回答他們,而是高舉手臂一揮,黑暗中四個身影從五個漢子身後的胡同十字路口出現,隐約的月光下,這四個人手中全都緊握着一把外形有點類似勃朗甯的自動手槍,槍口對準了這五個山賊。
自動手槍?這五個山賊不認識,但是至少認識人家手中的這個東西叫做手槍。
看清形勢,三哥腦海中考慮的第一個問題,并不是投降,而是魚死網破,典型的亡命之徒思維。
突然拔出腰間的短刀,想也不想就朝着眼前的樊奕澤劈了下來,不過刀口并不是對着樊奕澤的腦袋,很顯然并非是要殺人,而是爲了制住樊奕澤。
然而下一秒,三哥整個人都傻了,劈向對方的短刀還沒有落下,人家僅僅伸出兩根手指頭,便輕松夾住了刀刃,任他如何使勁,都沒有辦法掙脫,而後面,四個兄弟已經被對方控制起來了。
樊奕澤還是一臉的微笑,兩根手指頭用力,便将砍刀從對方手中奪了過來,放在鼻子下輕輕一嗅,說道:“這把刀殺過不少人。”
三哥噗通一下便跪在了樊奕澤面前,求饒道:“這位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莽撞冒犯了爺,請看在小的是首龍山三當家的面子上,也請看在首龍山一百多兄弟面子上,繞過我這一回吧!”
樊奕澤一言不發,仿佛沒有聽到這位首龍山三當家的話,蹲下來直接将三當家腰間的錢袋扯下,在手中颠了颠分量,便直接朝着胡同外走去。
随後才傳來他的聲音:“全都殺了,屍體扔到府衙門口。”
首龍山是長沙外的一座小山,山上有一群流落至此的馬賊,各個殺人不眨眼,打劫來往商賈旅客,也幹綁票勒索的買賣,但往往錢去人空,因爲馬賊不會浪費糧食養着肉票,綁票之後逼迫寫信,便直接就地殺了埋掉。
長沙府巡防營去清剿了兩次,這群馬賊來去如風,城中和附近鄉鎮都有眼線,巡防營一動,就直接跑了,長沙府也無奈作罷。
這些簡單的消息,也不是什麽秘密,反而是茶餘飯後大家的閑談,樊奕澤也無意中聽說過,自然不會對這樣的馬賊有好感。
這樣的馬賊,不殺了,也對不起那些死在他們刀下的無辜冤魂。
幾聲清脆的槍聲響起,胡同内馬上又沒了聲響。
回到小店,扔下了兩塊龍洋,樊奕澤沒事人似的,找了家客店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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