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年。
湖南韶山。
小溪村小學學堂内,七八個孩子端坐在寬敞的教室内,漆黑明亮的黑闆上方,挂着巨幅的世界地圖。
小學外,清澈的溪流,川流不息的溪水打磨着水中彌補的鵝卵石,映襯着蔚藍的天空,遠處村莊炊煙袅袅,雞鴨成群奔走,恍若世外桃源。
教室内,七八歲的孩子頭頂留着小辮子,穿着補丁長袍,反觀站在講台上的老師,年紀約摸二十上下,短寸頭發,整體得體的西裝,一塵不染的皮鞋。
一一得一;
一二得二;
一三得三;
……
郎朗的讀書聲,是現代耳熟能詳的乘法口決,并不是三字經,也不是萬字文,與這個時代就猶如老師衣着那般的格格不入。
用這些小孩子家長的話來說,老師的裝束比長沙城裏的那些洋人,看起來更加的洋氣。
而事實上這些家長普遍沒有去過長沙,隻是聽人說起過,在長沙有怪裏怪氣的洋人,将面上有洋人的大炮艦。
這些正在接受啓蒙教育的孩子,此刻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生即将因此而改變。
“啪啪啪”
三聲戒尺敲打桌面的聲音傳出,教室内馬上就安靜了下來。
“詠芝。”
老師念出了一個名字,一個穿着得體的孩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專注的看着老師。
老師:“七八。”
詠芝:“五十六。”
老師:“六九。”
詠芝:“五十四。”
老師點點頭,壓了壓手,讓詠芝坐下,說道:“學以緻用,你們的人生道路還未起步,希望你們能夠始終保持熱忱的學習态度。”
“可是老師,我姨媽要我去她家裏幫忙照顧弟弟。”學生中,一個年紀八九歲左右的孩子,起身對老師說道。
“就是你那個才三歲的弟弟彭清宗嗎?”老師問道。
“是的老師。”
“那你想要繼續來老師這裏學習嗎?”
孩子點點頭,眼中充滿了渴望。
“那我建議你将你弟弟也帶過來學習,路程并不遠,我相信你姨媽會同意的。”老師說道。
師者,傳道受業解惑,但是這個老師做得更多。
眼前這所小學學堂的老師,不但免去一切的學費,并且還專門給學生們提供午餐,最主要的是,三歲的孩子都可以來,并且會有人專門照顧小孩子。
當初這個小學學堂一開,馬上就引起了四鄰八鄉的熱議。
在這個時代,小孩子啓蒙學習,都要交一筆不菲的學費,小康之家,也勉強可以供起一個孩子蒙學,隻有富貴家庭才有能力擔負多個孩子的蒙學。
而對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幸苦農民而言,這是難以承受的負擔。
這所小學不但免費,還免費爲學生提供午餐,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傳遍了四鄰八鄉,但出于謹慎,小學初建,也不過才七八個學生。
對于這個小學堂,給四鄰八鄉的第一印象是,老師很洋氣,教的東西更是稀奇,并不是那些孔夫子,這不禁讓很多家長擔憂,會不會教壞孩子,所以幾天來,并沒有新的學生入學。
老師并沒有着急,也沒有特意去宣傳自己的善意,學堂開辦到今天,不過才幾天的時間,能夠體會身爲父母的心情。
至于那個彭清宗,在老師看來,其父母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讓一個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去照顧一個三歲的孩子,一點都不靠譜,更明顯是看上了學堂中的免費午餐。
而學堂外,一群的孩子圍在外面,玩耍中不時好奇的向裏面觀望,然而高高的泥土牆,擋住了他們的視線,緊閉的學堂大門,找不到絲毫縫隙,隻有郎朗的聲音傳出,還有接近晌午時從牆頭飄出的誘人飯菜香味。
“早上的教學到這裏。”老師考察了每一個學生後,宣布早上的學習結束,不過老師并沒有直接下課,而是繼續開口說道:“老師要出遠門,這幾天的課程,将由新的老師代課。”
學生們聽到老師的話,頓時喧嘩了起來。
“現在認識一下你們的新老師。”
老師話音剛落,從教室門口走進一個風華絕代的佳人,潔白的西式長裙,讓這群連天都不知道多大的孩子,紛紛閉上了嘴巴。
“介紹一下,這位是你們的新老師,淩梁淩老師。”老師對淩梁微微點頭,繼續說道。
“老師好。”所有的學生全都站了起來,用這幾天才學到的學生禮儀,朝着淩梁立正問好,目光也全都集中在淩梁身上,一個個内心全都無比好奇,淩老師怎麽會這麽漂亮。
“同學們,坐下吧,從下午開始,你們的課程全都由我教授,我上課的時候很嚴厲,大家可要認真學習哦。”淩梁對學生們微微一笑,說道。
“謝謝老師。”
“下課,洗手,準備吃飯。”
七八個學生紛紛收拾好課桌上的書本和鉛筆,然後整齊的朝着教室外面走去,很快教室内就隻有一男一女,兩個老師了。
與剛剛在學生面前表現出來的态度不同,淩梁臉上的笑意盡退,對身前的這個年輕的男教師,敬了個軍禮道:“指揮官。”
樊奕澤也就是這位年輕的男教師點點頭,說道:“這些學生就交給你了,這兩天,會有一個三歲左右的孩子也會過來,他叫彭清宗,你重點照顧這個孩子與毛詠芝。”
明珠不能蒙塵,讓紅警兵團戰略大師淩梁來傳授知識給這兩個孩子,樊奕澤也算是用心良苦。
“屬下明白。”淩梁點點頭,但馬上就問道:“一個八歲一個三歲,指揮官爲什麽要照顧這兩個孩子?”
“你以後會明白的。”樊奕澤并沒有解釋,話音落下,腳步已經走出了教室,目光望向東北方向,耳中仿佛傳來了算盤子碰撞的聲音。
這是一個黑暗的時代,同樣是一個大時代。
八個貪婪的劊子手,即将在趴在這個多災多難的民族身上,瘋狂吸食着養分。
眼中,仿佛穿透了空間,看到了巍峨的紫禁城内,八個勝利者正在微笑,看着留着長辮子的官吏,用手中的算盤計算着這場瓜分盛宴的結果。
學堂之中,學堂之外,四鄉八鄰,勤勞耕種的窮苦百姓,天下熙熙攘攘的人流,并不知道,就在這個時候,這個國家正在簽署一份何等喪權辱國的條約。
九點八億兩的白銀,是無數人民的血汗,京師東交民巷,主權國土之中,國人卻再也無法靠近,堂而皇之的駐軍圈地。
這是中華民族近代史中最大恥辱。
收回目光,樊奕澤歎了口氣,望着眼前的如世外桃源般的景色,拳頭捏緊,随即松開,轉身朝着學堂内自己的房間走去。
打開緊閉的房門,裏面的布置整潔幹淨的居室,床邊的古色古香的書櫃上,放的不是經史子集,詩詞歌賦,而是一本本超越這個時代百年的書籍,科技、軍事、農業……
關上房門,走到書櫃前,整齊的書櫃向兩邊打開,露出一堵土牆,與這土牆之隔的房屋外是流淌的溪流。
樊奕澤直接朝着土牆走去,身體在接觸到土牆的瞬間,瞬間消失在房間之中,書櫃自動合上,恢複了原來的布局,房間裏再次空蕩蕩,仿佛自始至終都沒有人來過。
超時空傳送陣因樊奕澤而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