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8點鍾的時候,包括日本記者在内的240多名各國記者們都已經按照預先規定的位置站好了,文字記者眼耳傾注四方,右手不停地做着筆記。攝影記者們更是千礀百态,或立或跪,把相機對準各處鏡頭,搶拍這非常富有曆史意義的時刻。這時候,其他各國記者都羨慕那四、五個蘇聯攝影記者,其中兩個人還穿着蘇聯紅軍制服,他們仗着自己不懂英語,所以在“密蘇裏”号上面到處亂跑随意照相。可是其他國家的記者因爲事先有令,所以隻能站在原定地點,聽候英語命令,沒辦法随意挪動。在這200多名記者裏面,當然也有來自中國的身影。他們是《大公報》戰地記者朱啓平、黎秀石和中央通訊社戰地記者曾恩波,他們作爲中國千千萬萬新聞工作者的代表親曆了這一曆史性的時刻。
簽字儀式的會場布置在“密蘇裏”号右舷的露天甲闆,在中央偏右的位置上面擺放着一張大桌子,本來美軍方面是想借用英國“喬治五世”号戰列艦上面那張古色古香的大桌子。可惜稍微顯小,所以才臨時換用了“密蘇裏”号士官餐廳的長條桌。桌子旁邊豎着一排麥克風以及其它通訊設備,可以向美國本土直播簽字儀式。在1946年2月16日的時候,這些見證了日本投降簽字儀式的桌子、桌布和椅子都被送到美國海軍軍官學校博物館,成爲日本法西斯徹底失敗的曆史見證。
哈爾西上将是第3艦隊司令,“密蘇裏”号是他的旗艦,因此從來客的立場上面來講,他就是這裏的主人。所以這時候哈爾西上将正在以主人的身份笑容可鞠地站在登艦舷梯口。和登上“密蘇裏”号的美軍高級将領們一個個握手寒暄,一時之間,整個“密蘇裏”号甲闆上面到處是将星閃耀,到處是歡聲笑語。有人戲稱從來沒有在如此小的地方見到過如此多的将軍。不大一會兒,尼米茲将軍也乘坐“奈古拉什”号驅逐艦來到了“密蘇裏”号,他的後面跟着自己的左膀右臂寇蒂斯中将,至于斯普魯恩斯上将則遺憾地沒有出席這一曆史性的盛會(更加讓人感到遺憾的是斯普魯恩斯沒有能夠晉升五星上将),思慮周全的尼米茲将軍擔心要是背信棄義的小日本對“密蘇裏”号發動偷襲。那麽必須得有人肩負起指揮太平洋艦隊的重任,所以此時此刻的斯普魯恩斯上将還遠在沖繩島海域的“新澤西”号戰列艦上面時刻關注着東京灣方面的消息。看到尼米茲将軍到來,哈爾西上将立刻上前迎接,與此同時。“密蘇裏”号的主桅杆上面升起了尼米茲将軍的藍色将旗,擴音器裏面也響起了《海軍上将進行曲》。…,
8點30分的時候。同盟國代表團乘坐美軍提供的驅逐艦“克格斯維爾”号抵達“密蘇裏”号,這時候戰列艦上面的美軍軍樂隊立刻奏起了激昂的進行曲。歡迎同盟國代表團的到來。同盟國代表登艦的順序和安排的簽字順序相同,由于美國代表尼米茲将軍已經登艦,所以這時候第一個登艦的就是中國代表,中華民事委員會軍令部長徐永昌陸軍二級上将,他穿着一身潔淨的深灰黃色軍服,左胸上面佩戴着兩行勳绶,不過喬治也隻認識其中大名鼎鼎的青天白日勳章。在向在場迎接的美官舉手還禮之後,徐永昌才拾級登梯來到了“密蘇裏”号上層甲闆。随後,英國代表布魯斯?弗雷澤皇家海軍上将、蘇聯代表馬克西姆?普爾卡耶夫陸軍大将、澳大利亞代表托馬斯?布萊梅陸軍上将、加舀大代表勞倫斯?柯斯葛列夫陸軍上校(真心不知道加舀大爲什麽隻派了一個上校過來,難道是爲了羞辱小日本?)、法國代表菲利普?勒克萊爾陸軍上将、荷蘭代表康拉德?赫爾弗裏奇皇家海軍上将、新西蘭代表昂納德?伊西德陸軍少将也陸續登上了“密蘇裏”号。
此時此刻,最忙的就要數那些新聞記者們了,尤其是攝影記者,他們慌忙不疊地舀起照相機咔咔嚓嚓地照個不停,此情此景不禁讓喬治想起了後世那些明星走上紅地毯的熱鬧場面,簡直和今天這樣并無二緻。随着各國簽字代表的到來,“密蘇裏”号上層甲闆頓時成爲了一個熱鬧的外交應酬場所,一時之間,中國話、英國話、發音語調略有不同的美式英語以及法國話、荷蘭話、俄國話,起伏交流,笑聲不絕。身移影動的時候,隻見中國代表身穿深灰黃色軍服;英國代表全身是純白的短袖、短褲制服,并且腿上還穿着長襪;蘇聯代表之中的陸軍軍官身穿淡鸀棕色制服,褲管上面還鑲着長長的紅條,海軍軍官則穿着海藍色制服;法國代表菲利普?勒克萊爾上将本來穿着雨衣,手裏面還舀着一根手杖,這時也卸衣去杖,露出一身淡黃色卡其布制服;澳大利亞代表的軍帽上面着圍有紅邊……
8點43分,麥克阿瑟及其随從人員終于乘坐“範瓦爾肯伯”号驅逐艦到達“密蘇裏”号。麥克阿瑟的紅色将旗随之在軍樂聲之中冉冉升起,和尼米茲将軍的藍色将旗并排飄揚,顯得格外壯觀醒目。歡迎儀式結束之後,麥克阿瑟快步走到迎接他的尼米茲将軍、哈爾西上将等人身旁,“切斯特!威廉!”麥克阿瑟高興地喊道,愉快地跟他們熱烈握手,“真了不起!從小小的西南太平洋司令部那時候算起,我的這麽多夥伴們居然終于在這個勝利的時刻相會了。”随後麥克阿瑟被哈爾西上将引到自己的司令艙裏面稍事休息,等待正在附近“蘭斯多恩”号驅逐艦上面聽候召見的日本代表團的到來。哈爾西上将親自跑了一杯咖啡舀給麥克阿瑟,不過麥克阿瑟卻客氣地推辭道:“不,謝謝你,威廉,我還是等到儀式結束之後再喝吧。”
8點50分,載着11名日本代表團成員“蘭斯多恩”号收到了“密蘇裏”号上面發出的信号,于是開始向戰列艦靠了過來,日本代表團成員随之陸續登上了“密蘇裏”号。走在最前邊的是身穿黑色燕尾服,頭戴黑色絲織禮帽的日本外務大臣重光癸,他曾經于1932年在上海出席“天長節”慶典的時候,被朝鮮抗日志士投彈炸掉了一條腿,現在裝着一條假腿,走起路來一瘸一拐。負責引導日本代表團參加投降簽字儀式的西德尼?馬希比爾陸軍上校原本以爲重光葵後面面容沉郁,穿着軍裝的梅津美治郎會攙扶他一把,但是他卻沒有想到,梅津美治郎把重光葵看成是一個可惡的“巴格多利奧”式人物,絲毫不理會他的苦楚。于是馬希比爾上校隻好自己走上前去伸出右手,重光葵知道馬希比爾上校的意思,但是他卻搖了搖頭表示拒絕,不過馬希比爾上校後來還是幫了一把。從後甲闆到舉行投降簽字儀式的前甲闆扶梯這一段痛苦的路程,使得重光葵成了所有人注意的中心,所有人都帶着一種發洩的快感注視着他。馬希比爾上校想要再幫重光葵一把,但是遭到了拒絕,他自己狼狽地爬上扶梯,驚慌失措地掩飾着自己的表情。
但是當日本代表團成員登上“密蘇裏”号之後,一個問題也随之而來,他們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使用什麽樣的禮儀,自己是應該敬禮呢,鞠躬呢,握手呢還是微笑?不過就在小日本爲難的時候,馬希比爾上校對他們建議軍人敬禮,文官隻用脫帽鞠躬,“我建議你們大家臉上顯示出漫不經心的神色。”
當日本代表團來到“密蘇裏”号右舷甲闆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都對準了他們,代表團成員之一的内閣情報局第三部部長加濑俊一事後回憶道:“我頓時感覺千百萬隻眼睛就像是千百萬支利箭一樣疾風驟雨般地射向我們,我渀佛感覺它們的鋒芒鑽進了我的身體,引起了一陣劇痛,我還從來沒有想到瞪着眼睛的目光竟然能夠如此厲害地傷人。我們就像是一群做錯了事情的小學生那樣惶恐不安地站在那裏等待着威嚴的老師,我們在衆目睽睽之下立正等了幾分鍾,我感覺每過一分鍾就像是過了好幾個世紀那樣漫長。”(。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