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鹦鹉螺”号返回珍珠港的這段時間裏面,因爲呆在潛艇裏面感到無所事事,所以好奇的喬治開始向斯圖爾特少校請教關于潛艇官兵的艇上生活問題,他最關心的就是艇員的生活環境和物質待遇這兩個方面。斯圖爾特少校耐心地向喬治解答了他的疑問,以“鹦鹉螺”号爲例,因爲潛艇的一次出航作戰持續時間可能長達1個月左右,所以在進行戰鬥巡邏前的出發準備的時候,“鹦鹉螺”号通常就要攜帶大約15噸左右的各類補給物資、燃料和武器彈藥。潛艇上面的每一個閑置角落都被艇員們盡可能地利用起來存放新鮮食品,比如雞蛋、土豆、水果、蔬菜、面包和肉類等等,因爲這些都将是首先被消耗的。無論是在平時的訓練之中還是在戰鬥時刻,潛艇上面的食物都基本可以保證官兵們的一日三餐。除了主食以外,還有咖啡、茶和可樂飲料供應。不過一旦新鮮食品消耗完畢,那麽潛艇上面的艇員就隻能以罐裝食品爲食,最多再補充一些必要的維生素。
值得一提的是,潛艇在航行的一段時間内将處于水面航行的狀态,這一方面是爲了給蓄電池充電,另一方面也是爲了獲得足夠的航速。但是相對于波瀾不驚的水下,海面上卻經常是波濤洶湧,在這種情況之下潛艇上面的火爐已經沒辦法使用,也就是說這時候的潛艇上面是沒有熱食供應的。潛艇裏面的廚房空間十分狹小,隻能夠容下2台電爐和1個清洗餐具的水池,這裏還要保存剩餘的和廢棄的食物原料,但是卻要負責潛艇上面所有80多名艇員的一日三餐。
在潛艇裏面的生活遠沒有在水面艦船上面那樣輕松自在,這裏總會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難出現。喬治他們首先遇到的就是缺水的煩惱,衆所周知,潛艇上面的淡水儲備是極其有限的,像洗澡這樣奢侈的事情簡直連想都不要想。所以絕大多數的潛艇官兵在返航之後都是一副穿着破舊的制服蓬頭垢面、滿臉胡須的樣子。不過在上岸之後他們就會立刻收拾幹淨,然後沖向水兵俱樂部釋放出自己身體裏面積累的雄性荷爾蒙。
潛艇的水龍頭有專人進行管理,除了必要的飲用水之外,每天用于洗漱的水隻能以咖啡杯爲計量單位,洗臉刷牙全包括在内,艇員們隻能是刷完牙之後用毛巾蘸上一點水擦把臉就完事。這一切讓喬治他們感到很難适應,尤其是凱瑟琳這個嬌滴滴的大姑娘對此更是很不習慣,考慮到馬上就可以回珍珠港基地進行補充,斯圖爾特少校才決定給予喬治他們2杯水,凱瑟琳4杯水的特殊待遇。
喬治他們遇到了第二個問題就是熱,當潛艇在熱帶海域水下航行的時候,由于通風裝置工作吃力,潛艇上面的動力和機械設備運轉産生的高溫在潛艇内部不斷積聚,使得潛艇内部的最高溫度高達50攝氏度以上。爲了保障安全,潛艇的艙室和艙室之間是通常都是密閉的,由于各個艙室裏面機器散發的熱量不一樣,所以每個艙室裏面的溫度也不相同,但是即使是“涼爽”的艙室其溫度也高達30攝氏度以上。這樣的高溫夾雜着高濕度,使得艇員們的衣物很難晾幹,新鮮食品也很容易就腐爛變質。
空氣的惡臭渾濁也是一件讓人頭痛不已的事情,長時間不洗澡造成的體臭、暈船嘔吐、食物變質的臭味、垃圾廢油以及廢水氣味等等,這些氣味能熏得人陣陣作嘔,這也就不難理解爲什麽古龍香水會在潛艇上面大受歡迎的原因了。而且更加要命的是由于潛艇艙室是密閉的,這些氣味都散不出去,初來乍到的喬治他們被熏得隻好輪流到艦橋上面去呼吸新鮮空氣。
對于凱瑟琳來說,在潛艇上面“方便”恐怕是最難受的一件事情了,雖然“鹦鹉螺”号裏面有2個水下廁所,但是其中一個已經被用來存放新鮮食品,而另一個則要爲潛艇裏面的80多個人服務。可以想象,這對于潛艇内部本來就污濁不堪的氣味而言又是一個不小的負擔,而且水下廁所使用起來十分麻煩:入廁的時候必須檢查污物儲存器裏是否有殘留氣體,如果有殘留氣體就需要打開通氣閥将其排出;如廁之後要打開通海閥将髒物沖入污物貯藏器并關上進口閥,再打開它的通往舷外的前蓋,擰開供氣閥吹除髒物……上一次廁所就要這樣開關6、7次閥門,如果操作次序颠倒或者對閥門張冠李戴,坐便器裏面的髒物就會噴出來,甚至還會引起海水倒灌的嚴重後果。不過好在現在距離珍珠港越來越近,已經進入了美軍的勢力範圍之内,“鹦鹉螺”号大部分時間都可以在水面航行。而在水面航行的時候凱瑟琳就可以使用水上廁所了,水上廁所設在艦橋底部,沒有那麽多複雜的“手續”,也不必戰戰兢兢地擔心“坐噴氣式”,還可以呼吸到新鮮空氣。
在潛艇上面沒有白天和黑夜的區别,有的隻是鐵一樣的生活規律:執勤6個小時,然後是12個小時的清潔、休息、訓練和睡覺的時間,然後再開始6個小時的執勤。
也許在潛艇裏面最特别的就是人際關系了,“在潛艇上面,大家彼此之間的人際關系和其他部隊裏面完全不一樣,”斯圖爾特少校給喬治介紹道,“在這裏軍銜高的确會受到尊重,但是我們并不按照軍銜來相互稱呼。所有人之間都直呼其名,在遇到上級軍官的時候也沒有人會立正敬禮。因爲我們都知道大家彼此之間都是冒着同樣的危險,必須同舟共濟,這就使得我們的艇員之間有着真正的友誼和信任。”聽了斯圖爾特少校自豪的介紹,喬治倒是有點羨慕起“鹦鹉螺”号官兵之間這種親密的戰友情。
潛艇裏面的休閑娛樂活動也值得一提,除了在戰鬥巡邏期間,潛艇官兵絕大多數時間都是用在搜索日軍艦船和發動攻擊這種高度緊張的工作之上。在其它時間,艇員的最大敵人就是單調和枯燥。除了打牌和看書,大家幾乎找不到什麽其他事情可以做。而且當潛艇處于水下航行狀态的時候,爲了節省電源,潛艇裏面的照明燈光也會被盡可能地關閉,連打牌、看書這樣簡單的活動都沒辦法進行。所以有很多艇員都會在潛艇出發之前挑選一些唱片帶到艇上,通過潛艇内部的廣播系統爲大家播放。
在戰鬥的間歇,爲了打發時間,艇長通常都會安排一些比賽,以鼓舞潛艇官兵的士氣。而且還會給予獲勝者一定的獎品,最高的獎勵就是艇長代替獲勝者值班,在氣候惡劣的熱帶海域,這實在是至高無上的獎勵。實際上隻要是有可能,大多數的潛艇艇長都會在海面絕對安全的情況之下,允許艇員們到甲闆上進行活動,呼吸新鮮空氣、享受日光浴或者下海遊泳(不過得提防鲨魚)。
1月25日,距離喬治的飛機被擊落,迫降海面一個月之際,他乘坐的“鹦鹉螺”号終于返回了珍珠港。在和斯圖爾特少校告别之後,杜馬斯少尉他們直接被前來進行迎接的一位美國海軍上尉帶去休息了,而喬治則跟随着尼米茲将軍的副官阿瑟?拉馬爾海軍少校一同前往太平洋艦隊司令部晉見尼米茲将軍,凱瑟琳也需要向戰略情報局在夏威夷地區的負責人報告相關情況,于是大家在寒暄了一陣之後便各自告别離開。
重新踏上珍珠港的土地,喬治心裏面别有一番感受,正如珍珠港今天陽光明媚的天氣一樣,喬治此時此刻的心情也是無比的輕松愉悅,劫後餘生的确是件值得慶賀的事情。喬治坐上吉普車,跟着拉馬爾少校一起向太平洋司令部大樓風馳電掣而去。
“哈哈,喬治,上帝保佑,看到你平安歸來,我就放心了。”正在辦公室裏面簽署文件的尼米茲将軍看到喬治到來,連忙擱下手中的鋼筆,快步走過來熱情地擁抱了喬治,“亨廷頓先生讓我好好照顧你和傑西卡,但是我卻辜負了老友之托,要是萬一你真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還不知道怎麽和他交待呢。而且這件事情我也一直沒有跟傑西卡透露,隻是說你還在瓜島執行特别任務,到時候你可不要說漏嘴了。”
“謝謝!謝謝将軍您的關心,讓您在百忙之中還要提我提心吊膽真是過意不去。不過将軍您放心,這次隻是意外而已,殺死我的子彈日本佬還沒有造出來呢!”正所謂士爲知己者死,尼米茲将軍的這份關懷之情讓喬治着實感動不已。
“哈哈,很好!年輕人就是要有這種不懼生死的豪氣,這樣才能成就一番大事業。不過也要切忌驕傲自滿,那樣可是要吃大虧的。”尼米茲将軍語重心長地叮囑道。
“是的,将軍,我會謹記您的教誨!”喬治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接下來在尼米茲将軍的要求之下,喬治簡要地講述了自己這一個月來所經曆的事情,不知道是因爲喬治的口才比較好,還是因爲他的經曆本來就曲折離奇,結果讓尼米茲将軍聽得津津有味,意猶未盡。
不過再長的故事也有講完的時候,就在喬治剛剛講完自己經曆的時候,他又突然想起在“鹦鹉螺”号上面答應斯圖爾特少校的事情,于是便趁此機會把美軍魚雷經常失靈,但是海軍軍械局卻推卸責任的事情向尼米茲将軍進行了彙報。
“什麽?!竟然有這樣的事情,海軍軍械局那幫人都是幹什麽吃的?!”尼米茲将軍聽完喬治的講述之後大爲震怒,他是一個典型的儒将,一舉一動都是盡顯儒雅風範,如果不是碰上這樣極其惡劣的情況尼米茲将軍是不會輕易發怒的,“喬治,你先回去休息,我馬上派人去調查這件事情,如果真的是如你說的情況,那我們一定要盡快想方設法解決才行,不然以後咱們的魚雷用和不用都是同樣的效果了,而且還白白讓日本人看了笑話。”
實際上,如果不是喬治這次向尼米茲将軍提出關于魚雷失效的問題,将問題徹底解決以後,美軍還真會鬧出天大的笑話來。在1943年7月24日,勞倫斯·達斯皮特海軍少校指揮的“黑鯵”号潛艇向日本最大的油船之一“都南丸”iii号發起攻擊,“黑鯵”号向其連續發射了15條魚雷,雖然全部命中,但是居然無一爆炸!達斯皮特少校一氣之下,将最後剩下的1條魚雷帶回珍珠港進行檢查,終于發現了魚雷失效的問題所在。
但是在今天之後,這樣的事情就将再也不會發生了,因爲尼米茲将軍在喬治走離開之後就立刻叫來了太平洋艦隊潛艇部隊司令查爾斯?洛克伍德海軍少将,還有太平洋艦隊司令部射擊檢查官湯姆?希爾海軍上校,要求他們立刻對喬治提到的魚雷失效問題進行仔細調查,并且盡快找出解決問題的辦法。
洛克伍德少将和希爾上校在經尼米茲将軍批準之後,帶着魚雷研究人員找到夏威夷附近一處荒無人煙小島海邊的垂直懸崖,向其發射了3條魚雷,其中有2條爆炸,剩下1條是啞彈。洛克伍德少将和希爾上校把啞彈撈起來帶回珍珠港,經過對啞彈進行拆解研究,終于找到了啞彈的原因。在正常情況下,魚雷命中目标的時候,撞針由彈簧彈出,穿過前面的導軌打擊雷帽而引爆魚雷。但是有時候魚雷垂直命中目标的時候,巨大的慣性卻使得撞針被導軌卡住而打擊不到雷帽,因而不能成功引爆。洛克伍德少将組織魚雷研究專家通過減輕撞針的重量,減少撞針和導軌之間的摩擦,終于解決了這個問題,這比真實的曆史上面足足提前了大半年的時間。讀者可千萬不要小看了這短短半年的時間,雖然一時半會沒有取得非常巨大的戰果,但是美軍潛艇卻是以一種水滴石穿的方式在不斷地消耗着小日本薄弱的資源和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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