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7日上午10點鍾左右,日軍的第一波攻擊機群很快就出發了,首先起飛的是去年才投入服役的,用于取代九六式陸上攻擊機的三菱g4m1一式陸上攻擊機,每架攻擊機上都各自挂載着1枚800公斤的重磅炸彈。27架一式攻擊機“轟轟隆隆”地飛離了跑道,騰空而起,躍過拉包爾機場旁邊的一座活火山,在空中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品”字形戰鬥隊列,這是分别由三個9架飛機組成的小“品”字隊形拼湊而成的。在空中完成編隊之後,27架一式攻擊機就向着拉包爾東南方向的瓜島飛去
18架“零”式戰鬥機也緊跟在攻擊機後面起飛,在起飛之前,中島正少佐特别叮囑參戰的戰鬥機中隊飛行員:“諸君,燃料問題将是我們這次行動的關鍵,因此在遭遇敵機的時候千萬不能扔掉副油箱,這次我們必須帶着副油箱進行作戰,否則我擔心我們将沒有足夠的燃料飛回來。”
已經擊落了48架敵機(這個數據統計不一定準确)的飛行員,這時候日本海軍航空隊的頭号王牌飛行員,一等飛行兵曹坂井三郎(小日本的飛行員軍銜普遍不高,都是屬于士官甚至士兵級别)對中島正說道:“中隊長,我真擔心,這些年輕飛行員是否能夠經受住考驗?”
“唉,我們一起共同努力吧,坂井君,告訴你的僚機節省燃油,不要莽撞行事。”中島正滿面悲怆地告誡道。
坂井三郎于是叮囑他的僚機飛行員山崎家野三等飛行兵:“頭一次參加戰鬥,難免會感到心慌,我當初也是這麽過來的,沒什麽大不了的。關鍵是遇到敵機的時候千萬要沉着冷靜,緊跟着我行動。”
“嗨,長官!”山崎家野大聲地回答道,其實他隻不過是一個剛滿20歲,稚氣未脫的新兵而已,這時候對空戰還充滿了渴望和向往。
坂井三郎明顯感到山崎家野的聲音有些發顫,“也許是太過緊張激動的緣故吧”,他又再次鼓勵了山崎家野幾句,以緩解對方緊張激動的心情。
中島正少佐把18架“零”式戰鬥機分爲了3個小隊,每個小隊由3個雙機編隊組成,他親自擔任第1小隊領隊,第2小隊的領隊是河合四郎海軍大尉,第3小隊的領隊則是石井四郎海軍中尉。但是在起飛之後不久,第2小隊的大木芳男一等飛行兵曹,就因爲飛機的引擎出現了故障,不得不立刻返回,這使得護航的日軍戰鬥機數量降爲了17架。
17架“零”式戰鬥機呼嘯着越過拉包爾機場旁邊的活火山,揚起漫天火山噴發出來的灰燼,湧向寥闊的天空。山田定義向中島正的戰鬥機中隊揮手緻意,盡管他面帶微笑,但是心裏卻并不輕松。這将是一次艱難無比的長途飛行,而且還需要和敵人進行生死搏鬥,求天照大神保佑部下們一路平安吧。山田定義不由得合起雙手,爲漸漸消失在火山後面的日軍飛行員祈禱。
但是也許是小日本的天照大神今天打瞌睡去了,沒有聽到山田定義的祈禱,從拉包爾機場起飛的日軍飛機,很快就被盟軍給發現了。當日軍攻擊機群飛臨布幹維爾島上空的時候,就被島上的澳大利亞海岸監視哨伊諾克?洛佩茲海軍少尉(海岸監視哨是指澳大利亞派出的部分人員沿俾斯麥群島和所羅門群島海岸設置的一些無線電台,1939年歸屬澳大利亞海軍統一領導。在太平洋戰争爆發之後,這些電台一直隐蔽地和澳大利亞海軍情報局保持着無線電聯系,他們在當地人民的幫助之下,非常準确地向盟軍指揮部提供了有關日軍艦艇、地面部隊以及飛機的活動情況)給發現了。洛佩茲少尉急忙跑回自己藏身的山洞,搬出隻有在緊急情況之下才能啓用的無線電台,“嘀嘀嗒嗒”地向澳大利亞海軍情報局發報:“27架日軍轟炸機,在17架戰鬥機的掩護之下,正在向東南方向飛去。”
澳大利亞海軍情報局收到洛佩茲少尉的電報之後,不敢有絲毫怠慢,就立刻轉發給了南太平洋戰區司令部和第61特混艦隊,随後,珍珠港功率強大的跨洋無線電接收站,也收到了這份電報。
“立刻起飛戰鬥機準備迎敵,同時把情況通報給登陸編隊。”11點30分的時候,弗萊徹中将在收到澳大利亞海軍情報局轉發過來的電報之後,馬上下達了備戰命令。因爲隻有航母上面的大功率無線電接收器,才能收到來自澳大利亞海軍情報局的電報,所以還需要由航母将情況再通報給其他部隊。
随着弗萊徹中将的一聲令下,一架架“野貓”式戰鬥機立刻從3艘航母上不斷起飛,飛向西北方向海域上空準備捕捉日軍飛機。在瓜島和圖拉吉島附近海面遊弋的每一艘軍艦,也都拉響了防空警報,高射炮手紛紛跑向自己的炮位,所有的炮口都指向天空,嚴陣以待。
“将軍,讓我去帶隊迎擊日本佬的飛機吧。”聽到日軍攻擊機群來襲消息的時候,喬治還正在吃午飯,不過一聽說日軍飛機裏面有戰鬥機的時候,他就立馬按捺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了。狼吞虎咽地吃下最後幾口飯,喬治馬上跑到了“薩拉托加“号的艦橋指揮室裏面,向弗萊徹中将主動請纓。
“呵呵,喬治,我知道你有戰機通用飛行執照,駕駛戰鬥機根本不成問題,但是今天你已經連續出擊兩次了,身體還受得了嗎?”弗萊徹中将并不懷疑喬治的飛行技術,隻是擔心他的身體是否能夠适應這麽頻繁的作戰。
“您就放心吧,将軍,我在戰鬥間隙的時候就已經休息過了,剛剛把午飯也吃了,現在正好和日本佬打打空戰,幫助消化。”喬治給弗萊徹中将開起了玩笑。
“哈哈,喬治,好吧,那我就給你這個機會,幫助你促進消化吧。”弗萊徹中将也被喬治的玩笑給逗樂了,同意了他的請戰。
美軍的航母上一般都配置有幾架多餘的戰鬥機、轟炸機和魚雷機作爲備用,以便随時補充損失的飛機。而喬治知道自己早晚還有和小日本“零”式戰鬥機對戰的一天,所以在平時空閑的時候,他就經常利用備用的戰鬥機進行訓練,免得自己的技術生疏了。這也是弗萊徹中将之所以放心讓喬治帶隊出戰的原因所在,喬治平時的刻苦訓練,他都是看在眼裏的。
喬治率領着從“薩拉托加”号和“企業”号起飛的35架“野貓”式戰鬥機,向着西北方向搜索過去,準備迎擊日軍飛機。而由“黃蜂”号上起飛的18架“野貓”式則在第61特混艦隊上空盤旋巡邏,防止日軍的漏網之魚突破美軍防線,前來攻擊航母艦隊。
8月7日這天瓜島地區的天氣并不适合飛行,雖然現在已經到了中午時分,但是天上的雲層還是很厚,這就使得飛行員在空中的觀察變得十分困難,所以喬治不得不率領“野貓”式戰鬥機停留在4000米高度,睜大眼睛仔細搜索着随時可能出現的日軍飛機。“發現敵機,方位310度,高度5000米。”飛在美軍機群最前面的,是“企業”号戰鬥機中隊的新任中隊長洛克威爾?肯特海軍少校,他首先發現了日軍飛機。
“立刻爬升,隐蔽接敵。”這可不行,和小日本的飛行高度居然相差1000米,如果真的打起來那可是要吃大虧的,于是喬治立刻命令美軍戰鬥機向上爬升。
厚積的雲層同樣也給日軍飛行員帶來了困難,由于雲層阻擋了視線,他們沒有及時發現不遠處正在緊急爬升的美軍飛機。
“獨角獸随我攻擊日軍戰鬥機,眼鏡蛇随秃鹫攻擊日軍轟炸機,開始戰鬥!”看到美軍戰鬥機逐漸爬升到大約5500米高度,已經擁有了相對于日軍飛機的高度優勢,喬治立刻下達了戰鬥命令,“獨角獸”是“薩拉托加”号戰鬥機中隊的代号,“眼鏡蛇”是“企業”号戰鬥機中隊的代号,而“秃鹫”則是洛克威爾?肯特少校的代号。
喬治宣布完命令,就身先士卒,第一個沖向了日軍的戰鬥機群之中,他已經盯上了飛在最前面的1架“零”式戰鬥機,這正是一個喬治夢寐以求的場景,一架敵機出現在自己的正前方!看到日機落入射程之中,喬治毫不猶疑地按下了機槍開關,“哒哒哒哒”六串憤怒的子彈瞬間就射向了日機。不過這個小日本飛行員的反應倒也挺快,他立刻操縱“零”式戰鬥機俯沖下降,結果喬治射出的子彈擦着“零”式戰鬥機的機尾舵射到了空中。
“哼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小日本的“零”式戰鬥機由于在設計上過分追求速度和轉向,結果造成機身單薄,這就使得它在低空的性能沒有在高空好,俯沖的速度也要相對慢一些。喬治又怎麽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呢,他也立刻操縱“野貓”式戰鬥機俯沖下降,壓着日機不斷開火射擊,逼着小日本飛行員不斷地向下俯沖規避,不讓它有拉升的機會。越向下,“零”式戰鬥機的相對速度就越慢,兩機之間的距離也就越近。日機幾次想要側飛拉升,都被喬治的火力給死死地壓制住了。最後,這架“零”式戰鬥機終于還是沒有躲過“野貓”式戰鬥機的掃射,飛機的尾舵和尾翼都被打得稀爛,一頭栽到太平洋裏面去了。
喬治的首開紀錄,讓美軍飛行員士氣大振,他們馬上快速地發起了空中沖鋒,和日機攪成了一團。頓時,小日本7.7毫米機槍、20毫米機炮,美軍12.7毫米機槍的射擊聲、螺旋槳的轉動聲、飛機被擊中的爆炸聲,所有亂七八糟的聲音都交織在了一起,震耳欲聾。噴射的火舌、燃燒的烈焰、升騰的濃煙也攪成了一團,真是讓人眼花缭亂。隻見空中有的飛機被擊中之後淩空爆炸,碎片滿天飛;有的飛機後半截被炸掉,前半截卻還在空中劃着彎曲的弧線像流星一樣墜向海面;還有的飛機中彈之後拖着長長的煙火在空中發出哀嚎……
雖然美軍飛行員的素質相比于太平洋戰争爆發初期,已經有了大幅度的提升,而且日軍在中途島戰役之中已經損失了大批優秀飛行員,但是在這場十幾分鍾之内結束的小規模空戰之中,日軍還是略占上風,他們擊落了11架“野貓”式戰鬥機,而美軍隻擊落了5架“零”式戰鬥機和12架一式攻擊機。不過美軍戰鬥機成功地達到了攔截日機的目的,沒有讓他們突破防線前去轟炸航母艦隊,總算是沒有白白犧牲。
不過這還不是讓喬治感到最郁悶的,最讓他感到郁悶的是,在空戰中他本來有幾次機會可以再增添戰果的,但是每次都被狡猾的小日本給躲了過去,讓喬治不得不感歎小日本現在還是氣數未盡,要想徹底擊敗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唯一讓喬治感到欣慰的就是加上這次擊落的1架“零”式戰鬥機,他的個人戰績已經達到了5架,成爲了一個名符其實的王牌飛行員了。
其實還有一點可以讓喬治感到欣慰,不過當時他并不知道而已。喬治在空戰中成功地擊中了日軍王牌飛行員坂井三郎的座機,坂井三郎後來在他的回憶錄《王牌空中武士的回憶》裏這樣描述當時的場景:“我按下炮鈕,與此同時,敵機也開了火,‘咚咚咚’的槍炮聲,壓倒了其它一切聲響,當火焰從‘野貓’式戰鬥機噴射出來的時候,它僅僅在我前面100米的地方,我看到的就是這些。一陣激烈的爆炸聲沖擊着我,使人感到耳朵上猶如許多利刀在紮,整個世界頓時成了一片紅色,我什麽也看不見了。當我恢複知覺的時候,肯定已經過了好幾秒鍾時間,我是被一股強烈寒冷的風從打碎的風擋玻璃吹過來弄醒的。但是我的神志還是不太清醒,四周那麽模模糊糊,人就像是沉入了黑色的波浪之中,每次我強行坐直,都被那黑色的波浪給沖昏。我的頭向後仰着,靠在頭枕上,使勁睜開眼睛,座艙在面前搖晃着跳舞,座艙蓋像是打開的,其實是玻璃被打破了。風飕飕地灌進來,吹着臉頰,我已經處于半昏迷狀态,護目鏡也被打碎了。我隻是覺得昏昏沉沉地想要睡覺,這時候,我意識到,我被擊中了,快要死了。”
不過這個福大命大的坂井三郎最後不但沒有死掉,而且還平安地活到了戰後,除了上面提到的那本回憶錄之外,他還寫了《坂井三郎空戰記》、《零戰之真實》、《零戰之命運》等好幾本書,提供了大量日本海軍航空隊、台南海軍航空隊以及太平洋戰争中期的寶貴資料,也使他成爲了被世人最爲熟知的日本飛行員之一。直到2000年,坂井三郎84歲的時候他才挂掉,這還真是應了那句“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的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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