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孫奇,好象翻船落水的人,奮力前遊,在精疲力竭的最後一刻,兩腳踩到了堅實的海岸,那份狂喜,便想坐在地上大哭大笑一回。
既然方子有效,仁宗急命林億趕緊拿方子去趙允讓家救治,這邊留下孫奇和許希兩位太醫守候。
第二天早上,趙曙已經能張開眼,用嘶啞的聲音說話了。但是喉嚨還是很痛,不過數脈己經減爲弦軟,大便也從原先的其臭無比的黑溏變成了黃燥帶黑,小便也通暢了。孫奇和許希會診商議之後,在原方中加了消腫止痛,清嗓利咽的藥。
連服三日之後,全身丹疹慢慢消退,咽喉糜爛也開始好轉,這病來得快,去得也快,又過了四日,己經能談笑自如,下床行走了。
孫奇衣不解帶守在旁邊直到這時,一顆心才放下。
仁宗皇帝前來探望,見趙曙己經基本康複,很是高興,瞧着熬得兩眼通紅的孫奇,頻頻點頭道:“不錯,你終于治好了趙曙,沒有辜負朕的期望。”
孫奇忙躬身道:“這都是得益于仲景醫聖《傷寒雜病論》的及時發現,不然找不全方子,也是不行的。”
仁宗見他不居功,更是贊許,道:“也是趙曙這孩子福大命大,同樣是這方子,在汝南郡王哪裏,~就不怎麽靈光了!”
孫奇吃了一驚,忙問究竟,仁宗說了,這才知道,這幾天林億用了這方子在汝南郡王府醫治,雖然也治好了幾個,但是大多數人還是病死了,看來,這方子也隻對少部分人有效。
其實不是方子不好,畢竟方子是死的,病是随時變化的,同時,由于這一時期的醫者對溫病總體認識不足,不懂得正确地按照溫病治療原則随證變方,所以方子效果就大打折扣。
同時,也因爲這爛喉莎是一種急性傳染病,來勢異常兇猛,數日内就能要人性命,死亡率很高。而中藥通過口服藥效發揮比較慢,而且病症多變,用藥必須随證變化,一旦辯證稍稍不準,眙誤時機,便來不及救治,所以就算方子好,也常常救治不了。
所以趙曙病情如此危重,能治愈,應該說有一定的運氣成份在裏面。
仁宗道:“朕先前巳經說了,你救了趙曙性命,将功贖罪了,朕便赦免你一家的死罪,現在你做到了,朕自然不會食言。”
孫奇死裏逃生,悲喜交加,跪倒在地,嗚咽磕頭道:“臣叩謝隆恩!”
一旁高氏跟趙曙對視了一眼,起身福禮道:“官家,孫太醫救了臣妾夫君一命,其實也是救了臣妾全家性命,若是沒有夫君,臣妾生不如死,所以,懇請官家,一并赦免孫太醫弟弟一家吧。”
趙曙連連點頭,望着仁宗皇帝。
仁宗陰着臉道:“朕赦免他一家人,是因爲他立功了。但是,他的弟弟沒有任何功勞,所以,他的死罪卻是不能赦免的。他的家人也不能赦免。”
“微臣……”微臣明白。”孫奇磕頭道,現在也隻能接受這個事實。
仁宗又道:“不過,他還有一線生機,那就得看知秋那孩子的本事了,他說了要證明溫病不同于傷寒,不能用傷寒的方子治療,《黃帝内經》《難經》都說錯了,孫用和按照這上面說的治療,所以才治死了二皇子,朕給了他一個機會,在明天秋後問斬之前,證明他這個觀點,還送他去了太醫局讀書,讓他能有機會證明。你們隻能希望你們先前的這個侄兒能争氣,救你弟弟他們一命。”
說到這,仁宗又搖搖頭,道:“以朕之見,這種說法,沒有什麽依據,念他一個孩子,也是出于救你們一番的孝心,所以朕才準了他這荒唐的舉動,讓事實來點醒他吧。”
孫奇沉吟片刻,低聲道:“官家,這陽毒之證,也是溫病。仲景治療的方子,似乎不是傷寒的方。”
若是平時,以孫奇沉穩的性格,他隻會點、頭或者默不作聲,但是這時候,他心中jī蕩的卻是對葉知秋的感jī,若不是他告訴自己在找到的張仲景的醫書裏有治療陽毒的方子,又怎麽能治好趙曙的病,又如何能救得了全家人性命。現在聽皇帝說葉知秋荒唐,他忍不住還是輕輕反駁了一下。
仁宗稍稍一愣,道:“張仲景的方,如何不是傷寒的方?他是傷寒的鼻祖啊!”
孫奇不敢再說,他自己對溫病的理解也不透徹,也說不到點子上,而且這時候剛剛獲得新生,也不敢過多頂撞皇帝。便喏喏幾聲,不再接着分辨。
便在這時,就聽外面跌跌撞撞闖進一個貴婦來,撲倒在他的腳下,哭喊道: “官家,祥康公主病得很厲害!快去看看吧!”
一聽這話,仁宗整個人彈了起來,他這些日子已經被汝南郡王趙允讓家接二連三的病死兒子的事搞得心驚肉跳,加上包養的孩子趙曙差點一命嗚呼,好不容易趙曙病好了,怎麽祥康公主又病了?低頭一瞧,正是祥康公主的生母苗貴妃!
仁宗急聲問道: “祥康怎麽了?”
“她病了,病得很厲害,發燒怕冷,嘔吐,喉嚨痛。快去看看她吧!”
“病了幾天了?”
“四五天了!”
“混賬!”仁宗真想一腳踢過去, “爲什麽現在才來叫朕?”
“臣妾請了太醫,太醫說無妨,吃藥就會好的,所以拖延了,先前聽說汝南郡王家的孩子,病死好幾個了,都是這病症,臣妾慌了,所以才來找官家禀報。嗚嗚嗚”
宮裏有個規矩,不管是嫔妃還是皇子公主,一般生病了就請太醫,不告訴皇帝,以免皇帝分心,除非病情很嚴重了,這才告訴。要不然,這皇帝整天探病都忙不過來了。所以這苗貴妃一直拖延到聽說汝南郡王的子女病死者得的病跟自己孩子的一樣,這才慌了神,親自跑來找官家禀報來了。
仁宗叫孫奇和許希道: “快!你們随朕前去給祥康公主治病!”
兩人忙跟着仁宗來到趙曙的寝宮,一瞧那孩子,果然便是丹毒,急忙診察看病。等他們看完,仁宗急忙問道: “病情如何?”
兩人都是面色沉重,道: “病情太嚴重了,把握不大。”
雖然有張仲景的方子,但是從林藝治病情況看,大部分都沒有效果,這祥康公主的病發展太快,而且告訴不及時,已經病情十分危重了。
苗貴妃一聽,撲上去抱住孩子,嚎啕大哭起來,仁宗跺腳道: “你現在哭什麽?還不趕緊讓開,讓兩位太醫治病?”
苗貴妃這才起身讓到一邊,哭着瞧着。
許希和孫奇診察之後,經過商議,決定還是先用張仲景的方子。
不好的消息接距而來,又有兩個嫔妃哭哭啼啼告訴仁宗,她們的女兒也病了,而且,得的病跟趙曙和祥康公主的一樣,都是丹毒!同時,趙曙的寶貝兒子趙顼也病倒了,得的同樣是丹毒!
得知這個消息,曹皇後傻眼了,她現在才想起,弟弟葉知秋曾經告訴她說,丹毒是烈性傳染病,必須隔離病人,否則極易傳播,特别是在孩子中間。而病倒的四個孩子,都曾經跟随嫔妃來探望過生病的趙曙,難道,這病當真是跟瘟疫一樣傳染的嗎?
一想到這,曹皇後便坐不住了,急急的找到了仁宗皇帝,可巧,仁宗也正在爲這事犯嘀咕。
他是從許希那裏聽到的。
許希得知宮裏四個孩子都患上了丹毒之後,立即也想到了葉知秋的警告,隻是當時他根本沒有在意,因爲他的平生所學,都是天地間的風寒暑濕燥火即所謂六淫可以透入肌膚從而使人染病,從來沒有聽說過病邪可以從一個)人的口中飛到另一個人的口中染病的,所以,他把葉知秋的話當成耳旁風了,也就沒有告訴仁宗。
現在,他發現葉知秋所說己經變成了現實,他才感覺到勢頭不對了,趕緊把這件事告訴了仁宗。
仁宗一聽,臉就陰沉下來了,訓斥道: “你也是個堂堂太醫,是太醫局的提舉,竟然聽信一個孩子的話,你不覺得丢人嗎?”
許希老臉通紅,幹笑着道: “臣本來也是不相信這話的,隻是,眼看着一個個的都病倒了,這才想起他這話,臣也覺得他這話每年沒有什麽道理,也從來沒有哪位醫者這麽說過,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所以禀報官家。
“你倒聰明,明知不對,也要把這話告訴朕,将來便出了問題,也不到你的頭晌來,對吧?”
“微臣不敢!”許希忙躬身道, “知秋國舅爺曾經得藥神壺翁托夢,找到了仲景醫聖失傳數百年的《傷寒雜病論》,也才能讓孫太醫我們找到其中的方子,就了趙曙王子的性命,他有此機緣得藥神眷顧,必非尋常人等可以比拟,所以微臣才把他的話禀報官家!”
一聽這話,仁宗不由一愣,撚着胡須沉吟片刻,問旁邊孫奇道: “依你之見呢?”ps:真是痛苦,手提電腦還是沒有弄好。老沐用光盤啓動進入之後,發現所有分區全部都不能讀取!上面有N多重要資料啊,當真是欲哭無淚。啷個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