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走路的速度不快,但步法穩健,每踏出一步,好像都和地面産生了共振。氣勢如虹,穩如泰山。
母親見到羽,拉着陳彥至的手,擔心地問道:“我兒,他就是你說的那個巫族的羽?”陳彥至點頭道:“是的母親。沒事。我的本事,母親你應該知道。羽強了很多,但我并不怕他。”
爲了讓母親安心,陳彥至的話,不是那麽謙虛。因爲,有時候過分謙虛,就會顯得有些底氣不足。還是要懂得變通才行。
就像是孔子教導他的學生一樣,因材施教,他對每一個學生說的話,都不相同,甚至有些話,還自相矛盾。可是通過研究,就能發現,孔子的話和行爲雖然看似矛盾,其實有一個核心,那就是“仁”。
隻要抓住了這個“仁”字,儒家的精髓,就算是學到了一半。
陳彥至走下馬車,平靜地看着羽。
“羽,你我之間沒有深仇大恨。不知你來阻攔我們的去路,有何貴幹?”陳彥至笑着說道。
景掀開了馬車的布簾,好奇地看着羽。她的言行,一直都是以陳彥至作爲标準,但她不知道陳彥至到底有多強。每當她覺得自己武藝和心靈有了突破,可以和陳彥至比肩的時候,就又發現,陳彥至站在了一個新的高度。
陳彥至給景的感覺,是那麽的深不可測。
景心中暗道:“羽的強大,或許可以逼迫至使出全力。”
羽冷靜地說道:“當然是爲了擊敗你。人族至,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三年不見,你就真正練成了法力。剛才那一招火系法力,用得很好,将我射出的箭矢徹底焚毀。不過,剛才那一箭,隻是牛刀小試,箭矢上沒有符咒和法。,你能擋住,不算什麽。”
上次敗給了陳彥至,羽一直認爲是個恥辱。
經過三年的刻苦修行,羽已經将家傳箭術修煉到了第二層,并且身懷法力,實力絕非三年前可比。
強大的實力,是自信的源泉。
羽認爲,這一次,自己肯定能擊敗陳彥至。
陳彥至問道:“輸赢,重要嗎?”
羽冷笑道:“對我來說,就是那麽重要。”
陳彥至點頭道:“好。我們換個地方。這裏人多,不方便動手。”
陳彥至化作一道殘影,向樹林中奔去。
羽說道:“不管到了哪裏,你都是必敗無疑。”
………………
離車隊有二十裏遠,陳彥至停下了腳步。
這個距離,正合适。戰鬥餘波,不會影響到車隊,要是車隊出了什麽變故,自己又能立即趕回去救援。
羽問道:“就這裏?”
陳彥至點頭:“就這裏。羽,你可以用你最強的箭術試一試,看不能不擊敗我。”
陳彥至此刻的身體強度,已經能發揮心靈之力的五成。雖然依舊撼動不了羽的意志,但是他身上那一股和善的精神氣場,可以消除羽對自己大部分的敵意。
巫族的意志,絕對是值得研究。
說句實話,沒有人想要和巫族爲敵,包括陳彥至在内。巫族,實在是太難纏。
陳彥至早已經不是争勇鬥狠的武者,而是一位純粹的求道者,探索者。
陳彥至修的是人道,求的是天道。
打生打死,陳彥至看來,那是非常愚蠢的行爲。
陳彥至謀劃着,和羽的較量,自己若是不着痕迹地輸了,以後羽就不會再來找自己的麻煩了吧?畢竟,到了朝歌城,自己将會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可能惦記着和羽的較量。
羽取出了一支箭矢。這一支箭,和先前那一支的确有很大不同。
搭弓,拉弦,瞄準。
陳彥至頓時被一股意志力鎖定。若是一般的練氣士,絕對擺脫不了這股意志力的鎖定。陳彥至想要避開,當然沒問題。羽這三年在進步,陳彥至的身體素質,自然也在精進。但陳彥至沒有避開。
羽大聲道:“人族至,這是我最強的一箭。你要是實力不夠,死在了我的箭下,那就活該。”
陳彥至說道:“來吧。”
嘭。
弓弦震動。
刻畫了符咒和陣法的箭矢,比起先前那一支普通的箭,厲害了十倍不止。
陳彥至的眼中閃過一絲凝重。身上的法力,如潮水一般湧出。
可惜。
這一次,陳彥至的火系法力沒有将箭矢焚燒掉。箭頭攻擊在陳彥至的身上。隻見陳彥至的體表出現一道金色的密紋,猶如寺廟中那巨大而厚重的銅鍾。
陳彥至用上了古武“金鍾罩”。
轟。
陳彥至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抛飛,身體撞塌了好幾處山石才停了下來。
“哇。”
陳彥至臉色一紅,大口吐出了鮮血,盯着羽說道:“厲害。你的箭術,是我遇見過的強者當中最強大的。羽,我輸了。”
羽背上了木弓,說道:“能接下我全力一箭,和三年前相比,你也強大了很多。”
陳彥至問道:“怎麽,你不殺我?”
羽說道:“上一次,你赢了我,沒有乘勝追擊趕盡殺絕。我這一次放過你,算是還了你的人情。不過,若是下次相遇,我一定會射殺了你。”
陳彥至“艱難”地站起來,擦拭了嘴角的血迹,說道:“下一次,我一定不會輸給你。”
羽冷哼一聲,高傲地說道:“你們人族的血脈,和我們巫族血脈相比,差了不是一個層次。以後,你都不會有機會赢我。”
說完,羽轉身就走。
陳彥至看着羽的背影,眼中帶着笑意。
……………………
景來到陳彥至的身邊,急忙問道:“至,你怎麽樣?”
陳彥至笑着說道:“我沒事。”
“可是,你吐血了。”景指着陳彥至衣衫上的血迹說道。
陳彥至氣定神閑說道:“不吐點血,怎麽騙得過羽?巫族的人,實在是死腦筋,太難纏。羽既然如此在乎輸赢,那我就讓他赢一次又如何。他以後,應該不會再來找我。”
陳彥至當然也不會再去找羽。
至于下一次相遇,誰知道會是什麽時候?說不定,永遠都不會相見了呢。
吐出一口鮮血,對于陳彥至的身體素質來說,就像是流了點汗水,不會有絲毫影響。胎息和元神境界的修煉者,體魄之強大,遠超平常人的想象。
景說道:“至,每一個練武之人,都希望自己能赢。可是你……要是羽知道你欺騙了他,他怕是會被氣死。”
陳彥至平靜地說道:“我不是練武之人,輸赢對于我來說,早已經沒有了意義。我是讀書人,是求道者。走吧。我們該回車隊了。”
……………………
陳彥至他們在路上足足行了半年的時間,才到了殷商王朝的國都朝歌城。
衆人都是第一次來朝歌。
巨大的城池,将衆人震驚。
就算是陳彥至,都心中感歎,朝歌城,實在太大,太雄偉了。匝的那個小諸侯府邸,和朝歌城相比,實在是相差太遠。就像是小水窪和大海之間的差距。
朝歌城内,有許多強大的氣息。不用猜,那些肯定都是練氣士。普通人的氣息,自然是不可能那麽強大。陳彥至隻是稍微感知一下,便不再用心靈之力随意查探。
心靈之力,其實是一種精神念力的特殊運用。一般人發現不了,但并不代表那些修爲高深的強者也發現不了。洪荒世界,強者無數,誰知道朝歌城中,是不是隐藏着大能者?
用心靈之力随意查探,那是非常失禮的行爲。一旦惹了哪一路神仙不高興,肯定會有麻煩。剛來朝歌城,人生地不熟,一定要低調,低調,再低調。
進了城,來到接待處,遞上匝親手寫的文牒。
一個中年文官見陳彥至他們是來自小諸侯的領地,輕蔑道:“原來你們是來自匝的領地。匝是最小的諸侯,領地裏想來是不會有什麽美人。丙字号四十六處宅院,你們先去休息吧。八百諸侯領地的人都到齊,會有人來通知你們上殿面見大王。”
甲乙丙三個字号的宅院,甲是上等,最好的住處,丙是下等,最差。
住的好不好,陳彥至和景其實一點都不在乎。
景的心靈境界已經是天人合一,豈會在乎這些事情?隻是,中年文官的爲人處世,實在是差勁,令人不爽。他這一輕視,可能會直接得罪今後的王妃。他以後别說繼續升官,怕是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陳彥至對中年文官的輕蔑,視而不見,笑着說道:“多謝大人。”
安頓好之後。
景一臉平靜地說道:“那個中年文官,實在是令人讨厭。狗眼看人低。他這樣做,就不怕得罪人?”
陳彥至笑着說道:“王都的官員嘛,難免高高在上,瞧不起人。正常。”
景笑着說道:“高高在上?他一個普通人,又能高到哪裏去?要是在父親的領地裏,我早就讓他滾蛋。這樣的人,不适合做官。”
陳彥至說道:“景小姐,我打算去一趟武成王黃飛虎的府邸。說起來,我們和黃飛豹将軍還有點淵源。我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不太好行事。可是黃飛豹将軍就不一樣了,他是真正的地頭蛇,有他照應着,我們的路,會順暢很多。”
既然來到了王都朝歌城,不親自登門拜訪黃飛豹,有點說不過去。
景點頭道:“早去早回。我的武藝雖然已經登堂入室,但沒有至你在身邊,在朝歌城裏我總是覺得有些不踏實。”
……………………
黃家,是殷商王朝的一流家族,将門世家。
武成王黃飛虎的府邸在朝歌城那是大名鼎鼎。很好找。黃家的人,就比那個中年文官的素質要高得多。陳彥至表明了來意,就有人去禀報通知黃飛豹。
不多時。
黃飛豹就跟着一個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中年人走了出來。
陳彥至見到這位中年人的氣質,立刻就知道,他正是殷商王朝的鎮國武成王,黃飛虎。
黃飛豹見到陳彥至,哈哈一笑:“至,你小子終于來朝歌城了。來,我爲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大哥黃飛虎。”
黃飛豹又對黃飛虎說道:“大哥,這位少年就是我跟你提過的至。至是我們殷商王朝的少年英才,武藝和劍術,登峰造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