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盯着陳彥至,眼中沒有畏懼,但是充滿了忌憚。剛才的那一道劍氣,實在是令他驚訝。要不是自己躲得快,說不定此刻就被劍氣給腰斬了。
陳彥至回過神來,思維電轉,想了很多。
羽是巫族的人。
背景如何?還不知曉。
以羽的性格,肯定是不會後退,再打下去,必定是要出現死傷。陳彥至與人爲善,隻要不是到了絕境,或觸犯自己的底線,他就算占據了上風,也不會咄咄逼人。
此刻的陳彥至,還很弱,胎息元神都還沒有練成,實在不願和強者結仇。
不是怕。
而是審時度勢,能屈能伸。
既然羽不會退讓,那麽就隻能是自己退讓。陳彥至暗道:“退一步海闊天空。隻要能停止戰争,和羽打生打死,真的沒有必要。我主動退讓,算是給足了羽面子和台階下。要是他依然要不死不休,那就另說。”
陳彥至給了羽一個善意的笑容,從容退去,回到了匝和季的身邊。
陳彥至對匝說道:“領主,退兵吧。”
匝點頭道:“好,退兵。”
現在的結局,或許是最好的。
………………
蚩蒙有點懵。匝和他的軍隊,就這樣退走了?蚩蒙來到羽的身邊,質問道:“羽,你就這樣讓那個小奴隸離開?我讓你殺匝的兒子和女兒,你根本就沒有辦到。之前,我還認爲你挺強大的,沒想到也不過如此。莫非,你怕了那個小奴隸?”
羽瞪了蚩蒙一眼,滿臉殺機,說道:“蚩蒙,别認爲你是蚩尤的後人,我就不敢殺你。你若是再敢對我出言不遜,我就一箭了結你。那個小奴隸身法太靈活,又會劍術法術,我目前不是對手。巫族不怕死,但不代表我就一定要去找死,去送死。人族至他們已經主動退去,你還想怎樣?你想要占領匝的領地,就自己去打,和我無關。”
羽撿起了地上的木弓和箭筒,頭也不回地走了。他要回族裏苦練箭術和武功,到時候再來找陳彥至較量。
蚩蒙被氣得一臉鐵青,對着羽的背影喊道:“羽,你若是這樣走了,那你要的東西,就别再想要了。”
羽頭也不回地說道:“我要的東西,先放你那兒。我早晚會來拿。”
……………………
陳彥至成爲了領地的英雄。
奴隸更是視他爲“天神”,虔誠地崇拜他。整個領地的人,除了陳彥至,沒有人是那個身懷巫族血脈強者的對手。要不是陳彥至,此次和東夷人樹虎部的戰争,絕對會輸掉,那大家就都死定了。
回到領地。
陳彥至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和領主匝他們去開慶功宴,而是向母親彙報平安。不是形式主義,而是來自内心深處的孝道。
推開小石屋的門,母親正在屋裏忙活。因爲戰争的原因,母親并未下地幹活兒。
母親的手雖然在動,但是沒有專注力,心裏肯定是充滿了對兒子的擔憂。
“母親。我回來了。”陳彥至溫和地說道。
母親渾身一震,臉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她丢掉擦桌子的麻布,跑了兩步,來到陳彥至的跟前,拉着陳彥至的手,仔細:“我兒沒有受傷吧?”
陳彥至笑着搖頭,說道:“沒有受傷。母親不用爲我擔心。我說過,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母親高興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餓了吧。母親現在就做飯給你吃。”
陳彥至摸了摸肚子,和羽的戰鬥,打得很辛苦,真的有點餓了。
母親做飯的手藝,肯定沒有陳彥至好。
畢竟,陳彥至将廚藝,已經發揮到了極緻,成爲了一門藝術,上升到了養生的高度。可是,陳彥至不忍拒絕母親,他很享受母親的關愛。
………………
匝這個小諸侯,并不是很獨裁,有些時候,甚至表現得還有些“民主”。
将一個小奴隸,提升爲平民,對于匝來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但是陳彥至是領地裏的英雄,身份有些特殊。匝還是将此事拿到了議事堂來和文武大臣們一起讨論。
匝對着衆人說道:“我打算讓至和他的母親,提升爲平民。大家都沒有意見吧。”
文武大臣們都點頭附和,沒有任何意見。
季一激動,大聲說道:“當然沒有意見。父親,我和至從小就是最要好的朋友。至心地純善,武藝高強,他在戰場上的表現,是有目共睹。至的劍術,天下無雙,就連身懷巫族血脈的強敵,都不是至的對手。以至的本事,早就該成爲貴族了。”
季的話,讓整個大堂頓時冷場。
陳彥至成爲平民,大家一點意見都沒有,可是成爲貴族?匝是領主,當然有權利,直接讓陳彥至成爲貴族。并且以陳彥至的本事,升爲貴族,綽綽有餘。
但是,貴族,是需要封地的。
匝本就是一個小諸侯,領地不大,貴族那是一個蘿蔔一個坑。現在要是突然多出了一個貴族,封地哪裏來。
誰家願意割讓自己的封地給陳彥至?
“咳。”
匝咳嗽一聲,說道:“至的本事大,可是他畢竟太年輕,還是讓他先成爲平民。成爲貴族的事,以後再說。”
匝看着季,暗自搖頭,自己這個小兒子,心性不錯,可還是太年輕了。貴族,那是能輕易封的嗎?
議完了事情。
景和季并肩走出了大堂。
“六姐。你說,至要是擺脫了奴隸身份,成爲了平民,會不會很開心?”季說道,“可惜,父親不同意讓至成爲貴族。至的本事那麽大,六姐,你說我向他學,他願不願意教我?特别是他的劍術,實在是太厲害。”
景眼神有些迷離。
季見她的樣子,連忙問道:“六姐,我說話,你在聽嗎?六姐……”
嗯?
景回過神來,問道:“小弟,你剛才說什麽?”
季談了口氣,說道:“六姐,回來以後,你就心不在焉,你到底在想什麽呢?莫非,你喜歡上了至?”
景臉蛋一紅,說道:“小弟你胡說什麽呢。我是在想,至不再是奴隸,他就是自由身。以他的本領,天下之大,他哪裏去不得。那麽,他還會繼續留在這裏嗎?”
季的臉色大變,說道:“至要離開?不會吧。我和季是最好的朋友,他從小就在這裏長大,怎麽可能離開?”
季的語氣,很不自信。
陳彥至的本事太大,猶如蟄伏的蛟龍。父親的領地,就像是一個小池塘。
小池塘水太淺,怎麽能養得了蛟龍?
換位思考,季要是有陳彥至那樣的武藝和劍術,肯定也不會留在這個小地方。出去闖一闖,那是必須的。以後還會不會回來,那真是不好說。
季轉身就走,返回大堂。
景問道:“小弟,你去哪裏?”
季說道:“我去找父親。”
……………………
房間裏。
季将景的話,向匝說了一遍。最後,他擔心地問道:“父親,至要是真的打算離開。我們怎麽辦?沒有了至,我們可抵擋不住蚩蒙他們那一幫東夷人。我覺得,王都根本靠不住。就像是這一次,父親向王都朝歌城寫求救信,可是朝歌根本就沒有派強者過來。”
匝皺着眉頭,來回踱步。
陳彥至要是恢複了自由身,要離開,誰也阻止不了。可要是讓陳彥至繼續做奴隸……那就更不合适。
陳彥至的武功和劍術太強了。
強大到任何人都會忽視他的奴隸身份。
匝忽然說道:“你六姐景,早就到了出嫁的年紀,隻是她這個看不上,那個看不上,好像整個領地的男人,都配不上她一樣。我打算将你六姐嫁給至。”
季眼睛一亮,說道:“父親說得是。要是至娶了六姐,那他就不會離開。而且,我想要學他的武功和劍術,他肯定會教給我。”
匝贊許地看了季一眼,點頭道:“季,你說得不錯。至的一身本領,是怎麽來的,我們不得而知。可是,你要是能學到至的本事,那麽我家族,我們的領地,将會變得更強大。數代人以後,我們家族成爲西伯侯姬昌他們那樣的大諸侯,并非不可能。”
……………………
逼退了東夷人,就是勝利。酒宴上,少年少女們,載歌載舞。
陳彥至帶着母親來參加酒宴。
今天,陳彥至是英雄,是主角。陳彥至的母親,雖然一樣是奴隸,但是母憑子貴,她當然有資格來參加酒宴。
陳彥至見母親有些拘束,同時,有些自豪。
自己的兒子,成爲英雄,做母親的豈能不驕傲,不自豪?
陳彥至對母親小聲說道:“母親,别緊張,就像在家裏一樣。”
匝坐在主位上,季和景坐在匝的左右兩邊。
景本來就漂亮,今晚,她的穿着特别靓麗,陳彥至都不免多看了她兩眼。
酒宴過了一半。
匝說道:“至,你的劍術通玄,不若給各位大臣們表演一下?讓他們這些沒有上戰場的人,也開開眼界。”
陳彥至苦笑了一下,不好推辭,讓人拿來了一柄木劍。
陳彥至施展完一套劍術,衆人大聲叫好。
匝站起來,大聲宣布道:“至,你武藝高強,劍術通神,是我們領地裏最了不起的英雄。英雄,不應該是奴隸。從即日起,至,還有你的母親,不再是奴隸,而是平民。”
陳彥至抱拳道:“多謝領主。”臉上的奴隸印記,終于可以用暗勁“洗掉”了。
可是,匝接下來的一句話,讓陳彥至臉色一變。匝說道:“至,你此次立了大功。鑒于你對領地做出的功績,我打算将女兒景,嫁給你。”
陳彥至被匝逼迫到了牆角。當着衆人的面兒,答應,還是不答應?
陳彥至母親聽領主要将最漂亮的女兒“景”嫁給自己的兒子,心神一激動,興奮地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