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十來歲的孩子,達到“居若死動若械”的境界,以前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就算是老子、孔子、墨子等先賢,少年時期,都不會有這樣的心境。
李中庸打完太極拳,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身上冒出密集的汗珠。他的動作慢,看似輕柔,其實體内的氣血運轉并不慢。
氣血順暢,流些汗水,是正常的。
李中庸沖着王越和劉協他們方向微微抱拳行禮:“弟子見過師父。”
王越回頭一看。
原來,不知什麽時候,陳彥至悄無聲息地站在了自己的身後。若是剛才陳彥至偷襲?
王越暗自搖頭,打消了腦海中的念頭。
陳彥至的武道本就比自己高,光明正大自己都不是對手,他哪裏還需要偷襲。
陳彥至笑着說道:“皇上,王越大宗師,史阿公子,你們是來找陳某的吧。請進屋談。”
李中庸去後院換衣服。
王越說道:“陳先生,你的這位弟子,了不得啊。真不知道,你是如何教導的?史阿跟随老夫學劍十多年,都還沒有達到此等境界。”
史阿的劍術不錯,堪稱劍術大師,但說到心境,他還沒有達到活死人的境界。
陳彥至說道:“武功,學問,師父都可以教。唯獨心境無法教。心境,需要自己去體會感悟。李中庸這孩子是孤兒,受凍挨餓,經曆生死,心智成熟。因此,他才機緣巧合之下達到了現在的境界。他是特例,其他人學不來。”
陳彥至的其他學生,同樣是孤兒,同樣經曆了挨餓受凍,但就是沒有像李中庸這樣領悟“活死人”的心境。
李中庸是屬于真正的奇才。
這樣的人,萬中無一。
其他的學生,隻要嚴格按照陳彥至的教導,彌補性格的缺陷,修心養性,專注治學,将來一樣可以達到活死人的心境。
因爲陳彥至這個做師父的人,就不是真正的天才,而是一個平凡的普通人。陳彥至能達到現在的心靈成就,相信其他的人,同樣有機會可以做到。
陳彥至給王越、劉協、史阿各倒了杯茶,問道:“皇上,不知道你來找草民,可有什麽吩咐?”
陳彥至的氣質平和。
他看似樸素平凡,其實是如玉君子一般高貴。當然,陳彥至高貴的是品格和德行。
陳彥至令劉協這個皇帝,都感到一點自卑。
劉協本想要封陳彥至做官,但是話到了嘴邊,沒有說出來。因爲他沒有實權。現在朝廷的權利,幾乎都是被王允爲代表的文官集團把持着。
劉協羨慕李中庸,希望自己能和李中庸一樣。
“朕打算拜陳先生爲師。”劉協說道。
陳彥至笑着說道:“皇上敏而好學,是好事。有王越大宗師傳授你劍術,我就不教你武藝了。每十天,我進宮一次,教皇上你讀書。”
……………………
半個時辰之後。
陳彥至和李中庸将劉協三人送出了小院。
李中庸雙手背在身後,眼神平靜,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師父,你真打算做帝師?”
陳彥至說道:“教皇上讀書,不是一定要做帝師。反正爲師已經有你們上百個弟子,多一個劉協,無所謂。你覺得劉協如何?”
李中庸沉思着。
他知道,師父是在考驗自己的眼光。
“師父,說實話,弟子并不看好我們這位皇上。”李中庸說道,“皇上拜師,不是真的想要學本領,而是爲了拉攏師父你。現在的大漢天下,表面上是一統,可其實早已四分五裂。劉協胸襟不夠大,眼光不夠高明。他沒有機會守住劉家的萬世基業。”
諸葛孔明智多近乎妖。
李中庸同樣不差。他将劉協差不多是看穿,看透了。
劉協如果用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時間來練劍習文,修煉心境。
若是能達到“活死人”的境界,智慧大增。
劉協說不定還有點機會守住劉家的江山。
可惜,劉協沒有靜下心來學習,增長見識和提升智慧,而是開始玩兒起來謀權和詭計。
簡直是舍本逐末。
劉協的心态要是不能改變,就算陳彥至去教他,都沒有什麽效果。
此時,有孩子陸陸續續回小院,他們已經完成了救助長安城裏的其他孤兒。
陳彥至笑了笑,轉身離開。
李中庸問道:“師父,弟子說得不對嗎?”
陳彥至點頭說道:“你說得都對。繼續努力吧。爲師想要看看你的潛力,到底有多大。不要認爲自己是‘活死人’的境界,就可以高枕無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你聰明的少年人,肯定有,而且還不少。”
李中庸問道:“是誰?”
陳彥至沒有回頭,邊走邊說:“南陽諸葛亮,河内司馬懿,弘農楊修……他們都算得上是生而知之的人,鍾靈神秀,聰慧無比。以後,相信你們會碰面的。”
……………………
陳彥至回到蔡府。
衛仲道離開了以後,蔡琰開朗了很多,她更喜歡和陳彥至待在一起了。
陳彥至的身上的氣質,實在是令她感到舒适。
陳彥至盤膝坐在假山旁,看着清澈的溪水從院子的花園流過。
蔡琰好奇,問道:“師兄,溪流有什麽好看的?不如,我們出城去逛逛?到了長安,我還沒有到城外去看看呢。”
陳彥至在觀想“女娲圖”。他看到的水中世界,和常人看到的景象,可不太一樣。
溪水中,每一顆水珠,陳彥至都覺得“巨大”,水的結構,他看的清清楚楚,透徹無比。陳彥至想要領悟道家的“上善若水”的意境。可惜,一直沒能如願。
佛家所講,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佛祖早就洞察了人生宇宙的一切真相。陳彥至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對宇宙人生了如指掌,洞察秋毫。
陳彥至看了一下天氣,說道:“師妹,今天怕是要下雨。改天,等到風和日麗的時候,我再陪你出城踏青。如何?”
蔡琰點了點頭。
蔡琰忽然問道:“師兄,我爹說,要将我許配給你,是不是真的?”
陳彥至一臉平靜地說道:“是不是真的,又有什麽關系?師妹,你年紀還小,不用想這些問題。婚姻大事,等到你十八歲的時候,再考慮不遲。”
蔡琰輕微地張開了小嘴,眼中帶着驚訝。
十八歲。那不是成老姑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