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彥至苦笑了一下。自己的歲數,起碼是巡撫的兩倍有餘。可是解釋起來,并沒有人相信。
經常碰到這樣的事情,陳彥至也就難得解釋。
聽之任之吧。被人當成少年,也沒什麽不好。
巡撫大人問了陳彥至一些問題。
陳彥至的回答,都很得體。巡撫大人問得多了,發現陳彥至的學問很是淵博,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對陳彥至是越發的滿意。
陳彥至問道:“巡撫大人,不知道您找我來,所爲何事?”
巡撫大人輕輕一拍額頭,說道:“你看老夫這記性,我們聊得興起,差點将正事都給忘記了。是這樣的,江蘇巡撫鄭大人前些日子和老夫說起,蘇州城的總捕頭被妖魔所謀害。朝廷一時之間,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選去蘇州坐鎮。正好,老夫得知,我們錢塘縣有一位武功劍術通神的少年英雄。這次老夫借着巡視錢塘縣的機會,來見見你。”
“陳彥至,你的學識,老夫剛才已經領會到了。可是你的武功和劍術,是耳聞者多,眼見者少。不如,你就和老夫身邊的這位李供奉試一試手。若是可行,老夫就寫信給鄭大人,推薦你去蘇州做總捕頭。不是老夫不相信你,而是此去,實在危險。要是你的武功劍術不過關,讓你去做總捕頭,反而是害了你。”
百姓們,一般不會相信妖魔的存在。
可是巡撫大人是朝廷的高層人員,他知道的信息和真相,比普通百姓多得多。世間有妖魔,有精怪,有佛門和道家修行者,是再正常不過。
蘇州的總捕頭,算是能坐鎮一方的強者。可是卻死在了妖魔的手裏。此事在普通百姓當中,幾乎沒有什麽反響,朝廷也不會讓百姓知道真相,因爲怕引起恐慌。
在朝廷高層,此事引起了很大的重視。
朝廷裏有高手。比如說巡撫大人身邊的這位李供奉,就是一位強者。可高手的數量,是有限的,朝廷有些人手不夠用。
更不要說,随意就能調一個強者過去做蘇州的總捕頭。
巡撫大人深思熟慮,覺得陳彥至比較合适。
陳彥至一愣,說道:“巡撫大人,讓我去做蘇州總捕頭?有些不太合适吧。”
巡撫大人說道:“沒有什麽不合适的。非常之時,就做非常之事。隻要陳彥至你有能力,用不着熬資曆,可以直接上任。錢塘縣現在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你陳彥至居功至偉。”
陳彥至說的不合适,可不是這個意思。他其實對當官,并沒有興趣。陳彥至得知了下一個心靈境界是“開悟”,正打算靜下心來,好好理順一下心緒,想辦法踏入這個境界。
沒有想到,巡撫大人此時就來了。
李公甫是兩眼放光,蘇州的總捕頭啊,那可是真正的官身,而且還是大權在握。可不是像自己這個縣衙裏的捕頭,連九品官銜都沒有。
要是哪一天,自己能成爲蘇州的總捕頭,李公甫死了也甘願啊。
李公甫拉了一下陳彥至的衣袖,連忙說道:“陳小兄弟,你還不快點多謝巡撫大人?”
陳彥至心中暗道:“做人做事,都是修行。也罷,就去蘇州做總捕頭,算是爲百姓的安危做一點貢獻。”
儒家講究的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陳彥至還在修身的階段。他還沒有獲得長生不老呢。
不過,想要成爲蘇州總捕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要在巡撫大人面前顯露出一些真本事才行。不然,沒有真本事,就算去了蘇州,怕是也會步入上一任總捕頭的後塵,被妖魔幹掉,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
陳彥至點頭道:“多謝巡撫大人的提拔。那我就和李供奉搭搭手,希望點到爲止。”
陳彥至将佩劍交給了李公甫。
李公甫接過玄鐵劍。他是第一次拿到陳彥至的佩劍。隻感覺手中一沉,李公甫心中暗道:“我的天哪,陳小兄弟的佩劍,起碼有三十多斤重。一般的人,别說舞劍,就算是拿在手裏,都顯得累。”
李公甫的佩刀,隻有五六斤重,帶上身上的時間長了,都有一種“不堪負重”的感覺。要是拿着三十多斤的佩劍,一刻鍾之後,怕是就會汗流浃背,手臂酸痛。
可是,三十多斤的佩劍,在陳彥至的手裏,是輕如鴻毛。
李供奉說道:“陳彥至,據說你是劍客,一個劍客舍棄了佩劍,是非常愚蠢的行爲。我看你還是用劍吧。”
陳彥至笑着說道:“我并不是純粹的劍客,隻是懂點劍術而已。其實,我最擅長的,還是拳術。”
李供奉說道:“那我可就不客氣了。看招。”
李供奉擅長的,同樣是拳術。他的拳法,陳彥至沒有見過,不過,心靈境界到了陳彥至這樣的層次,無論什麽武功拳法,陳彥至隻要看一遍,就能通曉這門拳術的拳理和拳意。
陳彥至的武術,已經不再重視招數,而是重視拳意。就像是劍法,不注重劍招,而注重劍意是一樣的。
不重視,并不是說招數不重要。而是招數招法,陳彥至已經相當于研習到了巅峰,随意一拳,随意一招,再平常不過的招式,都能起到化腐朽爲神奇的效果。
李供奉的拳法,看似陰柔,其實内裏是剛猛無比。
陳彥至施展太極拳和李供奉見招拆招。陳彥至的拳法,看似剛猛,其實是最爲陰柔,以求四兩撥千斤。
二人隻是用普通的拳腳,都沒有使用真力,否則,整個縣衙怕是經不起他們折騰。
交手了三十多招。
陳彥至一拳打在了李供奉的拳頭上。
嘭。一聲悶響。
兩人退後幾步。
陳彥至抱拳,笑着說道:“李供奉,你的拳法剛猛霸道,陳某佩服。我們的搭手,就到此爲止吧。又不是生死搏殺,再打下去,怕是就要打出真火來了。”
李供奉說道:“你的武功也不錯。”
李供奉本想要在招式上壓制陳彥至,可惜,他在陳彥至的身上,沒有占到絲毫便宜。陳彥至的拳,看似剛猛,其實是柔綿如纏絲,難纏得很。
再打下去,李供奉非動用真力不可。
巡撫大人看了李供奉一眼,問道:“如何?”
李供奉退到了巡撫大人的身邊,猶豫了一下,說道:“深不可測。”
巡撫大人不會武功,但既然李供奉都說陳彥至深不可測,那麽讓陳彥至去做蘇州的總捕頭,就沒有任何問題。有這樣的武功,就算遇到了妖魔,不敵之下,也能逃走。
“好。陳彥至,你的武功,和傳言中的一樣厲害。你和李捕頭先回去吧。半個月之内,調令和文書,就會送到你的手裏。”巡撫大人笑着說道。
陳彥至抱拳道:“是。巡撫大人,縣尊大人,李供奉,下官告退。”
李公甫也連忙抱拳道:“屬下告退。”
陳彥至和李公甫出了縣衙,巡撫大人才說道:“楊知縣,李供奉,陳彥至雖是山門中人,可是卻有着君子之風。不像是其他的佛門和道家的高人,眼高于頂,看不起我們朝廷和官場的讀書人。假以時日,陳彥至的成就,肯定不可限量。可惜啊,像陳彥至這樣願意爲朝廷效力的山門中人,實在是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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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彥至走在路上,那是一臉淡定,情緒好像沒有絲毫波動。
李公甫則是非常興奮:“陳小兄弟,我李公甫在縣衙裏做事,有十幾年了,還是第一次見到巡撫大人呢。你這次榮升蘇州總捕頭,算是一步登天,光宗耀祖了。我是真的替你高興。”
陳彥至平靜地說道:“有什麽可高興的。地位越高,責任就越大。官,不好做。除非做個禍國殃民的貪官,那倒是舒坦。我這次去蘇州,怕是有一場硬仗要打。能不能降妖除魔,我沒有把握。”
回到家。
許嬌容正一臉激動地在算計着黃道吉日,還有成親要用到的許多東西。
許仙是她唯一的弟弟,許仙要成婚了,她這個做姐姐的,當然要把婚禮操持好。
許嬌容見陳彥至和李公甫回來,說道:“陳小兄弟,你有學問,你說,漢文哪一天和白家姑娘成親比較合适?”
陳彥至随意地說道:“六天後,不就有個好日子嗎?”
許嬌容說道:“六天後就成親,會不會太急了一些。我們的準備,太倉促了啊。更重要的是……錢有點不太夠。”
更重要的事情,銀子不夠用。
陳彥至說道:“前幾天,我破了那個稅銀被盜案,知縣大人賞了我一百兩銀子,就用來給漢文成親用吧。其實,漢文的成親的地點,可以選在清波門白府,那裏什麽都有,全部都是現成的。”
許嬌容臉色一變,搖頭道:“漢文去白府和白家姑娘成親?那怎麽行。那漢文豈不是成爲入贅白家了嗎?我不同意。”
入贅,是會被人看不起的。
李公甫這時候說了一句:“我覺得吧,白府既然是大戶人家,漢文入贅,挺好的啊。”
許嬌容一瞪眼,惱怒道:“李公甫,你說什麽呢。我們許家,還等着漢文傳遞香火,他怎麽能去入贅?”
陳彥至暗自搖頭,走回去了房間。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巡撫大人的調令和文書。
調令和文書一到,陳彥至就要去蘇州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