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飛鴻歎了口氣,一臉無奈地說道:“沙河幫的人壞事做盡,可是有美國人積善爲他撐腰,就算是提督大人和知府衙門都拿他們沒有辦法。現在他們拜在嚴振東的門下,做事更加肆無忌憚,佛山百姓們的日子将會更加難過了。”
滿清無能,百姓受苦。
百姓們怕官府,官府怕洋人。
沙河幫的人和美國人積善勾結在一起,别說知府和提督,就算是兩廣總督想要對付沙河幫,都要掂量掂量。一旦惹怒了洋人,成了外交事件,總督都要被慈禧太後斥責,後果嚴重的還會丢官掉腦袋。
陳彥至說道:“黃師傅,你是黑旗軍的民團總教頭,黑旗軍的水師雖然被解散,但是他們畢竟曾經是軍人,你有他們做後盾,勢力不比沙河幫弱。就算是官府衙門,你都可以不給面子。想要過上太平日子,什麽事情都靠官府和衙門,是不行的。人,還是要靠自己!”
黃飛鴻就是太在乎官府衙門,太給知府和提督面子。
黃飛鴻說道:“我們是百姓,當然要聽衙門的。如果人人都可以亂來,這個世道,豈不是亂了套。”
陳彥至說道:“這個世道已經亂套了。黃師傅,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來跟你學習醫術。”
黃飛鴻點頭道:“彥至,你現在已經是沙河幫的眼中釘了,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還有,你要小心嚴振東,他現在不再是你師父。”
剛才嚴振東動手,戾氣橫生,對陳彥至是動了殺機的。
陳彥至說道:“多謝黃師傅提醒,告辭。”
……………………
陳彥至回到住所,聽到有人在哭泣。是隔壁的鄰居。陳彥至敲了他們的門,問道:“餘大叔,你們家裏遇到了什麽事情嗎?需不需要幫忙?”
一個五十來歲的老者打開了房門,一臉痛苦地說道:“彥至,是你啊。我女兒不見了。”
餘大叔看似蒼老,但其實還不到四十歲。他女兒小翠,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十七歲。前幾天才找好了婆家,沒有想到突然失蹤了。
“小翠什麽時候失蹤了的?”陳彥至問道。
餘大叔說道:“今天早上。佛山這段時間,不斷有人失蹤。有人去報了官,可是根本沒用。衙門裏一點消息都查不到。我的女兒小翠,怕是兇多吉少了。”
餘大叔邊說邊流淚。
女兒失蹤了,做父親的怎麽能不焦急,怎麽能不痛苦。
陳彥至說道:“餘大叔,我和黃飛鴻師父有點交情。他是民團總教頭,我明天去和他說一下這件事情,讓他幫忙留意一下。”
餘大叔感激道:“多謝,多謝。多謝彥至,你是個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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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整個佛山陷入了沉睡當中。街道上,偶爾會傳來幾聲狗叫,還有更夫打更的聲音。
陳彥至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出了房間,施展身法,跳上了屋頂,像靈貓一樣在瓦片屋頂上行走。
佛山人口失蹤事件,要說不是沙河幫和美國洋鬼子積善幹的,陳彥至是打死都不相信。以前陳彥至重病在身,心有餘而力不足,想管都管不了。
現在陳彥至有了武功,一身修爲比起嶽家刀掌門人還要硬朗一些。當然可以去沙河幫總壇和美國人的港口禁區查探一番。
美國人在碼頭港口設置了禁區,囤放貨物的倉庫就其中。
禁區外面有圍牆,二十四小時都有士兵拿着步槍巡邏。一般人想要混進去,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這樣的禁區,對于陳彥至來說并不算什麽。
陳彥至仔細觀察圍牆上的美國士兵,或許是他們有着優越感,看不起清朝人,更不會擔心清朝人混進來。所以他們的巡邏隻是走個形式。
“防禦很松懈,我完全可以潛伏進去。”陳彥至心中暗道。
陳彥至動作輕盈,用鷹爪功抓住圍牆的凸起點,輕輕一躍,就身體就上升三四米。連續兩次,陳彥至就翻過了禁區的圍牆,進入到了港口裏面。
倉庫裏,燈火通明。
沙河幫有不少人住在這裏。他們還沒有休息,都在賭博喝酒劃拳。他們這些人,有了錢,就過着醉生夢死的生活。他們沒有未來,根本就沒有想過明天會怎麽樣。
陳彥至藏在暗處,心中冷笑道:“沙河幫的人,将美國人的倉庫都當成半個總壇了。倉庫隻裝滿了一半的貨物,看來積善這個洋鬼子還要收購許多的貨物,才能返回美國。等到他将貨物收購齊全,我再一把火将倉庫燒掉,到時候讓美國洋鬼子血本無歸。”
美國人将财富看得比什麽都重。對付積善這樣的人,最好的辦法是讓他破産,讓他生不如死。殺了他一了百了,那樣太便宜他了。
探測了一圈,陳彥至隻找到了三五個女人。其中沒有小翠。沙河幫的人顯然沒有将最近抓來的女人帶到這裏來。
“沙河幫的人将抓來的女人,關在另外的地方?”陳彥至心中暗道,“不在積善的倉庫裏,她們就一定是在沙河幫的總壇。”
陳彥至沒有驚動任何人,悄悄離開倉庫,又向沙河幫總壇趕去。
……………………
沙河幫的總壇,就在沙河邊兒上,很好找。
陳彥至避開了沙河幫的幫衆,終于在一間地下室裏找到了被抓來的女人,共計有二十多人,其中就有餘大叔的女兒小翠。
“誰?”
嚴振東的呵斥聲傳來:“敢夜闖沙河幫總壇,簡直是自尋死路!”
沙河幫的人,警惕性雖然高,但是想要發現潛伏在暗中的陳彥至,有些不可能。
能感知到陳彥至的氣息的人,隻有嚴振東。
嚴振東向陳彥至發起了猛烈的進攻。他的鷹爪功帶着淩厲的氣勁向陳彥至抓來。
陳彥至被發現,便不再隐藏,施展身法,巧妙地避開了嚴振東的爪功。
咔擦。
陳彥至身後的木樁被嚴振東捏斷。
木屑從嚴振東的手中散落下來。
嚴振東看着一身黑色夜行衣的陳彥至,冷笑道:“何方鼠輩?膽子不小。既然來了,就留下吧。”
陳彥至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想要留下我,怕是沒有那麽容易。”
“讓你這鼠輩逃脫,我嚴振東豈不是要讓江湖恥笑。”嚴振東大喝一聲,再次向陳彥至攻來。
陳彥至沒有還手,隻是利用身法不斷騰挪閃避。陳彥至隻會一種拳術,鷹爪功。一旦施展出來,身份肯定露餡。再說,正面和嚴振東對抗,陳彥至不是對手。
畢竟他的力量和嚴振東相比,還是要差了半籌。
搏鬥的動靜,驚動了沙河幫的人。
沙河幫的幫主帶着幫衆出來,幾乎每個人都拿着一把短槍。這種短槍用起來比步槍更加方便,是積善那個美國洋鬼子用來武裝沙河幫的。
陳彥至眉心一跳,背脊骨的寒毛一下子豎了起來,他好像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躲避!”
陳彥至一個狸貓翻身,藏到了貨櫃的後面,剛隐藏起來,槍聲就響起。子彈打在地面上,爆出一陣陣泥土和火星。
陳彥至的速度要是慢了半個節拍,肯定會被打成篩子。
金鍾罩鐵布衫雖厲害,但是陳彥至還沒有練到刀槍不入的境界。就算是嚴振東,面對火槍,同樣要完蛋。
嚴振東對沙河幫的人大聲道:“都不要開槍。讓我來對付他。”
沙河幫的幫主說道:“師父,你一定要活捉這個家夥。我要打斷這家夥的腿,然後慢慢炮制他。”
嚴振東攻了五分鍾,沒有一招擊中陳彥至。
嚴振東眼中帶着怒火,大聲吼道:“佛山的武者,武功高強的人就那麽幾個。你用的不是洪拳和無影腳,你不是黃飛鴻。你的身法比黃飛鴻還要靈活,你是陳彥至!”
陳彥至的躲避身法,嚴振東感覺有些熟悉,現在終于想起來。
白天在寶芝林的時候,陳彥至不就是施展這種輕靈的身法嗎?
陳彥至一腳踢向了嚴振東。
嚴振東一拳打向了陳彥至的腳底。
嘭!
陳彥至接着嚴振東的拳勁倒飛了出去。嚴振東也被陳彥至的這一腳震退了幾步。
腿的力量,比手臂的力量更強。二人第一次碰撞,好像是打了旗鼓相當。其實還是陳彥至處在下風。
陳彥至拉下了面罩。
嚴振東冷聲道:“陳彥至,果然是你。你學了我嚴家的武功,居然來對付我?”
陳彥至說道:“我沒有想過要對付任何人。沙河幫抓捕女人,賣給美國洋人。師父,地下室裏關着幾十個女人,你不會不知道。我們習武之人,應該除暴安良,而不是助纣爲孽。希望師父你能回頭是岸。”
嚴振東一臉鐵青,惱羞成怒道:“老子做什麽事情,用不着你管。白天我們在寶芝林沒有分出個勝負,我們繼續打!”
沙河幫的人在做什麽事情,嚴振東心裏清楚。可是他現在和沙河幫是在同一條船上,他已經回不了頭了。如果和沙河幫反目成仇,那他嚴振東将會一無所有。
嚴振東好不容易有了現在的财富和地位,他不願意放棄這一切。沙河幫的人勾結洋人,買賣人口,他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沒有看見。
陳彥至搖了搖頭,騰空而起,在牆上借力沖破了屋頂,向遠處逃去。
沙河幫的人有火槍,又嚴振東這位高手在,陳彥至雙拳難敵四手,今天想要救人,是不可能了。與其在這裏繼續打下去,還不如回去和黃飛鴻商量一下,怎麽聯手救人。
“追!”
沙河幫的人見陳彥至逃走,頓時大怒,不斷向屋頂上開槍。
嚴振東帶着沙河幫的人追出屋子,可是陳彥至的身影早就消失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