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醜拉布或許不懂什麽叫人心,但是從小到大的舞台表演經曆,讓他天然的能夠洞悉人心。
拉布總能夠知道,什麽時候,人們想看到什麽,聽到什麽,不想看到什麽,聽到什麽。
以及接收了某種信息之後,相應的反映!
一個優秀舞台表演人員的基本功。
此時應用在了決鬥場上,比刀劍還要鋒利幾分。
英特-郁金香可以忍受痛苦,曾經的一次死亡任務中,他全身被嗜血藤裹住,又被地底的灰地精剝去了三分之一的皮膚,全身上下三分之一的血液成爲了嗜血藤的食物與灰地精晚宴的調料。
但是他依舊靠着堅不可摧的騎士意志,用牙齒将嗜血藤咬斷,然後提着灰地精剝皮的小刀,覆滅了那處邪惡生物巢穴,将兩個食人魔的頭顱帶回了學院,完成了任務。
那次任務,奠定了他成爲聖蒂斯學院首席的基礎。
他能承受痛苦的侵襲,也具備承擔學院、城市榮耀的擔當,但是卻無法忍受失去這一切的悔恨與憤怒。
雙臂猛地用力,将斬入地面的十字大劍揚起,踩在劍鋒上的小醜拉布,被掀了個跟頭,還在地上滑稽的滾成了一個球!
“啊哈,騎士重新拔劍,要奪回他的榮耀!好戲來了!”小醜拉布一改紳士風範,恐怖的尖叫聲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神經質的表演,讓小醜拉布像一個瘋子!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在地面上連滾帶爬的瘋子,卻讓英特無論如何都無法擊中。
哪怕一次劍氣刮過拉布的衣角都沒有。
“小醜的面具”“燈光之外”兩種法術的交替施展,讓英特徹底混亂起來,即便小醜就在他眼前滾來滾去,狼狽不堪,但是他的劍,他的鬥氣,就是無法斬中目标。
“啧啧,拉布真是個天才!”一旁與命運一同觀戰的顧周贊歎有聲。
“雖然他不在你青睐的天賦者之中,但是我也不能違心的說,小醜拉布是一個普通人!”
“這種對對手心理節奏的準确把握,僅憑兩個意識錯判戲法,就将一個頂尖的黑鐵騎士玩弄于股掌之中。”
“如果不能看破拉布的意識陷阱,跳出原本的心理節奏,英特-郁金香就是累死,也别想鎖定他的目标。”
命運沉默不語,顧周轉頭看去,發現命運的目光看着小醜,但是那神情,卻好像在看另外一個人,眸中帶着某種顧周很熟悉的思念。
顧周從一個泛意識體成爲一個擁有主觀意識的生靈,時間很短,對于世界這種生命是否擁有愛情,能夠産生愛情的對象是否有限定,這些信息還不太了解。
但是這并不像顧周的判斷,這個該死的世界意識,自稱命運的生命,有愛的人了!
“大道在上!您老人家不會是看我有過一段愛情史,所以将我扔過來,給這個命運做心理輔導的吧!”
“如果是這樣,誤會可就大了去了!”
這個念頭在顧周腦袋中一出現,便生根,揮之不去,越想越有可能。
一個世界愛上了某個生命,可能這種經曆大道也沒見過。
然後就将有過愛情經曆的顧周找來,讓顧周解決!
畢竟,有過愛情經曆的高維生命體,似乎也不會是個常見現象。
類似于顧周這種,在大道本源中誕生,可以稱作是大道之子的高維生命,在泛意識體時,是沒有生命形态與性别意識的,隻有在凝聚了主觀意識之後,才算作一個生靈,而在這個轉化過程中,如同顧周這般得天獨厚的,很可能隻有顧周一個。
眼神極其詭異的看了命運一眼,顧周小心翼翼的将腦洞收起,決定再觀察觀察,在他的印象中,大道好像不會又閑心,關注一個世界的情感問題。
“大道在上,但願我所有的猜測都是錯的!否則可能您要更改一下世界海規則了,比如确定一下關于世界婚姻問題的規則?還有明确一下該婚姻規則中,适用的雙方對象?”
暫且不理顧周的腦洞,視角回到角鬥場中。
标準的如同教科書一般的騎士步伐,精确的能夠讓所有行家贊歎的騎士劍法,還有對鬥氣的微妙操控,對身體本能的精妙控制。
英特-郁金香在所有懂行的人眼中,無愧頂級學院首席學員的稱号,很難想象能夠有人在同樣的年紀,同樣的級别,做的比英特-郁金香更好。
但是,就是這麽一個完美的騎士,卻一劍一劍的斬空,用盡了渾身解數,卻碰不到小醜一根汗毛。
“又偏了!”
“哦,真是個可憐的孩子,這次我不動,你再試試?”
“哦,天哪!”小醜誇張的表情通過場景投影法術展現給了所有觀衆。
那種看向英特-郁金香的憐憫眼神,讓所有觀衆感同身受。
經曆過數百次的揮斬,以及英特-郁金香快速、有力的動作,還有英特那雙專注帶着些許急躁的眼神,再笨的人也看出來了,英特-郁金香絕對不是笨拙,而是某些特定的原因影響了他,讓他無法斬中小醜。
“可憐的孩子,就像小醜的木偶一樣。”英俊的英特得到了觀衆中很大一部分婦女的憐憫。
一次一次的攻擊,熟悉到烙印在本能的腳步和動作,讓英特的注意力在逐漸凝聚,似乎回到了聖蒂斯學院的訓練場上,專注和敏銳通過數百次的攻擊與移動,被英特重新奪回。
眼神中的急躁漸漸消褪,屬于騎士的堅韌和耐性,讓英特逐漸平穩下來,劍揮舞的更精确,腳步踏出的更堅決。
雖然還是碰不到小醜。
這個小醜總是能夠在他準備動作的前一刻,影響他的判斷。
而無論英特做如何判斷,卻總發現自己是錯的!
在第一千次攻擊之後,英特-郁金香體表泛出了一層汗珠,他停止了攻擊,意識到了不對。
他的所有判斷,是根據自身心理節奏而來,而他的心理節奏已經被對面那個滑稽的小醜全部洞悉。
“你很強!強到我前所未見,而你似乎還比我要小一歲!”英特-郁金香一邊平穩着氣息,一邊沉着說道。
小醜也停止了移動,歪着腦袋,邪惡的妝容下露出天真的眼神,就那麽看着英特,好像一個認真傾聽的孩子。
“利用模糊意識的奧術戲法,來讓我快速的判斷,又通過把握我的心理節奏,完美的躲過了我一千次的攻擊!”
“不得不說,小醜拉布,你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也是一個讓我開闊了眼界的老師!”
“不過,你太傲慢了,雖然你以滑稽示人,但是在那一千次攻擊中,你明明有無數次的機會擊敗我,卻沒有做,這種骨子裏的傲慢,會讓你失敗的!”
英特-郁金香言語沉穩,表述大方,讓小醜竭斯底裏的贊歎:
“對,就是這樣,表現出你的信心,展示出你的無畏與睿智,這才是一個正派主角應該有的形象!”
“而我,一個你口中傲慢的小醜,天生的反派,來啊,正義戰勝邪惡,主角殺死反派!這裏是舞台,盡情表演!”
小醜的圓舞步再現,歡快的在他的對手面前轉着圈子,誇張瘋狂的肢體語言,還有深藍色小醜面妝,神經質到了極點。
命運長長了舒了一口氣,當然,空氣這種東西對祂沒什麽用就是了,不過是一種處于人類形态下的情緒動作模拟而已。
“就是這種瘋狂,竭斯底裏的瘋狂,來源于熱愛的瘋狂!它能戰勝一切!”
顧周詫異,看向命運,等着後續的話。
“吾開始相信這個小醜拉布會勝利了,這裏是他的舞台,這是他的表演,一切都已經寫進了他的劇本!”
“不過,冕下,您說,您的小醜拉布,會不會給自己來一個凄美的結局呢?正如他所說的,正義要戰勝邪惡,主角殺死反派!”
“如果是的話,就連吾,他的造物主,也要驚歎這件造物的精彩絕倫與美輪美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