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寓言


“距離光粒就緒,還有五分鍾的時間。”

一則消息提示,出現在三族統治階層的通訊網絡當中。

希阿帝國的年輕女皇和她的議員們站在一起,偌大的艦船艦橋中,隻剩下他們輕微的呼吸聲。

所有希阿人都在看着落地舷窗外,看着地球所在的方向——他們其實根本看不到什麽,數百光年的漫長距離,使得地球在視野中成了微不足道的一粒微塵。

年輕的希阿女皇深吸了一口氣,這位統治着億萬希阿公民的最高統治者回頭看去,看着那些同樣沉默的議員們的投影。

希阿帝國是個富有侵略性的文明,總是會将其他遭遇到的文明強制吸收進帝國當中,這使得帝國内存在各種各樣的種族。

來自不同種族的議員們,有着上百種階級背景,每個人的身上都背負着錯綜複雜的利益鏈條。數以萬億的帝國民衆,就是通過這些議員才能與龐大帝國産生交集。

“我不在乎你們所有人。”

希阿女皇冷漠地看着議員們,眼眸中顯露出來的堅定意志,使人困惑于女皇平日表現出的懦弱是否真實,

“我不在乎你們是貪腐受賄,還是清廉務實;是堕落奸邪,還是高尚良善;

我不在乎你們是用殘酷暴戾的手段統治下轄星球,将整個行星當成角鬥場、奴隸販賣中轉站、銀河系最大窯子,

還是用貪婪無道的手法,盡可能壓榨行星表面所有居民的勞動力,讓他們爲了火柴盒大小的房子,勞碌終身。

對于我而言,你們都不重要。

帝國的龐大疆域與豐富資源,決定了帝國的生産所出,遠遠大于你們能夠貪腐掉的數額,一小部分的蛀蟲根本無法損害帝國的統治穩定性,這就好像多細胞生物正常的新陳代謝一樣。

隻要你們能夠按時交稅,帝國與議員階級的默契,就不會中斷。我們的聯盟,依舊牢不可破”

希阿女皇的視線,掃過那些神色各異的議員,她深吸了一口氣,平靜而淡漠地說道:“但是,希阿帝國的利益,你們的利益,我的利益,統統都要建立在希阿帝國依舊能夠存在的基礎上。

我知道,你們當中有人會疑惑,爲什麽像三大帝國這樣的龐大勢力,會不顧一切地崇拜一個看不見摸不着的神?

甚至是那些有幸真正加入了至高委員會的成員,也會在心底質疑這個問題。”

希阿議員們沒有說話,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更希望待在自己所統治的星區當中,一邊接受龐大帝國帶來的庇護與便利,一邊享受着一顆生命行星的供奉。

遠古時期,宙斯、奧丁那樣掌握有超凡力量的存在,在地球凡人眼中是無法逾越、無法理解的,于是他們被稱呼“神”,

但是實際上,宙斯隻不過是個被下半身支配的龌龊中年大叔,而奧丁隻不過是個深陷家庭倫理悲劇的糟老頭子,

抛開超凡力量,“神”的意志、才能、道德、知識,甚至可能還比不上人類族群中的佼佼者。

這樣的超凡者,自然不配“神”的稱号。

一個文明的科學技術越是發達,對世界的理解認知越是深入,那些含有迷信愚昧要素的文化因素就越沒有生存空間。

宗教信仰,對于銀河系中的絕大多數文明而言,都是個僞命題,更别說像三大帝國這樣的龐大勢力。

“原因很簡單,因爲我們的神,那位吞星,需要我們。”

希阿女皇頗爲“大不敬”地直接說出了神祇的名諱,她面無表情,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和那些凡俗信仰一樣,神的意志無從揣測,神的意念不爲人知,但是吞星有一點不同于其他宗教神——他有足夠的耐心與行動力。

他将三大帝國扶持上位,他也同樣能将三大帝國拖下神壇,

他不需要爲我們解釋什麽,他也不需要爲我們的無能買單,

我們是他的奴仆,是他的棋子,是他的工具。”

希阿女皇輕聲笑道:“工具如果不能完成使命,那就不配存在。我親愛的議員們,我不在乎你們的過往與未來,

我隻要求你們在此時此地,爲自身的利益獻上忠誠。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你們當中的很多人會死,但是,犧牲是必須的。

隻有這樣,我們的利益階層才能繼續存在,你們的子女,你們的家族,才能千秋萬代地延續下去。

懂了麽?肮髒的豬猡們。”

...

于此同時,在斯克魯爾文明的星艦上,斯克魯爾的第一戰争領主,同樣在對戰争領主委員會中的成員們訓話。

斯克魯爾帝國和克裏帝國類似,都采用極緻的****,統禦一片星區的戰争領主,就相當于一方諸侯。

而其中的最強者,則能成爲斯克魯爾戰争領主委員會中的第一席位。

“别看老子也是三大帝國至高委員會的成員,但是老子根本不在乎吞星到底算哪根蔥——相比吞星他老人家也是這麽看我的!”

綠膚尖爾的戰争領主,穿着金色盔甲,一腳踩在鐵劍鑄就的王座上,表情暴虐,笑容譏諷,“你們這麽吃驚幹什麽?是不是很疑惑我敢這麽說神明大人?

信不信,就算我站在這裏問候吞星的老母,他也不會降下神罰将我湮滅?

不信?好吧,

吞星,我日你仙人闆闆,你媽賣批,爹賣qiu,婆婆爺爺賣闆油,八個老漢鏟尼瑪,

戳你屋裏翻兜,你個隻神包卵跟個惡卵一樣個大八神,曝你阿姆肌掰.....”

接下來的三分鍾裏,這位綠皮膚的戰争領主,在手下們驚恐至極的眼神中,用斯克魯爾帝國各地方言變着法子将吞星罵了個遍,

甚至于其中的某些話語實在太髒太下作,一些熱衷于燒殺搶掠的戰争領主都覺得不堪入耳,忍不住往後站了站,

結束了髒話之後,首席戰争領主把腳從鐵王座上放了下來,他意猶未盡地收斂了笑容,對着下方的戰争領主們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們覺的,我罵的怎麽樣?”

“高,硬,老大你又高又硬。”

“好哇,妙哇,老大你真是頂呱呱。”

“我從未見過有如此擅長髒話之人!”

來自各位斯克魯爾戰争領主們的贊美之言此起彼伏,然而首席戰争領主的臉上卻不見喜色,

“蠢貨。”

這位銀河系的最高統治者之一,極爲冷漠地拒絕了下屬們的拍馬屁行爲,

“你們這幫天殺的、該死的蠢貨。”

下方衆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我站在星艦艦橋上,用我這輩子能夠想出來最髒的渎神話語,亵渎這位有着自我意志的生靈,而他卻依舊無動于衷,這說明什麽?”

首席戰争領主譏諷地說道:“說明,我在他眼中,就連蝼蟻都不如。你們會在意一個單細胞生物對你的冒犯麽?你們會因爲腹瀉,而責怪肚子裏的某一個大腸杆菌麽?

不會。

我們的吞星大神需要我們,但他卻從來不在意我們的生死,他隻要成果。

聽着,我不知道吞星的想法,但我在至高委員會裏讀到過一本書籍,

在上個世代、在斯克魯爾的祖先還是一堆多細胞生物的世代,銀河系當中存在着上千萬個文明種族。

那些種族幾乎在同一時間,出現在銀河系的各個角落,他們以不同的速度發展自己的文明,

但是發展過快的文明會遭遇種種挫折,比如無理由的内戰、種族仇殺,

而發展過慢的文明,則會接到種種好運,某位科學家坐在樹下被果實砸到就能領悟新的宇宙法則,某位發明家一輩子能有數千種至關重要的發明!

就這樣,銀河系的上千萬種文明,幾乎在同一時間沖出了他們所在的恒星系,踏入了廣闊無垠的銀河系。”

說到這裏,首席戰争領主頓了一下,而下方從未聽過這則故事的戰争領主們,則或多或少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接下來發生了什麽?”

首席戰争領主撇了撇嘴,平淡乏味地說道:“很簡單,這些文明相互遭遇的時候,先是驚喜震驚,慶幸自己并不孤單,然後他們會試圖進行平等交往,科技互換,建立邦交。

一開始,都是如此。

但随着時間推移,資源的相對匮乏,使得文明之間的矛盾總會越積越深,戰争就此爆發。

如果某些文明的發展程度遠高于其他文明,那還好說,但偏偏所有文明的發展程度都相近,他們之間星際戰争,就顯得極爲漫長與殘酷。

戰争,沒有盡頭的殘酷戰争,

堕落,高尚,殘忍,良知,一切的一切都在戰争中化爲微不足道的形容詞,

人與金屬鑄就的鋼鐵艦船,都在銀河系中央的磨盤裏,碾成了齑粉。

所有文明都在戰争中流幹了最後一滴血,每當這些不堪重負的文明試圖停下來的時候,就有一個高于一切的力量,蒙蔽文明統治者的心智,讓他們繼續這場戰争。”

首席戰争領主談論起“戰争”,應該充滿喜悅與興奮,但是下方的斯克魯爾将軍們,都能從領袖的話語中體會到深沉的絕望。

“那場跨越一切的萬族大戰,在萬年之後終于産生了唯一的幸存者,

那個最強最狠、在養蠱中生還的文明,剛準備喘一口氣,迎接充滿希望的黎明,不幸就降臨了。

該文明内的所有個體生命,都開始了無理智的自相殘殺,軍人指揮星艦相互轟炸,平民拿起槍支上街對砍,一百天之後,這個文明就此終結,銀河系再次陷入死寂。”

斯克魯爾首席戰争領主的聲音,像是從極遠極遠處傳來的歌謠,他輕輕地說道:“這是記載于《神聖典籍·創世紀》的第一章,

神在一片死寂的銀河系中徘徊,他看向四周,說:我玩膩了,再開一局。”

首席戰争領主的臉,在陰暗的星光下有些恐怖,“....于是,銀河系陷入再一次的輪回,斯克魯爾、克裏、希阿的霸權将要建立....”

.....

克裏帝國的旗艦内,至高智慧正躺在盛滿營養液的巨型玻璃罐内。

至高智慧,是一個融彙了克裏帝國所有賢者大腦的人造物,他看起來像一張臃腫肥膩的淺綠色大腦袋,

下巴腫脹,嘴角下咧,蘋果機耷拉得像是哈巴狗,淡黃色的眼睛眯成一條縫,濃重的擡頭紋後方,則是觸須一樣的頭發。

這顆醜陋的頭顱,就是克裏帝國的最高統治者。

在希阿帝國的女皇用利益誘導議員、斯克魯爾戰争領主用聖經恫吓同僚的時候,至高智慧卻依舊沉默着。

他的前方,正對着克裏旗艦的落地舷窗。

上百個克裏帝國科研人員,在玻璃罐的下方走來走去,監控自高智慧的生命狀态,調整着營養液的配比——比起那些被擺在台面上的指控者們,至高智慧才是克裏帝國的根本。

“你在想什麽?”

一個隐藏在陰影當中的龐大身軀,突然出現在至高智慧的玻璃罐身前,令人疑惑的是那些克裏帝國科研人員,都像是沒有看到闖入者一樣。

闖入者的聲線,就是那位至高委員會的委員長。

“...我在想很多事情。”

至高智慧如是說道,他的嘴唇并沒有張合,而是用精神力量直接與委員長進行談話。

“在剛才的幾分鍾内,我看到了地球上的許多景象。

我看見自己出生在一個小農村,有一個愛我的母親,和許許多多的兄弟姐妹。

我們的日子過得清貧而平靜,雖然住的房子小了些,但勉強還能擠一擠。

随着時間推移,我總想離開這個偏僻的囚牢,到外面看一看廣闊的世界,而我的兄弟姐妹們都嘲笑我不自量力。

活着,吃了睡,睡了吃,找媳婦兒,生娃,這才是我們的宿命。

我不甘心。

我努力鍛煉自己,發展自己,試圖有一天能越出牢籠,看一眼那些我未曾看過的景象。

但,厄運降臨了。

某天清晨,我還在房間午睡的時候,聽到了妹妹的尖叫聲,一隻從天上降落下來的古怪‘東西’,直接越進了妹妹的房間,要将赤身裸體的她從房間中抓走。

我的兄弟們在一旁戰栗惶恐,不知所措,

而我則勇敢地沖上去,用我的四肢,用我的牙齒,與那個‘東西’戰鬥。

我成功了,也失敗了,那個東西放開了我的妹妹,它抓住了我。

我被帶到天上,蒙住雙眼,锢住雙腳,塞到一個渾圓無缺的袋子裏。

四周一片黑暗,颠簸不停。

三天三夜,我滴水未進,粒米未食,當我重新看見光明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塊大青石上。

一道銀色的光芒向我劈來,很快,很疾,

我看見的最後一個畫面,是我自己沒了頭的身軀。”

至高智慧所講的故事,莫名其妙而沒有邏輯,

站在他面前的身影想了很久,有些困惑地說道:“....你帶入了某個地球人的視線,體驗了被某個外星文明抓走解剖的過程?”

“不。”

至高智慧頓了頓,“故事裏的‘我’,是一隻雞。”

“什麽?”人影愕然。

“雞在雞圈中出生,長大,養肥,然後在春運期間,裝入麻袋,跨越千山萬水,被屠宰。”

至高智慧平靜地說道:“這是一隻平平無奇的地球雞的故事。

出生,然後去死,這是雞的使命,隻不過雞還不知道。”

人影像是明白了什麽,他猶豫着,審視眼前的至高智慧。

“那隻雞會去田地裏幫主人捉蟲,但在主人眼裏,這隻是雞應該做的,

我在想,如果我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我們的造主,是否還會将我們拖出雞圈,按在青石闆上宰殺呢?”

人影無法回答至高智慧的問題,他消失了,隻留下至高智慧和那些依舊茫然無知的克裏帝國研究人員。

“呵,雞。”

至高智慧譏諷道,那下拉的嘴角,似乎稍稍上揚了一些。

...

三大帝國的領袖們,各自完成了自己的思索。

終于,光粒準備所需的五分鍾時限,到了。

“神的意志,必須得到實現。”

來自至高委員會委員長的深邃低沉聲音,在三族領袖的通訊網絡中回響,爲這次簡短通話畫上了句号。

随後,希阿帝國、斯克魯爾帝國、克裏帝國三方的領袖們,從物理層面直接關掉了通訊網絡,并且将旗下所有飛船的通訊設備一同關閉。

從這一刻開始,千萬艘三大帝國星艦,都陷入了絕對沉默的環境當中,每艘星艦都會按照艦靈的預定程序,精準而穩定地開展計劃。

這主要是爲了防止對方直接入侵星艦的内部網絡,像病毒一樣感染并掠奪走星艦們的指揮權。

寂靜就此降臨,深邃而漆黑的獵戶臂旋,已經将他的大門徹底敞開,于靜穆無聲之中等待着下一位客人的造訪。

盛大的行動總是會在沉默中開始。

斯克魯爾、克裏、希阿三大帝國的星艦裝飾風格各有不同,斯克魯爾艦船厚重樸實,克裏艦船森嚴冷酷,希阿艦船輕盈華麗,

三者艦船混雜在一起,卻隐隐呈現出一種泾渭分明的層次感。

三大帝國那浩浩蕩蕩的艦隊,在星空下掠出一道道曼妙弧線。

和上次來到這片星域的諸文明聯軍相比,這次的艦隊雖然規模不大,但在其他方面則遠遠勝出,

畢竟這些精銳星艦可是三大帝國能夠稱霸銀河系的直接依仗,不知道清除過多少敵對勢力,鎮壓過多少内部鬥争,久經戰火考驗,是一等一的戰略級殺器。

要是放在别處,單一的一艘星艦都可以當成是中高級文明壓箱底的最後手段,但是在這裏,這些艦船隻能執行更加平凡、更加無趣的任務。

他們,開始繞着太陽系飛行,

用單一的“飛行”一詞可能并不貼切,這些飛船先是開啓常規引擎進行加速,在一段漫長而乏味的航程之後,再開啓曲率引擎,進入曲率航道

空間在這些飛船的前後左右發生了變化,飛船前方的空間被快速折疊,而飛船後方的空間則迅速拉伸,

這使得每一艘飛船周圍都出現了“泡”狀的空間空洞,推動着飛船高速前進。

曲率航行需要耗費大量的能量,而每一艘星艦艦船上都裝載了真空零點能采集器,從真空潮汐能海洋當中,抽取巨量能源。

單一的曲率航線,會在空間中拖拽出一條肉眼可見的航道——這種航道的本質,是空間被折疊之後,所殘留下來的褶皺,

光線在通過這些褶皺的時候,光速本身會發生降低。

降低的比例并不算大,從外界看去,就想隔了一層玻璃一樣,發生輕微的偏折與降速。

而且,在絕大多數時候,褶皺本身都不算什麽。

空間有自己的自愈能力,能緩慢而堅定地将曲率航行留下的痕迹修正——這就好像噴氣式飛機留下的尾迹雲(俗稱飛機拉線)終究會擴散到大氣層中。

但是,當曲率航行留下的痕迹不是一條、兩條,而是上千條,上萬條,并連成一排的時候,常規宇宙空間的自愈能力,就開始逐漸失效了。

如果從高處俯瞰下去,來自三大帝國的千萬艘各式星艦并排在一起,共同組成了一個梳齒密集的“梳子”,

這個梳子慢悠悠地從太陽系上方劃過,以太陽系爲中心,繞了一個大圈,然後重新回到了原點。

這樣,在高處視野中,千萬艘星艦所拖拽出的曲率航線尾迹雲就形成了一個半透明的環帶——環帶的實質是空間褶皺。

一層的空間褶皺,能使光速略微降低,降速大概在0.001%左右。

那麽,一千層、一萬層的空間褶皺呢?

千萬艘各式星艦組成的梳子,一遍又一遍地環繞着太陽系,用曲率航線尾迹雲,包裹了這片星區。

很快,空間褶皺的厚度達到了臨界值,被包裹在空間褶皺中的太陽系,像是聖誕玻璃球,裏面的每一片雪花,都在以極慢極慢的速度飄落。

按照三大帝國的計劃,太陽系内的光速,将停留在16.7km/s,這是真空光速的一萬八千分之一,這個速度在第三宇宙速度之下。

這也就意味着,太陽系内的所有光,将無法逃離太陽本身的引力,

光無法逃離,那麽任何東西也無法逃離。

這就是三大帝國的戰略武器:由曲率航線包裹的低光速黑洞,黑域。

希阿女皇、斯克魯爾戰争領主、克裏帝國至高智慧,靜默地待在各自旗艦上,注視着黑域緩慢成型,

黑域牢籠,需要時間來進行建造,而在這一過程中,地球方面勢必會作出戰略反擊。

如果說黑域,是囚禁地球文明的牢籠,是象征絕對防禦的“盾”,

那麽,三大帝國準備依舊的光粒打擊,将是抵消地球反擊的、無堅不摧的“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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