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深處。
四個合金材質的圓環相互嵌合着,漂浮在太空之中,最中心的圓環直徑約爲一萬公裏,最外圍的圓環直徑則爲一萬五千公裏。
如果湊近了去看,不難發現這些圓環的組成部件,統統都是由極爲先進的星際艦船逐漸而成,星艦上面的紋飾風格,則分屬于三大帝國。
這些圓環靜穆無聲地圍繞中心點緩慢旋轉,彼此之間保持着微妙的距離,互不碰撞,如果把觀察時間延長至以“年”爲單位,就能發現圓環旋轉的軌迹極有規律,充滿祥和古樸的韻味。
而最中心的圓環,則從其内側延伸出兩根合金繩索,在中心點交彙,共同貫穿支撐起一座宏偉神殿樣式的建築物。
空曠而端莊的神殿之中,擺放着鱗次栉比的書架,
無數顆菱形水晶造型的書籍,擺放在石質架子上,于燈架(由原子衰變,産生輕微而穩定輻射光芒)照耀下,折射着微弱的光芒。
這些水晶書籍,記錄着一個小型的、專門崇拜遠古神祇“吞星”的宗教的所有曆史。
對唯一至高神“吞星”的曆年祭祀慶典,大祭司的人事變動,艦隊所收集到了有可能包含着唯一職高神的信息碎片,以及所有來自于神明本人意願的神谕。
而在神殿的最中央,一群隐匿在陰影中的身影,正在舉行着會議。
他們,就是所謂的至高委員會,成員均來自斯克魯爾帝國、希阿帝國、克裏帝國的統治高層。
“...那個人類摧毀了所有文明聯軍的艦船,觀測已經完成,我們必須想辦法殺死他。”
“殺死?拿什麽殺死他?中子星?伽馬射線暴?引力炸彈?還是你母親的大屁股?要知道他連黑洞都能徒手搓出來!
用整個銀河系所有中高級文明的艦隊聯軍來試探對方,這個計劃徹底失敗,或者徹底成功了,至少我們現在知道在高級戰力層面,我們拿不出能夠與地球抗衡的籌碼。”
“....神的旨意必須被實現!我們必須摧毀人類文明!”
這些身影,用佶屈聱牙的古怪語言進行着交談,始終不能達成共識,各方分歧越來越大,争吵聲此起彼伏,會議變得沒有意義了起來。
就算是三大帝國,面對頂級超凡者的時候也沒有任何辦法,
掌握了高速機動能力的超凡者本身就是無敵的存在,能輕易躲過任何常規武器,
而戰略級别的武器,又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在超凡者面前也像是烏龜賽跑裏的烏龜一樣,死活追不上對方。
追得上的,打不過;
打得過的,追不上;
這幾乎是無法解決的問題,就算三大帝國能夠改造星球表面的生态環境,将一整個恒星系湮滅成齑粉,也找不到解決的途徑。
無奈之下,有聲音輕輕說道:“那個人類說,他将帶着人類艦隊,在三百六十五個标準地球日之後,拜訪銀河中心。”
“一年時間?這太短了。”
“别忘了人類的觀念時間流速提高了2500倍,遠遠超出常規種族的時間流速。他們既然能誕生出那種層次的超凡者,說不定也能在2500個标準地球年的時間範圍内,實現更加恐怖的跳躍式發展。
如果我們坐以待斃,等到常規宇宙中,一個标準地球年過去,說不定地球人類文明會誕生出複數的頂級超凡者!”
“那我們該怎麽辦?”
沉默再次降臨,良久才有身影輕聲說道:“神,隻是讓我們毀滅地球人類文明,并沒有讓我們擊殺那個超凡者。”
“什麽?!不行,你不能自行猜測神的旨意!我們必須....”
“必須什麽?你能拿出更好的辦法麽?還是跟我繼續在這裏辯駁争吵?至少,我能拿出一個方案來!”
“....”
“怎麽?說不出話來了麽?”
“.....你想怎麽樣?”
“很簡單,銀河系範圍内所有文明的發展曆史都證明了一點,那就是一個文明的進攻手段,往往要比防禦手段,要更加豐富與強大。
我已經策反了那個星球上的某些超凡者,按照計劃,他們現在正在試圖摧毀地球可能存在的戰略反擊力量。
如果計劃順利,他們成功摧毀,或者拖延了地球戰略反擊力量的形成,那麽就到了我們直接下手的時候。
我們可以繞過那個超凡者,或者趁着他無暇他顧的間隙,不惜一切代價直接對地球進行大規模無差别襲擊。
隻要任何一種戰略武器擊中地球,就足以将地球表面徹底翻新,
而神的毀滅地球人類文明的旨意,也能得到實現。”
在那道身影說完這段話之後,神殿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所有身影,都看向神殿最高處,那位隐藏在陰影中的大祭司。
“...就按你說的做吧。”
大祭司用一種複合式的神聖聲音沉聲說道,在他說完之後,所有參加會議的人員都默默起身,向大祭司鞠躬表示遵命。
神殿中的身影,一個接一個的消散不見。
這些投影來自三大帝國統治高層人員,而現在,他們正要去執行大祭司所解釋的神谕。
一艘又一艘的星際艦船,從圓環上紛紛脫離,如同花瓣凋零飄落。
來自三大帝國的億萬星艦,整齊一緻地在空間中撕裂出一道道漆黑裂痕,緩慢駛入其中。
他們沒有借用恒星的能量實行蛙跳,而是簡單粗暴地直接通過亞空間進行超遠距離遷越,
甚至因爲這些飛船彼此之間太過靠近,還引起了大面積的空間褶皺,整片星區的物理法則出現極爲扭曲的不規律現象。
自顧自平靜飄蕩的太空隕石,在經過星區的第一秒還能保持正常,第二秒的時候就被古怪的物理法則,扭曲成渺小塵埃的模樣,
第三秒的時候,幹脆就被不科學的物理法則引發引力坍縮,化爲肉眼不可見的奇點。
艦隊行駛所造成餘波尚且如此,那麽星艦艦隊本身有擁有如何可怕的偉力本身?
星艦艦隊前進的方向,是地球——一個标準地球年的時間實在太長,這些忠誠于至高神“吞星”的艦隊,不願意再拖下去,引發什麽不可控的變故,更不願意讓偉大的神明多等。
....
缸中大腦世界。
查爾斯教授面色陰郁,咀嚼着“艾瑞克·蘭謝爾”這個名字。
在他所認識的所有人當中,萬磁王艾瑞克是他見過最頑固強硬、偏頗執拗的知識分子,
可能是二戰期間,德意志帝國所實施的猶太人屠殺計劃,使得艾瑞克産生了極爲深刻的種族意識,
這種意識,在他發現自己是一名變種人之後,得到了進一步發展——萬磁王将變種人視爲人類進化的希望,人類未來道路的啓明燈。
而在學園都市建立之後,全民變種的潮流浩浩蕩蕩,勢不可擋,政治立場極爲堅定的萬磁王,也舍棄了普通人與變種人之間的隔閡,一門心思撲在種族融合的事業上。
換句話說,萬磁王艾瑞克,從“隻愛變種人”的變種人沙文主義者,變成了“隻愛人類”的人類沙文主義者。
如果按照大群的解釋,毫無疑問,萬磁王艾瑞克有着能夠承擔起重大責任的能力與意志。
正當查爾斯教授心思急轉,思索對策的時候,天空中撕裂出一道裂縫,兩個人影輕飄飄地走了下來。
其中一人,隻是普普通通華裔青年的模樣,正是李昂。
而另一人,則身披白袍,手執長杖,身材高大,須發皆白,慈眉善目,卻又不怒自威,看樣貌分明就是查爾斯教授的多年好基友,萬磁王,艾瑞克·蘭謝爾。
“艾瑞克?”
查爾斯教授驚疑不定地看着萬磁王的新裝扮,皺眉問答:“你怎麽換了套服裝?打扮的...跟個巫師一樣。”
“這是李昂閣下給我挑選的新裝束,名爲白袍巫師甘道夫。”
萬磁王一本正經地說道:“雖然我也不知道‘甘道夫’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過李昂閣下告訴我,如果想要駕馭更加龐大的磁場,就要修身養性,像中古時期的修士巫師一樣,堅定心态。
而且我手裏的這根合金法杖,也有助于我釋放磁暴。”
查爾斯教授心中依舊有許多困惑,
畢竟變種人兄弟會領袖,與什麽中古時代的白袍巫師之間跨度着實有些大,但眼下實在不是适合閑聊的時候,隻好壓下疑惑,轉頭看向前方的大群。
“都到齊了啊....”
大群依舊用那種甕裏甕聲的複合式音調說道:“好吧,如果你們不想讓我手裏的這些人類靈魂崩潰分解,就最好把那些隐藏在桌底下的底牌都掀出來。”
“底牌?”查爾斯教授微微皺眉,但是什麽都沒有說。
“他值得是我所執行的面壁計劃,”白袍巫師萬磁王看了查爾斯教授一眼,笑着說道:“你該不會以爲,行星防禦委員會把所有的籌碼都壓在你身上了吧?
面壁計劃是複數存在的,面壁者也是複數存在的,
一旦一個計劃執行失敗,另一個計劃也能實現其戰略目的,
而一個計劃的成功,也并不影響另一個面壁計劃的實施。”
查爾斯教授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萬磁王轉過身去,看向大群,平靜說道:“年輕人,其實你一直估計錯了一點。在李昂先生還有我看來,區區20億人的靈魂本質并沒有那麽重要。
你相毀滅,就毀滅好了。”
什麽?!
大群心中萬分錯愕,百餘張面孔上卻不敢露出驚愕的表情,隻是瘋狂猙獰地沉聲,“呵,原來你們這麽心狠,連三分之一的人類同胞性命都能舍棄麽?”
萬磁王笑道:“也不能說是舍棄,
運行加速世界的中央智腦,早就複刻出了所有人類個體的大腦神經網絡架構,并根據這些架構,制作出了極爲完美的人造靈魂。
這些人造靈魂,随時可以補充缺失靈魂的位置,
你殺20億,我們就補充20億,整個過程隻需要劃拉一下主控面闆就能做到。
别以爲我們會有什麽心理障礙,在我和李昂閣下眼中,有關靈魂本質的問題,就和那個著名的哲學悖論‘忒休斯之船’一樣,有趣而無聊。
我們之所以站在這裏跟你廢話,隻是單純希望所有人類同胞的靈魂都是原裝貨色,你也可以理解爲這是一種輕微的心理癖好。
但,也不是非這樣不可,畢竟這隻是心理癖好。
如果你把我們弄煩了,我們直接掀桌,也不是沒有可能。
懂了麽?現在不是你威脅我們,而是我們威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