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
喘息聲在隔離面罩中顯得有些沉悶,鷹眼稍稍調整了一下肩膀上懸挂式手電筒的位置,好讓前方的台階看起來更清晰一些。
青黑色徹底覆蓋了樓梯,如同苔藓一般的菌株包裹着玻璃窗戶,像一層許久沒有打理過的窗簾一樣。
包裹在高強度纖維層裝甲中的腳掌踩在菌毯上面,腳下傳來松軟的觸感,時不時還有“咯吱咯吱”的聲音傳來,像是踩在一塊浸滿冰水的海綿一樣。
“從菌毯中滲出的液體,應該都是用于培植各類病原體的培養液。”
李昂那平靜的聲音通過通訊耳機傳來,“注意别踩得太用力,你們的内襯隔離服強度沒有想象中那麽誇張,如果不小心沾染到皮膚的話,下場會非常非常難看。”
美國隊長點了點頭,手電筒的光束掃過空氣中彌散的塵埃,“明白。”
一行人繼續拾級而上,在暗無天日的陰森樓梯中攀登。
上千級台階對于這些超凡者而言并不算什麽難事,鋼鐵俠甚至還有餘力提起體質最差布魯斯·班納教授的衣領,帶着他慢悠悠地低空飛行。
他們先後路過第十層的菲律賓記者報業、第24層的世界文化遺産基金會、第34層的人權觀察組織、第43層的美利堅童子軍與大紐約議會,踩過1860層台階,抵達了最高層的露天望台。
這裏,就是那顆菌株樹木的生長地點,此行的終點站。
“真沒想過會通過别人的視角觀賞帝國大廈。”
李昂借助複仇者聯盟傳輸回的畫面,欣賞着紐約城那燈火稀疏的夜景,随意地笑了笑。
整座城市隐沒在夜幕當中,密集的直升飛機不斷往來于各個市區,穿着全覆蓋盔甲的士兵坐在裝甲車上巡視街道,艱難地維系着秩序。
一些比較狂野的皇後區年輕人(大多爲黑膚色),穿着名牌運動鞋,脖子上戴着剛搶來的金項鏈,開着無主豪車上街遊蕩,手上那金燦燦的手槍向天鳴響,槍聲淹沒在大喇叭裏的黑人說唱樂中。
一群穿着兜帽衫的宅男,則鬼吼鬼叫着,拿着鋼管走上街道,砸碎窗戶,從裏面搶奪着昂貴的電子産品。
一台台PS4、Nintendo Switch、單反相機、平闆電腦、液晶屏幕被堆放在超市小剛車當中。
這些或癡肥或精瘦的宅男們沒膽子做太多的暴行,在這種混亂環境下搶一點小玩意兒已經是最大的壯舉了。
好在,他們目前還不是聯邦官方所要針對的主要群體。
瘟疫孢子在後續的實驗中,被證明無法在海水中進行存活,而在空氣中傳播也有很大的局限性。
這意味着,隻要控制好紐約各個市區的跨海大橋,阻止被感染的紐約市民出境,就有很大概率将瘟疫封死在孤島上,抱住其他尚未感染的民衆。
這,是必要的犧牲。
紐約上空盤旋着無數架武裝直升機,黑漆漆的炮管審視着下方。
“我們,我們已經被抛棄了!”
某個面色狂熱的巴西裔男子在街道上奔走着,喊叫着,“聯邦已經封鎖了所有網絡通訊,他們是想把我們扔在這裏等死!”
這個巴西裔男子有着極爲耀眼的古銅色肌膚,頭上系着紅色頭巾,肌肉線條優美的精壯上身袒露在風中,腰間穿着的星條旗褲衩顯得極爲晃眼。
這個男子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隻是站在道路中央高聲呼喊着。
不少民衆從公寓中探出頭來,不乏有人面露猶豫。
“還等什麽?難道你們他-媽-的沒玩過《生化危機》麽?那裏面的聯邦政府可是毫不猶豫就核平了浣熊市啊!”
巴西裔男子聲嘶力竭地咆哮着:“你們還想活下去的,就跟我一起來,沖擊大橋!”
他,向前邁步。
星條旗褲衩随風飄揚,上面鑲嵌着的斑駁星星,象征着美利堅的偉大精神——
自由!
很快,這個古銅色肌膚的男人身後,已經聚集起一大幫烏怏怏的人群,向大橋湧去。
忽然,從天而降的直升飛機探照燈籠罩了他,漆黑的轉輪機槍槍管靜穆旋轉了起來。
“後退,後退!”
直升飛機上的美利堅軍人咆哮道:“保持冷靜,聯邦并沒有抛棄你們,救援馬上就到了。”
“騙子!”
作爲臨時領袖的男人,手中握着酒瓶,酒瓶瓶口塞着布帛細條。
他挑釁一般地站在大橋前,用中指對準大橋中央,那些舉着防爆盾的紐約警察,慢悠悠地拿出了打火機。
這一刻,他象征着自由。
轉輪機槍徐徐轉動,火光噴射而出,兇猛彈鏈舔舐掉了男人的小腿,并且随着機槍操縱者的手掌微顫,彈鏈不斷向上。
蓦然,那名操控機槍的士兵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指動彈不了,如同失去了知覺一般,眼睜睜看着自己将手掌拿開。
縱使如此,地上的那名巴西裔男子也已經倒地,大腿齊根斷裂,肉糜濺落一地,染紅了那根星條旗褲衩。
他的慘叫聲淹沒在後方民衆的尖叫聲當中,被恐慌操控的市民四散逃竄,眼看就要互相踩踏形成杯具。
人群忽然凝固了。
所有人僵停在原地,時間似乎在這一秒凝固。
光頭鹵蛋,或者說學園都市統籌理事長查爾斯教授,乘坐在隼型戰機上姗姗來遲。
他将手掌按在腦袋上,釋放心靈操控能力,阻止了形式的進一步惡化。
隼型戰機停靠在大橋一側,從戰機中走出了一群身穿黑色制服、戴着防毒面罩的變種人,包括且不限于金剛狼、鐳射眼、野獸漢克、琴·格蕾等人,
此外,這些人群中還有一些面容稍顯稚嫩的青少年,顯然都是學園都市的學生。
尼克·弗瑞揚起眉梢,轉頭對一側的華裔青年說道:“李昂先生,這是怎麽回事?”
“呃,你問我?”
李昂攤開雙手,笑道:“我隻是學園都市統籌理事會裏一個微不足道的理事而已,跟查爾斯教授不熟。他要幹什麽,我一點都不知道。”
弗瑞局長冷哼一聲,沒有再說什麽,畢竟眼下的局勢非常糟糕,能争取到盡可能多的力量自然更好。
依舊坐在輪椅上的查爾斯教授對琴·格蕾點了點頭,後者從随身醫藥箱中拿出一根針筒,将針筒中的液體注射給地上那位已經癱瘓了的巴西裔男子。
肉眼可見的,他的大腿斷面飛速愈合,接上一層血痂,但如果他想要重新擁有雙腿的話,恐怕希望渺茫——模因公司的人造器官移植手術價格實在是居高不下。
而查爾斯教授也無暇去顧及這個普通人,他深吸了一口氣,凝望着帝國大廈的方向。
這次的戰争,變種人也該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