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消息”一詞在詞典中的釋義爲:道聽途說或是非正式途徑傳播的消息。
常識告訴我們,在風雨欲來之前流傳甚廣的小道消息,很可能極爲契合即将發生的重大事件的真實内幕。
尤其是對于那些習慣生活在城市陰暗面的消息掮客們而言,很容易就能通過各種信息渠道不斷彙聚隻言片語的模糊消息,逐步拼湊出一副完整的景圖。
弗蘭克·卡斯特,或者說懲罰者,并不算一位合格的消息掮客——但他能通過子彈與刀子的方式,威脅勒索那些碩鼠一般的掮客,來獲取信息。
正值夜深,這位永遠闆着那張苦大仇深肅穆臉龐的壯漢剛剛做完一千下的俯卧撐,用毛巾稍微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坐在電腦前查看起被情報郵件所塞滿的電子郵箱。
他輕輕按下鼠标,雙眸中映着屏幕的冷光,一目十行地掃過那些三兩行字的簡訊。
“布魯克林區昨夜爆發惡性槍擊案,兇手仍在潛逃”、“皇後區失蹤人口劇增,紐約警方加大調查力度”、“自由女神像無端出現爆炸性破損,修複進度遙遙無期”
這些訊息看似毫無瓜葛,但配合訊息下方來自各方掮客的推測與猜想,懲罰者逐步拼湊出了事件的真相。
“從目前引起的騷亂來看,有一些不速之客造訪了紐約,他們分工明确,組織清晰,訓練有素,很少留下可供追查的線索,有着極強的目的性....”
懲罰者那肌肉線條堪稱爆炸的健碩手臂托着棱角分明的下巴,眯起眼睛,粗豪外表下那顆細膩缜密的大腦飛速運轉,思索着什麽。
叮咚,您有一封新的未讀郵件。
正發着将視線移動到那有着紅點的信息欄,意外地發現這封新郵件來自于他的好朋友,那位被毀了容的雇傭兵死侍。
懲罰者與死侍因爲性情偏激,對待惡人的态度極爲粗暴,一旦動手,就要以敵方的屍山血海,作爲收工的背景闆。
這樣的血手屠夫,自然得不到其他所謂“正派”的超級英雄的接納,這倒使得懲罰者與死侍極有共同語言,偶爾還會進行一起喝喝酒,殺殺低劣罪犯的休閑娛樂活動。
點開郵件,裏面加載着一部大概一分鍾左右的短視頻,随着播放按鈕的按下,死侍那張套在黑紅色頭套裏的大腦袋占據漫了整張屏幕。
“嘿,哥們,你最近過的還好麽?老實說我有點懷念上個月跟你一起砍人的光輝歲月了,希望你不要介意那時候我把你左輪手槍裏的最後一發子彈換成了鞭炮。”
死侍依舊是那副那神經質的賤兮兮語氣,搖頭晃腦地說着:“總而言之,你估計也從自己的渠道那兒知道了一些消息,紐約這幾天并不太平,所以我勸你最好暫時先躲在家裏,不要出門。”
“呵呵。”懲罰者無所謂的笑了笑,卻見屏幕中死侍一反剛才吊兒郎當的模樣,少有地擺出了嚴肅氣勢,鄭重說道:“聽着,卡斯特老哥,我知道你不是那種能夠被輕易勸動的人。
但你要知道,你終究隻是一個沒有任何超凡能力的普通人而已——沒有嘲諷的意思,隻是單純地告訴你,紐約超凡者的接連失蹤絕對不是終結,還會有更要命的風暴即将來臨。”
說罷,視頻中的死侍撓了撓頭,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對着屏幕輕聲說道:“哥們,我的朋友很少,我不想你再死了,大概就是這樣....”
畫面停頓,視頻播放完畢。
懲罰者若有所思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向窗邊,粗大手指扣住那污垢橫生的玻璃窗導槽,
視線所及之處,皆是那繁華喧騰的城市夜景。
紐約市算上郊區,人口接近一千八百萬,哪怕隻算市内,也有八百萬人生活在這片789平方千米的土地上。
每一天,這座城市的陰暗面都在滋生着犯罪,那些寄居在城市文明軀體上的黑幫如同寄生蟲一般,靠着尖銳口器吮吸血液,滋養自身。
懲罰者可以休息,但罪犯不會。
他歎了口氣,将窗戶拉好,從衣帽架上取下那件印着蒼白骷髅頭的黑色襯衫,穿在了身上,遮掩住了那密密麻麻的槍孔瘡疤。
今晚,他要去殺一個人。
那個人名爲金并,原本隻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罪犯,卻依靠天生的邪惡頭腦,以及陰狠酷烈的秉性,通過對其他紐約幫派進行屠殺似的清洗,最終将整個紐約,乃至整片西海岸的黑幫網絡凝聚收攏,成爲西海岸黑幫的無冕之王。
數不清的黑色交易在他的掌控下進行,數不清的血腥屠殺在他的版圖中擴散,數不清的怨靈亡魂共同鑄成他足下的骷髅王座。
憎恨金并的人有很多,有能力殺他的卻寥寥無幾,金并除了堪稱人軀極限的健壯體魄之外,還有這謹小慎微到極緻的求生意志,信奉狡兔三窟的理論,輕易絕不暴露行蹤。
早在數個月前,懲罰者就在等待着一個機會,一個能确定金并所處位置的機會。
如今,守候了許久的他終于等到了。
金并今天晚上,一定會在自家大廈的頂層,會見那位來自哥譚的西海岸黑幫魁首——企鵝人。
東西海岸兩位黑幫帝王的碰撞到底會擦出怎樣火花這種事情懲罰者絲毫不關心,因爲一旦錯過這個機會,下一要殺此二人,怕就要等到數年之後。
懲罰者等得起,但那些在黑幫帝國淩虐之下掙紮求存的無辜者們等待不起。
所以,他将死侍的好心勸誡埋藏在了心底,全副武裝,披挂上陣,推門而去,孤身一人闖進了冷風裏。
在前行的途中,懲罰者預想過無數種狀況,他熟悉金并大廈的每一處武裝力量配置,熟悉武裝安保人員的更換崗位實踐,熟悉每一個拐角、通風管道、應急通道
他有把握在今夜闖入金并大廈,大殺特殺,乃至全身而退。
然而,還未等他走近大廈,就從喧嚣夜風中嗅到了那麽一絲專屬于血液的腥甜氣息。
哀嚎聲隐約響起,懲罰者擡頭仰望,那高聳入雲的金并大廈仿佛籠罩在一層不詳的迷霧當中,化成浩瀚深海的一輪漩渦,意欲吞噬任何擅自闖入其中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