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戰鬥伊始,古一法師就通過彌漫逸散的霧氣來形成遮罩層,後面炮制出的玻璃狀空間碎片則作爲标記錨點,深深嵌入這片樓層的每一處角落。
他就像是一位端坐于廟堂之上的君王,而能效逐級遞減的空間碎片就是那些品級不同的能臣幹吏,幫助他統禦着這片領地。
然而,随着李昂布下的法陣逐步擴散,那些橫沖直撞的靈氣就如同一支支全副武裝的剽悍騎兵,人數少,但是精銳善戰,憑借高機動性以及侵略性,在古一的領地上肆虐馳騁。
每當古一想要對其圍追堵截,卻發現自己永遠慢上一拍,追不上,打不死,圍不住,等到他調集法力試圖大規模與李昂決戰,已經太遲了。
李昂投下的星星之火已然燎原,輕而易舉就占據了空間的大部分主導權,不給古一任何喘息的機會,似慢實快蠶食他生存的空間。
“不得不說,真是相當有趣的法術結構。”李昂的眼眸中閃過一道道絢爛光點,他一邊指揮着法陣繼續蔓延,一邊分出小部分心神,伸出手去,撥弄着那些無形無質的靈氣流動脈絡,“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流派的術法。”
隻見他随手一揮,走廊中的空間尺度盡數複原,那些模仿榫卯結構,向内折疊的牆壁地闆,
亦緩緩回歸原位。
這個動作就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将古一徹底清掃出了空間,逼迫他從虛空中脫離,退守至現實位面。
“怎麽可能?”這個隐匿在鬥篷中的強大法師懸浮在半空中,難以抑制驚愕的情緒,沙啞說道:“你是怎麽做到的?”
這門術法耗時數年開發,才勉強研發完成,其中涉及的技術難點不下百處,就算是和他同一量級的對手,也至少得花上半個小時的時間進行粗略破解。
古一大緻估算過李昂身上的靈氣波動,大概處在一個相當低的水準,别說是和他的真身相比,就連這具力量投影,都遠遠不如。
“從靈氣的量上來說,你的确高過我許多,”李昂攤了攤手,随意說道:“但是修士争鬥不完全是靠靈氣儲量,要需要考究鬥戰經驗、臨場應變能力、心性、毅力,以及作爲最重要因素的分析能力。”
李昂點了點自己的腦袋,用一種說不上是嘲諷的語氣淡然說道:“這門術法固然精妙,但在我看來卻有故步自封的守舊之嫌,迂腐匠氣太重,第一眼就能看出個大概,第二眼就能推測個七八,第三眼就能順藤摸瓜,大緻弄清楚整個術法的來龍去脈,等到我再睜眼的時候,這們門法術就徹底沒有任何秘密可言,甚至能化爲己用,令其調轉槍口。”
這倒是實話,見微知著,由果索因,本就是修士應該掌握的基本技能,隻不過李昂将這一點發揮到了極緻而已。
鬥篷遮掩之下,看不清古一的神色,這位法師凝望着眼前的對手,心思急轉,思索着對策。
畢竟,這隻是一具力量投影而已,古一的真身遠在千裏萬裏之外,隔着如此遙遠的距離還要與這位底細不明的敵人争鬥,已經是強弩之末,要想擊倒對方,必須形成碾壓的局面,一招制敵。
想通此節,古一深吸了一口氣,凝望着李昂似笑非笑的眼眸,沉聲說道:“閣下怎麽稱呼?師承何門何派?”
“姓李,名昂,自學成才。”白大褂青年溫和地說道:“相比古一也不是閣下的真名吧?”
法師點了點頭,平和地叙述起來。
Ancient One,古一。
這其實并不是一個人的名字,而是一個稱号。
數百年前,一位出生在喜馬拉雅山脈卡瑪泰姬地區的先賢掌握了法術的力量,他積極探索魔法的本源,積攢着對于魔法的感悟與理解。
随着時間流逝,這位先賢的真名消失在曆史長河中,隻有他掌握的力量還在與日俱增。
在無數次的調節鬥争當中,先賢的睿智與強大折服了其他神秘側人士,人們便尊稱其爲古一法師,古老而唯一。
古一的稱号跨越數百年,一直傳遞延續,像永不熄滅的火種一樣世代更疊。
如今的這位古一法師,他擁有的力量并不弱于最早的先賢,甚至還略有勝出——越古老越強大的說法在修行界并不一定适用,先賢的确開拓出了一條康莊大道,而後世那些薪火相傳的天資卓越者,義無反顧加入到對于這條路途的探索中去。
每一代的古一法師,都如同執着油燈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先行者,他們用生命的代價,爲後人開辟出這條寬敞的康莊大道。
而這一代的古一,則在前人的基礎上,走得更遠,更深,甚至于他能借助某種法器的力量,在非線性的時間長河中,窺見一絲未來的缥缈幻影。
正是那個如夢似幻的未來片段,迫使古一堅持下去,他深信,史蒂芬·斯特蘭奇在不就的将來,必會發揮極爲重要的作用,甚至說是決定性的角色都不爲過。
“我能問一下,是什麽樣的未來麽?”李昂攤了攤手,随意問道:“能令您這麽一位強大法師都諱莫如深的危機,對于旁人而言就更加恐怖了吧?”
“抱歉,無可奉告、”古一沉聲說道:“未來隻能觀測,不能訴之于口,任何可能的變量都會導緻未來出現偏差,而這種偏差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負面的。”
“我就知道.....”李昂翻了個白眼,腹诽道:“天機難測,縱使是得道真仙都不敢妄言通曉未來,隻有那些道行太淺,隻能窺見一鱗半爪的半桶水先知,才把那些缥缈幻影當成真谛。”
“今時今日,我必須帶走史蒂芬·斯特蘭奇。”古一摘下了鬥篷的兜帽,露出一張說不上美醜,隻能用英氣凜然、肅穆威嚴來形容的凱爾特人女性臉龐。
“.....”李昂的眼神有些異樣,他盯着古一的光頭,歎息道:“這些天我爲什麽總是在和光頭打交道?”
嗯??
古一眼角一抽,忽視了對方的不敬言辭,前踏一步,蓮花般繁雜法印以腳下升騰而起,“哪怕是爲了這個世界,我奉勸您不要再阻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