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已是數日之後。
威廉姆斯莊園的翻修進程終于結束,在中介公司派出的房産經濟人陪同下,李昂參觀了自己煥然一新的宅邸。
城堡外的地面上鋪了一層四季恒青的蔥蔥郁郁草皮,石質牆磚缺漏處被近似材料補上,木質大門塗上新漆,内部裝飾也盡可能追求端莊複古的原貌。
“看上去确實不錯,”李昂檢視着隐藏在城堡内部的電氣化接線,以及不算昂貴但卻富有曆史感的近代繪畫,點頭對房産經紀人說道:“對了,我要求的那間地下室安裝好了麽?”
“安裝好了。”房産經紀人極有專業态度地沒去過問李昂要地下室有什麽用處,簡簡單單地說道:“您要去看一眼麽?”
李昂要求的這間地下室就建在城堡外的花園下方,占地面積能有半個足球場,内置獨立的柴油發電機,四壁嵌着純白瓷磚,防水防漏,天花闆上則内嵌有栅格化的led條狀燈。
等到查收完地下室,房産經紀人有些猶豫地說道:“李昂先生,如果您有意願聘請園丁、廚娘、管家、司機一類的員工,可以聯系我。”
威廉姆斯是一座占地面積極大的莊園,如果想順利運轉,自然不能沒有相關相應的管理人員。
李昂想了一下,微笑着回答道:“暫時先不必了。”
古時得道修士,占據洞天福地,依據洞府開宗立派,收取弟子,打理山門内外的大小雜事。
而修爲不到或是性情孤僻的散修,則直接布下陣法,絕除塵埃雜草,再不濟,隻消畫張符箓,吹口靈氣,折紙化成人形變作仆役,就能幫着打點洞府外的景緻事物,照料花圃,清掃煉丹房。
李昂可是要把這間莊園當成現世府邸的,怎麽可能讓無關人等住進來,至少也得等陣法布置完畢之後才行。
他打算設置的陣法名爲廣龍十方鎖靈陣,能引導生生不息、取之不竭的海浪潮湧水汽化爲靈氣,使其聚集于一處,
有了這個陣法,威廉姆斯莊園周邊的靈氣濃郁至少是開發過度、喧嚣繁華都市地域的十倍百倍,
放在中古時代,這點濃度自然不能夠和盤踞在龍脈上的名門正派相提并論,,但在現世的末法時代,對于修士而言已經可以稱得上是洞天福地了。
而普通人如果居住于此,日久天長,也會被濃郁靈氣浸染,念頭通暢,身強體健,耳聰目明,不會患上小災小病。
也許以後這座莊園能夠開放給外人,但現在自己的實力還不足以遮掩掉異常,還是算了吧。
顧客的意志永遠是第一位的,房産經紀人沒有多問,在一陣寒暄之後,就自行離去,留下李昂一個人站在莊園中央。
“接下來就是汲靈大陣了,”
李昂自言自語着,從身後的背包裏拿出一大堆金塊玉石,他把金塊靠蠻力擰開,搓成細條,黏在玉石表面繞了個圈,又用指甲作爲刻刀,眯起眼睛在金玉上镌刻起符箓。
按照洗錢計劃,私人理财顧問幫他買下了一家金店,靠着細水長流慢慢清洗那些從薩帕家繳獲來的金塊。
至于玉石,則是走海運的路子,從緬甸、泰國運過來的高級走私貨色——自從薩帕家族滅門之後,哥譚黑幫已經低調了很多,特别是前幾天企鵝人莫名其妙隐居在家,閉門謝客,拒絕參加任何社交活動,連其他黑幫頭目都見不到他一面。
其他黑幫不明就裏,還以爲這是企鵝人聽到了什麽風聲準備暫避風頭,一個個都起了小心思,一邊小心翼翼準備好後路,一邊瘋狂撈錢,再也不給官方面子,
專門用于走私的貨倉都開始清空甩賣,能卸一點是一點,李昂手頭上的這些高檔玉石,還是從那些急于脫手的日本黑幫那兒買來的。
刻制符箓耗時頗長,手指不能有一絲一毫抖動,同時還要引導靈氣順着符箓滲進金玉,稍有疏忽就會前功盡棄。
數個小時之後,共計三十六塊金玉統統制作完畢,他長籲了一口氣,看向莊園外,天色已經暗下,不複紅潤反而有些慘白的夕陽挂在海面上不肯離去。
“算算時辰,也差不多快漲潮了。”
李昂喃喃自語着,把金玉放回包内,一路風馳電掣趕到莊園不遠外的海岸邊沿。
說是海岸,其實與懸崖峭壁無異,
李昂站在斑駁剝落的石崖之上,探身俯視,隔着十幾米的距離,能看到泛着白沫的浪頭一波又一波地沖打着嶙峋礁石,将石上淤積的青色苔藓稍稍刮落。
蒼白色的貝類碎屑填埋了礁石縫隙,指甲蓋大小的青灰色螃蟹爬來爬去,悉悉倏倏一片,數都數不清。
鹹腥海風呼嘯,李昂将包裹放在岸邊,取出一塊金玉揣進兜裏,翻身躍下石崖,用指槍在堅逾鋼鐵的礁石上鑿出一個孔洞,把金玉放了進去。
李昂按照廣龍十方鎖靈陣,以石岸爲、威廉姆斯莊園爲終點,一路将三十多塊金玉深埋地下,最後再以自身修爲,将這些“錨點”引導連貫,
圓月高懸蒼穹,蒼茫無際的幽藍大海喧嚣沸騰,浪濤似巨人手掌一般拍下,震起浩瀚水幕。
賊鷗鳴啼,沉鱗競躍,霧茫茫的海面上忽然傳來極爲輕微的震顫,像是戰場上号召千軍萬馬奮力厮殺的沉悶擂鼓,又像是萬丈瀑布倒懸淩空、千鈞萬鈞水流奔騰而下的浪聲。
漲潮水汽倏忽湧來,一條若隐若現的輕盈白氣如同草蛇灰線般蜿蜒曲折,順着三十六塊金玉錨點直達莊園大廳,化成無形無質、溫潤而澤的缥缈靈氣。
呼,吸,
李昂運轉《人仙煉竅法》,吐出一條灰長龍般郁結濁氣,無可計量靈氣湧進周身上下,直抵氣海,沖刷着冥冥中那一層阻礙。
終于,随着他渾身竅穴響起噼裏啪啦的清脆爆豆聲,氣海中原本已經充裕填滿霧狀靈氣驟然收縮,凝練成一滴渾圓無缺的水珠。
築基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