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馬桶通道映入眼簾,冰冷的水流灌進鼻腔,咕噜噜地湧入咽喉,氣泡喧嚣升騰,強烈的窒息感如錐尖般刺痛大腦。
嘩啦,理查德的腦袋被李昂拎出水面,這位黑手黨領袖大口喘息着,任由淩亂發絲黏在額前。
他直接略過了無謂的求饒環節,狼狽不堪地低聲說道:“我能給你錢,很多錢....”
“啊.....對于‘中流砥柱’、‘架海金粱’的您來說,一千萬米元以下都是小數字吧?”
李昂掐着理查德肥肉橫生的脖頸,随意說道:“但是呢,如你所見,我現在身上一沒有帶銀行卡,二沒有帶刷卡器,所以....”
“支票!”理查德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用力地咳嗽了一聲,嘔出一口污水,“我的兜裏有支票簿。”
“哦哦,那倒是個好建議。”李昂揉了揉眉心,溫和地說道:“不過我很難相信您不會一轉頭就會給銀行打電話,讓他們封掉賬戶。”
理查德鎮靜地說道:“這家銀行是我們黑幫專門用來洗錢的,就是兩條街外的那家庫風銀行,隻要你出示支票,工作人員什麽都不過問,會直接給你裝滿現金的皮箱。你可以在把我打暈關在隔間裏,等到别人發現我的時候,你已經帶上鈔票遠走高飛了。”
說罷,他慢悠悠地從衣兜中拿出支票,貼着隔間門闆,以極慢的速度一筆一劃簽下自己姓名,讓李昂知道自己沒有做任何記号。
“銀行櫃員在三分鍾内就從金庫能給你拿來兩個皮箱,一個皮箱可以裝一百五十萬,總共三百萬,而且裏面都是不連号的老舊美鈔,不可能追蹤。”
理查德以極快地速度說道:“我們家族在遭遇綁架這件事上有極爲豐富的經驗,相信我,我不會冒着現在就被殺死的風險去做手腳的。”
李昂接過了支票,略一翻看,便滿意地将其收入囊中。
“感謝您的合作,理查德先生。我一向讨厭那些欺壓民衆的潑皮無賴,不過既然你都拿出了買命錢,那我再把你殺死就有失道義。”
李昂無情地扼住了黑手黨頭目的脖頸,在對方絕望的眼神中把他再次摁進了馬桶中。
“吉尼斯世界紀錄當中,有關水下憋氣的最高記錄大概是20分鍾左右,不過那是在吸飽了純氧以及保持身體靜止的情況下。因爲你沒有接受過任何的專業訓練,所以我給你一點優惠,4分鍾,好麽?”
李昂将理查德在半空中胡亂揮舞的手臂束縛住,平靜地說道:“加油啊薩帕先生,挺過這4分鍾你就能重新呼吸到甘美的、香甜的空氣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理查德的瞳孔已經布滿血絲,臉龐因爲缺氧而憋成青紫色,除了腹脹以及窒息之外,他再也生不出其他任何知覺。
痛苦從腦殼開始,順着脊椎慢慢湧向腳底,理查德·薩帕眼前不斷閃過一幕幕淩亂破碎的畫面。
他想起了幼時那條和自己在灑滿陽光的草坪相互追逐的金毛大狗,清脆鈴聲依稀可聞。
他想起了青年時和在閣樓幽會的那個纖細少女,那個姑娘後來嫁給了自己的表兄——理查德在奪取家族權力之後很快幹掉了那隻可憐蟲。
甚至于,理查德還想起了前幾天裹在羊毛毯裏被送上自己床榻的那個無名女孩——聽說是從東歐空運過來的?誰知道呢,反正很快也會被玩壞....
理查德翻起了白眼,任由黑暗将自己吞沒。
洗手間的門開了,一位拿着手機、臉頰酡紅的男士走了進來,嘴角還叼着根香煙。
“嘿小南瓜,想我了麽?爸爸現在正在參加布魯斯·韋恩先生舉辦的晚宴,沒錯就是那位布魯斯....”
他嘀咕着走向隔間,理查德瘋狂地掙紮起來,傾盡全力拍擊着隔間門闆。
男人驚疑不定地後退了幾步,高聲喊道:“呃,有人麽?”
咔嚓,李昂打開了隔間的門,輕柔地扶着理查德從馬桶上站起來,同時用手指在暗處猛擊他的腰腹,使其不由自主地瘋狂嘔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位先生喝酒喝太多了,而且我還聯系不上他的妻子。”李昂朝男子苦笑着說道:“估計等會隻好讓這位先生去某間客房稍事休息一下。”
“好吧。”男人看了看地上一片狼藉的褐黃色嘔吐物,厭惡地往後退了兩步,“你們等會回來收拾這灘東西的對吧,我是說這味道實在讓人....”
“是的是的,等這位先生吐完了我就叫人過來。”李昂溫順地說道.
手機又傳來叽裏呱啦的稚嫩童聲,男人忙不疊地稍微用水龍頭接了點水擦擦手,走出了洗手間,“不好意思啊小公主,爸爸剛才沒聽見你說什麽。對了,今天在幼兒園親你的那個該死的,咳,那個男孩是叫亞當斯對麽.....”
腳步聲漸行漸遠,理查德絕望地喘息着。
“唉,薩帕先生,你說你怎麽不遵循遊戲規則呢?”李昂搖頭歎息,拖着理查德的衣領走到了另一個隔間,第三次把他的腦袋按進水裏,“既然這樣,那我隻好加長時間,現在你需要憋氣5分鍾了哦。”
不!
窒息感如此熟悉,理查德死命捶打着陶瓷馬桶的邊沿,手掌徹底被血肉模糊。
蓦然,洗手間内穹頂上的消防噴淋頭發出一陣陣尖銳蜂鳴,傾盆大雨濺落下來。
“嗯?”李昂眉頭微皺,噴淋頭開開合合的水流在腦海中彙成了摩斯電碼,“不,要,殺,人。”
“熟悉的行爲模式,蝙蝠俠麽?真是哪兒都有你....”他喃喃自語着,松開了理查德的衣領,讓他倚着馬桶昏厥。
“愛人者,人恒愛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殺人者,人恒殺之。”李昂将理查德的衣服褲子統統扒掉,隻留下一隻臃腫醜陋的白皮豬躺在地上。
“巴金曾言,流血,仇殺,相恨,相害!爲什麽永遠是那樣?”他将理查德的寬松衣褲綁在腰間,低語着打開了洗手間的狹窄通風窗,從窗口攀爬到了酒店之外。
“因爲我們天性如此啊.....”
李昂在兩棟高樓的牆壁間來回跳躍,降落于小巷之中,複而擡頭看向那燈火通明的酒店頂層,歎息着說道:“無度的仁慈,必然結出苦澀的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