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一個人,到底是什麽感覺。
風間揚羽,或許知道。
但愛一個人,到底可以到達什麽地步,或許是連神,都不可能知道。
畢竟,愛這種東西,太過缥缈。
無法捕捉,無法觸碰,隻有,不斷的考驗,才能觸及其真正的深度。
而這個考驗者,則無疑是,風間揚羽。
翻飛的利刃,紫色的電光,銀白的身影,一步步朝着思無益走去。
絕豔的臉頰上,勾起一絲熟稔的微笑。
隻是這份熟稔到了對方眼中,卻很不幸地,成爲了挑釁。
然而,更不幸的是,被激怒的不是那張無精打采的臉龐,而是那金發的少女。
“哼!别以爲長得俊俏點吾輩就舍不得打你了哦!”
狠狠地揚了揚小小的拳頭,少女迅速地插在了風間揚羽與思無益之間。
含糊不清地尾音,仿佛有什麽東西從唇角溢出。
“喂喂!軟軟,口水,口水啊!”
背後,有焦急的提示聲響起。
少女迅速地抹了一把口水,回眸間,狠狠地瞪了思無益一眼。
“吾輩隻是餓了啦!”
“噗嗤~”
雖然,努力地想忍住不笑。
但,果然還是笑出來了。
“軟軟,還是一如既往地可愛呢~”
這樣說着,風間揚羽的臉上,露出一絲寵溺般的表情。
讓那金發的少女,微微一呆。
旋即,擊飛。
“碰!”
狠狠地,倒飛而出,落到遠處的擂台之上。
金軟軟,終于從花癡狀态回過神來,直直地朝着原本所立之處望去。
可是,什麽都沒有。
隻有金鐵的交鳴,從思無益處傳來。
“主人!”
一說厲喝。
入眼處,是兩道交纏于一起的銀芒。
一亮一暗,一大一小。
小的,自然是風間揚羽,而大的,則無疑是那名爲銀硬硬的機巧傀儡。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交手,雖然,如今的風間揚羽顯然已經不是當時初來乍到的新人,但果然,那風一般的速度,加上那充滿爆發性的力量,依舊足以讓風間揚羽嚴陣以待。
與第一次用玻璃碎屑直接對抗所不一樣的是,最後一次的風間揚羽,顯然選擇了更加省事的閃避,而他的真正目标,則無疑轉向了作爲操控者的,思無益。
利刃。
飛旋的利刃。
仿佛是一架架鋒利的螺旋槳,又似一隻隻過于閃耀的UFO,帶着凄厲的呼嘯,迅速地朝着思無益掠去。
奔騰的殺意,在一瞬間磅礴而出。
這不是演習,而是,戰鬥。
即使面對的是自己的親友,也有不得不全力以赴的時候。
思無益微微一呆,原本無精打采的臉龐,迅速地認真起來。
倉惶間,堪堪将那切向自己的利刃躲過。
可是背後,冷不防一抹寒光掠來,讓他那原本就重心不穩的身軀,迅速地傾倒下來。
就像是在,做雜技一般。
唯一不一樣的是,雜技的華麗,永遠都是建立在千百遍的排練之上的,而思無益的精彩,則是,則是依靠于,求生的欲望。
但,也僅僅隻是欲望罷了。
當三位死神,以三種不同的姿态,從三個方向,朝着思無益掠來。
再強大的欲望,也不過是,奢望而已。
“叮!”
“叮!”
“叮!”
可是,飛回去了,那三道寒芒,在三聲脆響之中。
原本迅速閃躲着的風間揚羽,呼吸微微一滞,一隻碩大的拳頭,狠狠地印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蹬蹬蹬”地後退幾步,風間揚羽勉力穩住身形。
一口鮮血,迅速地從嘴角溢出。
入眼處,卻是那金發少女,一臉忿忿地站在思無益的身邊。
旋即,化作一抹金芒,猱身而上,與那到魁梧的銀色身影齊齊朝着風間揚羽掠來。
風間揚羽,卻是微微一笑。
眸中,閃過一絲惡作劇得逞般的笑意。
電。
紫色的電芒,忽地從天而降。
不是朝着金銀兩道人影,更不是,朝着風間揚羽。
而是朝着那站在遠處的,思無益。
果然,傀儡師若是沒有如王爵那種隐身技能的話,其本身,就是整個團隊中,最大的弱點。
“滋~”
一道細雷,若一條細小的紫電之蛇,蛇信吞吐間,迅速地朝着思無益,當頭噬下。
對不起,無益,與其讓你倒在别人的手中,不如讓我,親手來終結。
不是因爲“不奮鬥就不會有結果,奮鬥了就一定會成功”這樣的謊話,僅僅是因爲,所謂的獲得啊,不單單是那獲取的一瞬間,而是在彷徨掙紮痛苦失落乃至絕望之後,所誕生的希望之光啊。
在從遠望星辰一般的地方,直至觸到星辰的那一刻,這樣的獲得,才是最爲令人刻骨銘心,并值得用一輩子去争取的啊。
輕易獲取之物,必然也會被輕易抛棄。人性就是這樣,但也正因爲是這樣,所以,我們才需要奮鬥啊。
“雖然我沒有資格說這種話,也無法了解你所背負的悲傷和痛苦,但是,請允許我說一句,站起來吧,無益……爲了你自己,爲了你的家族,爲了你的爺爺,也爲了,依依殿下。去彷徨吧,去恐懼吧,去憤怒吧,然後,帶着這份恐懼與憤怒,顫抖吧,掙紮吧,奮進吧,那才是真正的你,那才是你所應該面對的,迄今爲止所背負的一切!”
畢竟,所謂的人啊,永遠都不會僅僅局限于“人”這個範疇之中。
諸神也好,惡魔也好,亡靈也好,野獸也好,所有的這一切,都可以從人類這種存在轉變而來。
當愛的火焰熄滅的時候,他可以一念成魔,而當愛的火焰燃遍全身的時候,他則可以爆發出,神一般的光輝。
思無益,緩緩地從地上爬起。
緩慢的動作,讓人聯想到了一隻快要崩壞的木偶,而那遍體鱗傷的身軀,則是這種聯想,最好的佐證。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這隻木偶,站起來了。
搖搖晃晃地,仿佛随時都會摔倒一般。
場上有刻薄的嬉笑響起,伴随着,被掩埋的鼓勵。
可是,那雙堅定的眼眸,卻毫不在乎。
他隻是擡起了頭,望向了,那觀衆席的主座上。
望向了那雙,仿佛穿透了鳥籠傘的炙熱目光。
有淚痕,從精緻的下巴滑落,帶着灼熱如呼吸的痛楚。
那一刻,思無益笑了,就像一個傻子。
話鋒一轉,卻忽然有着不找頭緒地問道,“不知道,你有沒有一種感覺,有很多場景,明明沒有經曆過,卻感覺似曾相識,甚至,有時候,你可以提前知曉你從來未進去過的場景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乃至精确預知下面幾秒種所要發生的事情?”
仿佛,有一道電流從自己腳底竄上來,風間揚羽忽然呆住了。場景預知和預言未來這些事件,他經常遇到,尤其是步入青春期以後,而且,他也曾經詢問過身邊的其他步入青春期的孩子,發現許多人都和自己有相似的經曆,從迷茫的熟悉感,到精确預言,根據主體不同,強弱也會不一樣。雖然那些所謂的專家總是用所謂的“既視感”或者“大腦皮層放電”來解釋這些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很難有理論來解釋預知未來的情況。想到這裏,風間揚羽猛地擡起頭,目光中有熊熊火焰燃燒着,對于未知的渴望,在一瞬間爆發出來。
殇驚異地看着面前仿佛換了個人一樣的少年,忽然輕聲笑了起來,“其實,這些不過都是因爲他們本來就是你自己經曆過的。”
看到風間揚羽眼中閃過的疑惑,殇繼續說道,“這,又得唠叨一下生命的結構了。生命的存在,分爲肉體,位格,以及本源靈魂三部分。”
“位格和本源靈魂?”風間揚羽覺得現在自己腦子有點亂。
“是的。肉體我就不解釋了,先來說說本源靈魂,本源靈魂是一種生命最本質的存在形式,它不局限于某些次元,或者說,至少以我們隻能推演到肉體所在次元最多高兩層的情況而言,我們發現不了本源靈魂的局限性。你可以把它當做更高次元的存在。”殇一邊解釋着,一邊手指微微動了下,空中那懸浮着的薄膜中,忽然出現一股實質般的蛇狀物,它蜿蜒騰挪,從一個個半透明的圓球中間穿過,最後又折回來,首尾交接,形成一道閉合的回路,堪堪把所有圓球包括他們中間的次元縫隙串聯起來。
“這……就是本源靈魂?”風間揚羽好像忽然明白了什麽。
“隻是我這樣表達罷了,實際上,他可不局限于比我們更高一層的次元。它無處不在,穿過了一個又一個次元,最後連成一體。而每一段處于特定次元中的本源靈魂,就是我們所理解的一般性的靈魂。”
“轟!”腦袋中,有什麽東西突然炸響,風間揚羽忽然感覺感覺自己眼前的世界不一樣了,口中喃喃說道,“所以,我們所經曆的預言未來,其實就是因爲靈魂間本來就是相鄰的,然後把本源靈魂在另一個次元中經曆過的東西傳遞過來的?”
風間揚羽點了點頭,的确,就像自己可以從一些确定的條件預估出一個數值的範圍是0.1到0.5,然後用幾個這樣的不确定範圍推斷更加不确定的範圍,比如0.001到0.0125,但,再下一步,卻是無論如何也無能爲力,因爲你根本不知道你需要幾個這樣不确定的數字來推斷更下面的範圍。這樣的推論,毫無意義。
“所以,我們也無法知道時間軸到底是更高的某個滲透入每一個次元的軸還是獨立于所有空間次元的一個全新的軸。”風間揚羽從沉思中擡起頭,忽然有些失落地問道,“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