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
轟然怒卷。
伴着飛濺而出的薪炭。
巨大的沖擊波,猛地将圍在周邊的獸人們推倒在地。
三道暗影,在一瞬間,沖天而起。
帶着,盛怒的咆哮聲。
“可惡!該死的獸人,今日定要将你們統統烤成肉串!”
風間揚羽的心中,“咯噔”一下。
瞳孔,瞬間收縮。
入眼處,卻是三位俊俏到有些妖豔的男子。
不,或許,應該稱之爲……惡魔。
黑色的膜翼,長長的三角尖的尾巴,泛着冰冷的色澤的尖銳利爪,還有那,微微凸起的羊羔般的雙角。
一切的一切,都在訴說着他們的身份——惡魔!
而且,從剛才那詭異的幻象可以推測出,如今風間揚羽所面對的,應該就是與沉樂同種的……夢魔。
雖然擅長控制夢境和幻象,也可以通過妖豔的外貌來迷惑敵人,但是,正面戰鬥的話……
風間揚羽的嘴角,不禁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
“區區夢魔,不過蝼蟻!吾之神域之内,豈容汝等放肆?!”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什麽“最佳入戲獎”,那便非風間揚羽莫屬了。
厲喝間,光華組成的模糊面容驟然扭曲起來,迅速地湧動着,化作道道漣漪,擴散開去。
以此同時,一道奇異的聲,猛地從那漣漪中湧出。
“Feim,Zii,Gron!”
巨大的威壓,在一瞬間擴散,伴随着,來自遠古的禁忌之力。
原本撲騰着的羽翼,猛地一滞。
然後,就像雕塑一般,凝固不動。
一臉驚恐的獸人們,來沒來得及看清發生了什麽,隻見眸中血光一閃。
霎時間,滿目的暗紅,伴着濃烈的血腥味,如暴雨般傾盆而下。
凄厲的慘叫聲中,那剛剛還兇狠地叫嚣着的三隻夢魔,忽地,如散架了一般,支離破碎地,掉落下來。
徑直,落入那熊熊烈焰之中。
隻是,這一次,再也沒有了那浴火的“涅槃”。
取而代之的,是三簇幽藍的火焰,仿佛鬼火一般,微微跳動地,被掩蓋于那滾滾濃煙之中。
風間揚羽一愣,心念微動間,迅速地将三朵火焰收入掌心。
嘴角,扯過一絲怪異的弧度,風間揚羽也不細看,翻手間,一股腦兒地丢入空間氣泡之内。
原本彌漫開來的光華,驟然收縮。
旋即,迅速蠕動着,慢慢縮回體内。
隻留下,一張略顯呆滞的臉龐,大夢初醒一般,瞪大了眼眸。
然後,緩緩地轉過身,一臉懵懂地朝着衆人望去。
“剛才……發生了什……”
“啊——!是聖子!聖子真的降臨啦!”
誇張的尖叫,帶着敬畏和狂喜。
人群中,一張熟悉的小臉微微一歪,露出一絲,惡作劇般的笑容。
“聖子啊!滿載着光明的聖子啊!請引導我們,請引導我們走向自由!!”
人群,微微一窒。
然後,是山呼海嘯般的高呼。
“聖子!”
“聖子!”
“聖子!”
“聖子!”
……
一瞬間的,錯愕。
那一刻,風間揚羽已經完全不需要了什麽演技。
原本就瞪得老大的眼眸,愈發誇張的地變得滾圓起來。
而那滾圓的眼眸中,緩緩映照出來的,則是那如潮水般伏跪參拜的,身影……
——————
樓台。
假山。
曲道。
回廊。
“環顧卉樹森。濃綠彌衆象。稀處現樓台,微風動簾幌。”
風雅的景緻,最适合于風雅之人流連。
隻是很可惜,縱然是風雅之人,總也會有焦躁的一刻。
“喂喂!别急着念詩了,好歹先告訴我你怎麽會在這裏的啊?還有我們這是去哪兒?”
亦步亦趨地跟随着前面那道矮小的人影,風間揚羽的臉上,盡是無奈和不耐。
莫名其妙地就成了獸人們的“聖子”,然後,又莫名其妙地被帶到了這邊,而前面的那個家夥,卻依舊自顧自地閑庭信步,一幅怡然自得的樣子。
“莫急!莫急!天下之事,知者自知,不知者,又何必強求?”
“……”
腳步,微微一頓,一臉的無奈,終于變成氣急敗壞。
“那是因爲你都知道當然這樣說啦!”
“非也!非也!天下之事,和氣繁雜,老夫人稱‘三不知’,自然是有三件事是不知道的。”
這樣說着,前面的小男孩,飒然一笑,不覺中,稍稍加快了腳步。
花木映左右,清泉石上流。
兩個人,優哉遊哉地穿過那一道道九曲回廊,繞過那一座座亭台假山。
終于,在風間揚羽發瘋之前,來到一座,古色古香的大廳。
一位侍從迅速地将他們引入到大廳之中。
可是,剛一入門,還沒來得及站穩,風間揚羽的腿上,忽地傳來一陣劇痛。
“你揪我幹嘛?”
“嗯?”
三不知一臉懵懂地擡起頭。
旋即,腦袋一偏,掩嘴間,閃過一絲詭異的笑意。
“大哥哥稍微等會哦,馬上就會出現啦。”
雞皮疙瘩,“嘩啦啦”地掉了一地。
這稱呼和語氣,轉換得有些讓人措不及防。
然而,“萌”混過關什麽的,在風間揚羽這邊顯然是行不通的。
“出現什麽?”
一臉威逼似地望向對方,風間揚羽還待繼續追問,腰間卻忽地傳來一絲麻癢。
讓他忍不住扭過身,迅速閃避開來。
回眸間,正待呵斥,可是……
沒有……
什麽,都沒有……
難道剛才,僅僅隻是錯覺?
可是……那種感覺,那種,如洗澡的時候被人偷窺的惡寒感,到底……是怎麽回事?
身形,猛地一閃,風間揚羽迅速地掠出。
回眸間,風間揚羽終于看到了,那幹枯如烤雞爪一般的爪影。
在自己原來所在的地方,一閃即逝。
“呃……”
微微一愣,風間揚羽還沒來得及再次開口詢問,那股惡寒,驟然重新逼近。
可是這一次,這一次竟然同時來自三個方向?!
簡簡單單地,三個方向,卻恍如天羅地網一般,将他所有的退路,盡皆封死。
包含了所有可能,抹殺了,所有的希望。
避無可避。
“碰!”
“碰!”
“碰!”
三道悶響,旋即,是三股巨大的沖擊。
風間揚羽的身體,恍如篩子一般,劇烈地抖動了下。
若不是因爲鏡像師的階位已經達到了B階,估計此時此刻,他那靠位格和靈魂凝聚起來的肉體,早已被抖成了碎粒,消散不見。
冷汗,露珠般在額頭凝結。
身邊,卻忽地響起一聲輕“咦”。
“竟然還能接下老夫一招?”
猛地回眸,眼角掃處,風間揚羽幾乎是如兔子一般,跳了開來。
“三不知,老夫不是說過,不要随便帶人來見我嗎?奴隸的事情,你自己安排就可以了。”
低沉而沙啞的聲音,緩緩地在大廳中響起。
然後,仿佛實體化一般,化作一道幹瘦的身影。
無聲無息。
瞳孔,迅速地收縮,風間揚羽,一臉警惕地望向那位出現在自己原來所在之地的老者。
望着他,緩緩地轉過身來。
面具。
怪異的面具。
怪異的面具下,是一道,極度猥瑣的目光。
瞬也不瞬地,望向風間揚羽那張,傾城絕豔的臉龐。
“不過,若是像這種讓男人沉默,讓女人尖叫的珍馐,倒是多帶點過來也無妨。嘿嘿,與其将這些極品丢給那些婆娘糟踐,還不如讓老夫來好好享用。”
雖然,看不到對方的面容,但風間揚羽,依舊感受到了,那隐藏于面具之下的,怪異笑容。
而那道原本就已經足夠猥瑣的目光,則在一瞬間,仿佛舔舐一般,朝着風間揚羽襲來。
讓風間揚羽,猛地一個哆嗦。
一股比原來還要強烈上百倍的惡寒,迅速地将風間揚羽裹夾而來。
僅僅隻是看着,僅僅,隻是那猥瑣的目光,就恍如是有無數腥臭的饞涎,淋漓在自己身上一般。
那一刻,風間揚羽終于将“變态”這個詞重新定義了一遍,連帶着“三觀”都被微微地,矯正了下。
“啊——!”
一聲慘叫。
似乎是終于受不了那目光的侵蝕一般,風間揚羽,迅速地從大廳中沖出。
銀芒一閃間,便掠到數十米開外。
“喂喂!等下啊!老夫可是最爲憐香惜玉了,停下……哎呦,我的腰,我的腰……”
身後,傳來若隐若現的呼喊,可是,風間揚羽哪裏肯停,倒不如說,更加賣力地狂奔起來。
轉瞬間,頭也不回地沖入那蒼翠園林,消失在一片樓閣之間。
——————
“秩秩斯幹,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
雖然,是在逃跑,雖然,知道應該馬不停蹄,但眼前那充滿古意的水榭樓台,依舊讓風間揚羽忍不住慢慢地停下了腳步。
甚至,駐足流連。
“如跂斯翼,如矢斯棘,如鳥斯革,如翚斯飛。”
一邊吟詠着小雅《斯幹》,一邊緩緩地擊節而歌,不知不覺間,風間揚羽,甚至忘了自己來此的目的。當然,差點羊入虎口這種事,就更加記不得了。
隻是隐約間,覺得日後應該把這形象稍微換得低調一些,省得節外生枝。畢竟,美貌雖是資本,但同時,也是禍患。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若是沒有足夠的實力來守護,到頭來,不過是……
“救命!救命啊——!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吧……”
“桀桀桀……掙紮啊,再掙紮啊!老夫就喜歡你這種想反抗又反抗不了的樣子,你越是掙紮,老夫就越興奮!桀桀……桀桀桀……”
急切的呼救,伴随着,蒼老而猥瑣的笑聲。
風間揚羽腳步一頓,凝神細聽間,迅速地朝着一扇房門掠去。
“祭司大人,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吧!”
“哼!想爲全能的真主奉獻一切,可是你自己說的,現在就是你好好獻祭自己的時候了!隻要乖乖地奉獻自己,到時候,自由也好,财富也好,真主統統都會賜予你的!桀桀桀……”
隐約中,有衣衫撕裂的聲音傳來。
伴随着,一陣“轟”然巨響。
精緻的雕花大門,就這樣,“哐當”一聲,飛入屋内。
“可惜,你隻是個祭司,接受獻祭這種事,果然還是神自己來做比較好吧。”
一道身影,就這樣,緩緩地,從門口邁了進來。
擡首間,望向那一臉驚愕的老者,以及那,滿臉無趣的少女。
“哇~太氣人了!人家都還沒玩夠,你就進來了……前面的戲都白演啦!”
這樣說着,一把巨斧,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空中。
然後,如電光石火,一閃而逝。
“嘶啦”一聲,将那老者,劈成兩半。
就像是,切西瓜一般。
輕松随意。
快速地整理了下衣衫,走到門口,少女仰頭間,噘着嘴,直直地瞪向風間揚羽。
可是,入眼處,卻是一雙,瞪得滾圓的銀眸。
“瑤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