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簡單單一個詞語,此時卻猶如平地驚雷,将現場所有的人震的頭昏眼花。那小厮更是差點當場昏厥過去。
順候這是要下什麽樣的狠手!要當場閹了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徐公子?
天啦,我的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這可不是當衆打兩個耳光那麽簡單的事了,這是要斷徐家的根,性質嚴重到難以想象。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啊!
“宗陽,是不是……過了點……打兩個耳光就差不多了,去勢這事實在……”就連對徐熙辰恨之入骨的趙宗平都不禁爲之一愣,旋即用一種商詢的語氣說道:“是不是再考慮一下?這一刀下去,可就真的是不死不休了。”
“趙宗陽,你瘋了麽?你難道以爲憑借你那點微末的實力,就能與我徐家抗衡?天真!你要是敢動我一根毫毛,我敢保證,你将會被碎屍萬段!”徐熙辰或許是由于極度的亢奮,眼珠子都紅了,目光如狼一般陰狠決辣:“如果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跪下來向我認個錯,保證不再犯,我或許會考慮給你一個機會。”
“徐公子,你不覺得你的話很滑稽麽?你是沒有認清形勢吧,現在到底是誰的命在誰手裏?你都快把我弄糊塗了。”趙宗陽臉上依然帶着平和的笑容,看人看不清摸不透。
“你别再我面前故弄玄虛,你不敢的!”徐熙辰在極度的亢奮後,倒是有點動極思靜的意思,說的話,明顯比先前長進了一個層次:“其實你心裏明白,你要是一意孤行,必死無疑。你不是真的傻子,你不敢拿自己的命來賭!”
徐熙辰是狂妄,但不傻。而且恰恰相反,狂妄的人往往都比一般人聰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聰明才是狂妄的本錢,因爲他知道,在什麽人面前可以爲所欲爲,在什麽人面前中規中矩,又在什麽人面前如履薄冰……
欺軟怕硬,弱肉強食,這是混迹京城貴族公子圈的不二法則。延伸開去,也是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
他之所以敢在趙宗陽面前如此嚣張,一方面自然是他自恃實力,可倚強淩弱;另一方面,即便他現在發覺趙宗陽的實力并不像想象中那樣廢物,甚至比自己高一線,但這也不足以讓他改變嚣張的态度。
他背後有整個徐家的支撐,還有太子可倚仗;而趙宗陽身後有什麽?憑他那個殘疾哥哥,或者失去了家族支持的未婚妻?
“宗陽,我看是不是到此爲止好了……”趙宗平面色有些凝重。他很清楚徐熙辰背後的實力有多麽強大。
别看徐熙辰本人是年輕一代中的俊傑,掌握了命運之力,已然威風八面;但比起徐家衆多高手們而言,徐熙辰的修爲,簡直可以忽略不提。
由此可見,徐家的實力是多麽地深不可測……
一旦宗陽真的斷了徐熙辰的根,那就徹底與徐家結了不死不休之局。徐家的雷霆手段,絕不是自己兄弟兩可以承受的!
還是那句話,自己這個廢人無所謂,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宗陽出意外!
特别趙宗陽給了他出人意料的驚喜之後,他更加堅定了這個信念。
“知道進退了吧?”徐熙辰仰天笑道:“面對現實吧,以卵擊石是不會有好下場的。與徐家爲敵,你真的敢麽?”
圍觀的衆人沒想到形勢突然又有了翻轉,輕聲議論道:
“你說順候敢不敢下手?”
“這不廢話嘛,徐家的勢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在這開元城裏,有幾個人敢正面與徐家爲敵的?”
“開玩笑,那龐然大物誰敢去惹啊!不想活了?”
在所有人眼中,趙宗陽其實已經到了一個無路可走的絕境,除了退後,别無他法。
但令人驚訝的是,趙宗陽像是沒有任何波動,表情毫無變化,仍然帶着淺淺的微笑,用一種平和卻又耐人尋味的語氣,緩緩對徐熙辰問道:“你的意思是,若我幫你去勢,徐家就會派出高手來殺了我?”
“哈哈哈,我還道你骨頭有多硬呢!還是知道怕了吧?”徐熙辰雖然還是動不了,但神态上卻已然恢複了狂妄的本性:“你要是敢動手,我敢保證你絕對留不了全屍!”
“還是那句話,現在跪下求饒,本公子或許會考慮留你一命!”
趙宗平神色間十分糾結,既不想宗陽當衆跪地失了尊嚴,更不想他一怒之下幹了無法挽回的傻事。在無比矛盾的思想鬥争後,他猛地一咬牙,決定由自己代宗陽向徐熙辰賠罪。
性格嚴肅到古闆的他,向來是傲骨铮铮,甯折不彎,居然爲了趙宗陽向徐熙辰這個他最看不起的纨绔公子賠罪,甘受屈辱,真是前所未有,無法想象!
“徐公子……”趙宗平剛一開口,卻被趙宗陽攔住了。接着,他驚訝地從趙宗陽的眼中,看到了一抹隐藏地極深的喜悅。
雖然刻意隐藏,但他卻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是一種發自内心的滿足感,猶如久旱逢甘霖。
這個發現,讓他腦子有些懵了……
“既然這樣,那我們幹脆再打一個賭,賭我敢不敢動你?”趙宗陽臉上的笑意更盛,隐隐帶上了一絲陰謀的味道:“如果我輸了,那一切随你的便;但要是我赢了,就要你家裏一件小物事,不過就怕你做不了主……”
“到了現在,還嘴硬?那我就陪你玩玩,至于賭注,你盡管放心,隻要你能說出口的,沒有我辦不到的!”徐熙辰張狂地笑道,在他看來,趙宗陽已經完全怕了,隻不過是拉不下面子強撐着。死到臨頭了,還玩這套,真是愚不可及。
他可不相信趙宗陽真的不怕死,先前無非是仗着一直隐藏的實力,知道自己奈何不了他,有恃無恐地裝模作樣罷了。現在明白,我徐家有的是高手可以要他的命,哪裏還可能那麽從容,不過是恐懼到極點後的不知所措罷了。
說起打賭,這廢物難道還沒吃夠苦頭麽?
“很好,我就欣賞你這種有自信的人。”趙宗陽淡淡一笑,轉眼看了看呆在一旁大氣不敢出的小厮,用一種蠱惑般的語氣緩緩說道:“上吧,别太狠,下手輕一點。”
小厮倒吸一口涼氣,直接崩潰。
“宗陽,不要沖動!”趙宗平直覺感到,宗陽的語氣和神态雖然都很平和,但這次絕對是玩真的,自己的勸解根本無效。甚至,自己這個做兄長的,已經完全無法影響他的主見和決定了。
這讓他微微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種欣慰:這個一直在自己羽翼下,似乎總也長不大的敗家子,現在終于要展翅了!
“不會吧,真下得去這個手?”
“順侯的膽子太大了吧!”
“而且自己不動手,偏偏讓徐家的奴才來下手,這做得太絕了吧!”
在衆人的議論聲中,小厮已經吓得魂不附體,拿着刀的手一個勁地發顫,看了自家公子一眼,迎上那狂妄而憤怒的眼神,心中就是一突,“噗通”一下就跪倒在地。
“趙宗陽,不要虛張聲勢,趕緊跪下額頭求饒吧。本公子耐心有限,沒空陪你玩這種無聊遊戲。”徐熙辰的态度依然很嚣張,因爲他有恃無恐。
如果趙宗陽真敢動手,就要付出碎屍萬段的代價!
隻要是一個正常人,就不會拿自己的身家性命來開如此愚蠢的玩笑!
“别緊張,閉上眼睛,輕輕一刀揮下去。”趙宗**本就無視徐熙辰的存在,隻是看着已經崩潰的小厮,話語間,隻把徐熙辰當做砧闆上的一個标本:“你行的,我看好你,來,讓大家見識見識你的追魂斷根刀……”
還“追魂斷根刀”……小厮差點噴出一口鮮血,雙手抖得都快握不住刀了。以下犯上,這是死罪啊,何況還是斷了自家公子的根……就算不用腦子,也能明白自己以後會死得有多慘!
但更讓他恐懼的,卻是趙宗陽那看似平和,實則詭異莫測的笑容,帶着一種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滄桑,高高在上地發号施令,卻讓人不敢有半點違拗。
更讓人不寒而栗的是,他從趙宗陽的眼神中,讀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氣。無聲無息卻又不怒自威,如同惡魔的微笑,比自家公子的憤怒要可怕上百倍,千倍……
他甚至有一種感覺,如果自己再遲疑片刻,就會命喪當場!
“年輕人放手去幹,不要有顧慮,後事我會處理的。”趙宗陽眼中精芒猛然一閃,露出峥嵘,下了最後通牒。
小厮心肝猛的一顫,當場吓得涕淚橫流。
世上之人何其多,無論光彩奪目,還是卑微如塵,在本質上都是一樣:趨利避害,貪生怕死,這是人性中最本質的東西!
明知道都是死,但是在立即死去,與闖下滔天大禍以後再死之間做選擇,哪怕再卑微的人,也會惡向膽邊生。蝼蟻尚且偷生,先逍遙過這一刻,哪管身後洪水滔天!
更何況,有百中無一的機會,要是順侯真的保我不死呢?他不是信誓旦旦地說了,後面的事他會處理麽?
橫下心,閉緊眼,小厮按捺不住已經崩潰掉的恐懼,狂吼一聲,手起刀落!
徐熙辰甚至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隻覺得一片刀光從自己下身劃過……
接着,聽見一聲輕輕地笑:“這次,是我賭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