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衆人,更是竊竊私語:
“裏面的那位,該不會已經吓破了膽了吧?”
“真要等着房子被燒啊?”
“屁話,看這陣仗,誰還敢出來啊,這徐公子可不是好相與的……”
“哎,這種廢物,真是丢先帝的臉啊!”
“誰去看一看,裏面那隻烏龜怎麽還沒出來,是不是躲在窩裏下蛋?”徐熙辰策着馬,一副指點江山的狂傲姿态,對擁簇在身邊的侍衛們笑着調侃道。
侍衛們紛紛大笑,站在後面爲他支着大傘的小厮很機靈地接口道:“管他什麽蛋,還能逃得了公子的手心?還不是一捏就碎!”
“是誰那麽大的口氣?”一直緊閉着的侯府大門突然大開,一臉嚴肅的趙宗平坐在輪椅上,由幾個侍衛推着,出現在了府門口,冷冷地喝道:“來人,把這個狗奴才的蛋給老子捏碎了!”
雖然這十年來,先帝的兩個遺子的地位一直在不斷邊緣化,但畢竟是正兒八經的皇族血脈,天生有一股上位者的氣勢。趙宗平多年來韬光養晦,給人一種秋後螞蚱的感覺,現在卻是抱了玉石俱焚之心,毫無顧忌,瞬間爆發出駭人的氣勢。
現場的氣氛爲之一窒,就連徐熙辰都是一愣,更别提他的那些手下了。打傘的那小厮,這會已經吓得魂不附體,雙腿一直在打顫。
侯府的兩個侍衛領命,在衆目睽睽之下,要将那小厮押出來。
“公子,救我啊!”
“且慢,我的下人,可不是誰随随便便想抓就抓的。”徐公子這會回過神來,恢複了傲慢的神态,折扇一揮,對着趙宗平說道:“忠侯,我敬你長幾歲,不想與你爲難,希望你不要自找麻煩。”
話音一落,他身邊的鐵血侍衛們,立即就将侯府的兩個侍衛給架在了外圍,各個都是一臉倨傲之色。
“徐熙辰,你這是要反了?”趙宗平怒道:“你的下人對侯王不敬,以下犯上,按律當斬,難道你要與律法作對不成?”
“哈哈,還别在本公子面前說什麽律法,誰強誰就是法。”徐熙辰張狂地笑道:“到了現在,你還把自己當太子啊?說句不太好聽的話,落毛的鳳凰不如雞。”
“該死!”侯府的侍衛個個漲紅了臉,唰的鋼刀出鞘。徐家的侍衛也絲毫不示弱,紛紛亮出了兵器,仗着人多勢衆,把侯府的侍衛給包了個嚴嚴實實。
形勢頓時劍拔弩張。
遠遠圍觀的衆人,都不由得紛紛退後了幾步,生怕惹禍上身。
“這徐公子也太狂妄了吧,爲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下人,就敢對忠侯叫闆啊。”
“這根本不是什麽下人不下人的事,徐公子明顯就是要故意羞辱忠侯。”
“哎,怎麽說也是先帝的太子啊,這麽被欺負,隻怕先帝在九泉之下,也難以瞑目了。”
……
“這小娃娃就是趙天宇的兒子,當年看着挺精神的小夥子,怎麽成這個樣子了?趙天宇這皇帝當得可不咋地,人一走,自己兒子都顧不了,幾個奴才都敢造反了,成何體統啊……”不知道什麽時候,人群中突然混進了一個衣衫褴褛的老道士,穿戴極爲邋遢,腰間别着一個大葫蘆,舉手投足之間,顯得瘋瘋癫癫的。
一股酸臭味彌漫開來,數尺之内的衆人都捂着口鼻,避之唯恐不及,無數鄙夷的目光,瞪着老道士。
也有人開口大罵道:
“臭要飯的,你有幾顆腦袋,先帝的名諱,豈是能直呼的?”
“還敢編排先帝的不是!你懂個屁,要是沒有先帝,這個國家早就不複存在了,哪裏還有你這鳥毛要飯的地方?”
“再說這忠侯,以前可是百戰百勝的玉麟将軍,隻是中了埋伏,被截斷了雙腿,才……哎,不說了不說了,莫談國事啊。”
面對衆人的責罵,老道也不生氣,自顧自地取下腰間的酒葫蘆,仰起頭喝了一口,依舊是一臉瘋瘋癫癫的笑容:“趙天宇是笨蛋,趙天雲可就不是東西喽,老夫得好好說說……算了算了,關我鳥事……”
瘋了,這臭要飯的瘋了!
剛編排了先帝,現在居然還直呼當今皇帝的名諱……見過不怕死的,沒見過這麽不要命的。
衆人生怕惹禍上身,也不再去跟他扯淡,下意識地退了幾步,離得遠遠的,看着侯府門前的大戲。
“徐熙辰,我最後問你一句,爲了這個奴才,你不惜魚死網破?”趙宗平怒目直視,喝道。
“哈哈哈,好一句魚死網破!就你這死魚,還能掙破了我的天羅地網?”徐熙辰啪的一下收起折扇,面色陡然一冷:“趙宗陽那個廢物呢,叫他滾出來,賭輸了就裝死?”
衆人在外圍看着,大氣不敢出一口。這徐公子面色一闆,還真是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難怪啊,年輕一代中的幾個佼佼者之一,據說已經完成了命運覺醒,成爲了傳說中的天命之徒。
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啊!
“我是他的大哥,此事我完全做的了主。”趙宗平沒有被徐熙辰的氣勢所攝,但卻勾起了一絲哀傷,曾幾何時,自己也是風光無限的天命之徒,那時的徐熙辰,給自己提鞋都不配……
“忠侯還真是爽快。既然你說能做主,那就帶着你的仆人,滾蛋吧。”徐熙辰嚣張地說道:“從今以後,這座侯府,就姓徐了。”
“趙天宇的兒子要被外人趕出家門了?”邋遢的老道斜着眼,有些不解地自言自語:“這個世道是怎麽了,老夫我有點看不懂呢?”
盡管很不願意與這個瘋老頭說話,但見他實在太白癡,還是有人忍不住嚷嚷了一句:“你知道個屁,順候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與徐公子打賭,結果輸了,賭注就是這座侯府。當然,如果不願意交出侯府的話,還有一個賭注——打斷雙腿!”
“順候?哪門子的順候…….哦,就是趙天宇的小兒子吧,老夫當年看過一次,天賦絕佳,百年難遇,這次來,正想……”
衆人再也不想搭理這個瘋子了:順候趙宗陽的廢物程度,整個開元城裏,可以說是路人皆知,這個臭要飯的,居然說他天賦絕佳,百年難遇……這得多愚蠢的腦袋,才能組織出這樣驚世駭俗的語言啊!
“這座侯府是父皇留給我們兄弟的,是我們最後的家業,無論如何也不能被你拿走。”趙宗平面沉如水,冷聲喝道。
“你的意思是要賴賬了?”徐熙辰還沒說話,那小厮倒是狗仗人勢,得意地吆喝開了:“大家看看啊,這就是堂堂忠侯啊,言而無信,說出的話都可以當衆吃回去,跟狗一樣。”
一衆侍衛哄堂大笑,一個勁起哄,滿場的污言穢語,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就連遠遠圍觀的衆人,都覺得趙宗平要是賴賬的話,的确很不光彩,以雙方的實力對比,隻怕此事很難收場。就算徐公子發飙的話,即使出了什麽狀況,捅破了天去,他也是占着理的。
或許,他此刻正巴不得趙宗平翻臉毀約呢……
“願賭服輸,欠債還錢,我趙宗平不是不守信諾的小人。”趙宗平雙目透着令人心悸的寒芒,铿锵有力地說道:“你們的賭注不是還有雙腿麽?宗陽還年輕,給他一條路走吧,我雙腿早已廢掉,給你雙手行不行?實在不夠,加上雙眼,怎麽樣?”
此話一出,全場目瞪口呆。用自己的雙手雙眼來爲兄弟的錯誤送葬,這得下多大的決心?不是據說他很看不起那個兄弟,經常罵地狗血淋頭的麽?
雙手雙眼,這代價不可謂不大了。不管怎麽說,這可是堂堂忠侯,先帝的嫡長子啊!
徐熙辰也楞了一下,但旋即嘴角上翹,輕蔑地說道:“我要你的雙手雙眼有什麽用?你已經廢了,不值這個價。”
太嚣張太跋扈了!連一些圍觀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但沒誰敢說半句話,所有人都明白,徐熙辰嚣張,自然有他嚣張的本錢。
“姓徐的,少在我面前裝模作樣,别人不知道,我還不清楚你是什麽鳥樣麽?無非是一條走狗罷了。要不是有人給你撐腰,你敢到這裏來撒野?”趙宗平冷然一笑,語氣及其地平靜:“你背後那位的心思,我很明白,用我這條命來換這座侯府,應該夠了。倒是你,給人鞍前馬後,當牛做馬的滋味很舒服吧?”
“老子最看不慣的,就是你這種不知死活的高傲樣子,死到臨頭還唧唧歪歪。告訴你,就算沒太子,老子收拾你們兩個廢物,還不是手到擒來?”徐熙辰被趙宗平戳到了痛處,有些惱羞成怒:“你是準備自我了斷呢,還是我來送你一程。”
話音未落,隻見徐熙辰的手心,突然出現了一團淡紅色的氣體,氤氲如跳動的火焰。
衆人大驚失色。
“難道是命運之力?這就是傳說中的命運之力?”
“一直以來,隻聞其名,未見其形,今天總算是開眼了!”
“不枉此生,不枉此生啊!”
“徐公子果然是人中俊傑,萬中無一的少年天才啊!”
混在人群中的邋遢老道卻是不屑一顧:“都這個年紀了,還停留在這種層次上,還好意思顯擺,也不嫌丢人現眼!”
趙宗平眼中略過一絲悲壯的神色:十年之前,自己是多麽的英姿勃發;但現在,連徐熙辰這種貨色都能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因爲他能凝聚命運之力,有了這個實力。
掌握了命運之力,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啊!
宗陽啊宗陽,你什麽時候才能明白啊?爲兄先走一步,希望你早日醒悟,不要讓我在九泉之下也難以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