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虛空行者并沒有制止他的打算,更沒有留下活口的想法,雖說對這奸細的真實目的有些好奇,可拷問肉體哪有直接拷問靈魂來得方便呢?
可已經徹底堕落的傳教士卻在這時站了出來,擋在了大神官面前,面對着坐在會場中間的魔法師,不卑不亢的說道:“第一行者閣下,姑且聽我一言。”
“你該不會是想替他辯護吧?爲一位挑釁我們的狂徒辯護?”魔法師對着巫妖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盯着傳教士一字一頓的說道,向他施加着無形的壓力。
“我隻是認爲他說的未必是謊言。”傳教士十分認真的回答道,“當年那些惡魔見到我時,也差不多是類似的想法。”說罷,他低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正用錯愕眼神看着自己的大神官,繼續說道:“虔誠與信仰,有時候确實會讓人做出一些瘋狂的舉動來。”
“他可是自稱大神官,這在教會裏面算是位高權重之人吧?這樣的人,有所謂的虔誠可言嗎?”魔法師反口問道。
這番問話讓原本打算申辯幾句大神官頓時啞口無言,臉上也随即浮現出愧疚的神色,認命般的低下了頭。
“他至少曾經虔誠過吧?隻是逐漸遺忘了初心,當天使降臨這樣的神迹發生在他面前時,或許讓他回憶起了什麽?”傳教士推測道。
“然而這并不能成爲他活命的理由。”巫妖在旁邊插嘴道,一副蠢蠢欲動的樣子。
傳教士則立即給出了足夠的理由:“如果教會的組織結構沒有重大改變的話,大神官一職在教會中主要司掌侍奉,侍奉神明,侍奉天使,雖然實權不高,但在信徒眼中地位超然,有着最接近神明之人的說法,同時也是天使召喚儀式的主持者。”
“哦?似乎有點意思...”魔法師看上去已經有些動搖了,對于這樣的角色,自然是活着更有價值一些。
傳教士連忙在旁邊又補充了一句:“另外,目前教會的天使降臨儀式已經準備妥當,并且成功召喚下了一位天使,殺掉他并不能阻止更多天使的降臨,相反,如果我們能了解到更多天使相關的辛密,無論是拯救奈薇瑟爾也好,對付接下來的天使也好,都能有所準備。”
“那得他願意配合才行。”魔法師說出了最後的顧忌。
“交給我來處理吧,第一行者閣下。”傳教士最後回應道。
片刻後,傳教士像擰小雞一般将大神官拎回了自己的私人住所,沒好氣的把他丢在了地上。
大神官似乎此時才意識到自己在死亡邊緣徘徊過了一次,連忙打滾似的爬了起來,沖着傳教士問道:“您...您是約爾大人?”
傳教士并未回答,或許是在醞釀更合适的說辭?大神官一時也有些尴尬,便下意識的望向了這間布置得十分簡約的房間,隐約的看見四周牆壁上張貼着的各種圖案。
定睛一看,居然全是年輕漂亮可愛的美少女?她們每一個都打扮得花枝招展,青春洋溢,有些是少女的全身像,更多的則是各種部位的特寫,比如說不太符合教義的短裙子,白皙的雙腿,各種款式和顔色的絲襪...
“您...您真的是約爾大人?!”大神官頓時有種三觀崩裂的感覺,又重複了一遍先前的問題,很顯然,那位獨行于深淵的聖徒約爾和面前這個猥瑣變态的畫風差異是在太大了!就像漂亮可愛的美少女掀起裙子露出下面的大X一般,太震撼,太具沖擊力了!
大神官作爲教會高層,自然知道虛空之中有這麽一位頗爲棘手的聖徒存在,也參與過如何應對此獠的讨論,當然明白預備的淡化,否認,污蔑這三種思路。
可如今看來,哪裏還需要特别針對啊?任何信徒看見他這一屋子的私人珍藏,會相信他是聖徒約爾?這種貨色還需要别人來污蔑?自己就夠污了吧?
反觀傳教士,似乎完全不爲所動?即使自己的痛腳被人發現,卻依舊一副君子坦蕩蕩的做派,甚至還以一副老司機的口吻說道:“你要學會欣賞這樣的美,不帶任何情欲,單純的欣賞。”
抱歉!我實在是欣賞不來,雖然自己身邊聚集着很多年輕漂亮的女神官,但自己已經過了那個年齡了...大神官在心頭默默的吐槽道。
傳教士看他依舊一副心神不甯的樣子,很是好心的開口說道:“你似乎還未從方才的驚吓中恢複過來?不要慌...神說,虔誠之人必将無所畏懼。”
說罷,大神官的身上泛起了一層金光,很快又消失不見了,而他原本還忐忑不安的心,居然神奇的平靜了下來?
“這...這是神言術:甯?!”大神官很是驚訝的問道,他還是第一次知道這款神言術施加在身上是什麽樣的體驗,這招一般是加持給那些經曆過殘酷戰鬥的十字軍和聖騎士們,讓他們能恢複内心甯靜,不被血腥的過程過多影響,算是效果比較弱,作用不太強的那種神術。
可即使如此,這也是神言術,不折不扣的高位神術,理論上隻有無比虔誠,受到衆神眷顧之人才能施展出來的。
“約爾大人,吾主依舊眷顧着您嗎?”大神官用有些顫抖的聲音問道。
結果傳教士卻很是無所謂的回答道:“誰知道呢?我怎麽知道他在想什麽?”
“您!”大神官的三觀再次遭到了沖擊,這種對神明大不敬的話放去外面,可是會被丢進審判所的!這樣的人,爲什麽還能使用神言術?
“很驚訝嗎?難以置信?可這就是我内心的真實想法,我原原本本的告訴你,就像你之前所做的那樣。”傳教士很随意的解釋了一句。
大神官思考了好一會,才猶豫的問道:“您依舊深受吾主之寵愛,可您卻與那群邪魔爲伍,行那些違背教義之事,您真的不怕吾主知道後,降罪下來嗎?”
“吾主很忙的,要撒播光明,要掌控諸界,要俯瞰衆生,他恐怕沒空去了解我的想法。”傳教士說着,輕笑兩聲,淡定的走到窗邊,推開窗戶,讓一縷光亮照進這間原本有些昏暗的小屋,也讓牆壁上各種美少女畫像更加清晰可見,接着才用好笑的語氣說道:“你口中的邪魔,包括我在内,可正在盡心盡力的拯救那位被你們抛棄的天使,你們又爲她做了什麽呢?”
大神官整個人頓時爲之一僵,石化般的愣在了原地,臉上飛快的變化着表情,陷入了内心的矛盾争鋒之中。
良久之後,他才猛然擡起頭來,問道:“您的信仰...已經得到了升華嗎?這就是所謂的升華之道嗎?”
“誰知道呢?”傳教士很無所謂的聳聳肩,懶懶散散的倚在窗邊,外面的亮光輕輕打在他身上,像是他自己在發光一樣。
大神官有些木讷的看着這一幕,思考了很久很久,最後才說出一番有些奇怪的話來:“我覺得我好像不虔誠了,可似乎又更虔誠了?”
這番自相矛盾的話讓傳教士爲之一笑,感慨道:“看來你的悟性倒是比茜雅那妮子好不少,真不愧是距離神明最近的大神官啊。”
大神官朝着傳教士深深的鞠躬緻敬,像謙虛的學生那般恭敬的說道:“我會告訴您想知道的一切。”
很快的,還呆在讨論會場的魔法師得知了這一消息,還有些驚訝的問道:“居然這麽快就招了?那老家夥的骨頭這麽軟?”
“信仰有時候很麻煩,有時候卻能帶來一些方便。”留在這裏的聖騎士開口解釋道,作爲傳教士的親密戰友,他自然明白那些手段。
“說起這個,我一直有些奇怪,你和傳教士兩人明明已經堕落成這樣了,結果依舊能施展那些信徒的能力?”魔法師又轉口問了一句。
“在世人的眼中,我們或許真的堕落了吧?因爲我們違背了教義,然而教義隻是人編出來的,我們究竟應該信仰神明?還是信仰教條呢?”聖騎士用一番反問解釋了這個困擾虛空行者許久的疑惑。
“有意思,不信仰教條,隻信仰神明嗎?所謂的信仰,居然如此簡單?”學者在旁感慨了一句,“這倒是讓我想起希望他們那個世界的民間傳說,一個髒兮兮乞丐般的和尚,卻是一位卓越的僧侶。”
“從來就是如此簡單。”聖騎士回答道,“隻不過對于像我這種從小接受教義的熏陶,奉其爲無上真理的人來說,實在無法接受罷了,就像某一天突然告訴你手機裏的老婆都是假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