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相信教會,相信聖徒約爾,更相信希望大師您的。”
看不出來,傳教士生前這個聖徒的名頭還真是好用?雖然他本人已經堕落成了個大紳士,讓人羞于與之爲伍。
不過嘛,雖說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但這并不代表世人能接受這種事,尤其考慮到白亦目前的身份地位,他的這個秘密也算是份量十足了,自以爲掌握了白亦痛腳的公爵也少了很多後顧之憂,交易可以順理成章的繼續下去,反正大家的秘密都是關乎名譽方面的,這很公平?
隻是公爵并不知道白亦其實對名譽什麽的看得很淡,這是他這種一輩子就圖個名聲之人難以理解的淡泊心境;他也更不會想到這是白亦主動賣給他的一個小秘密,和他背後那些真正的秘密比起來,掌握了一點死靈邪術算個什麽事?
于是交易繼續,兩人在時間方面出現了一點分歧,白亦打算現在就立即執行,而公爵則表示可以等天亮了,他把自己那幾個兒子叫回身邊再說。
公爵的心思并不難揣摩,白亦也肯定不會如他願,于是便相當強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有維德尼娜在旁邊,你有什麽好擔心的呢?我如果要對你不利的話,不管你不就行了?”
公爵點了點頭,承認白亦說的有道理,但他還是堅持想等到自己兒子回家之後再說。
然後白亦就有些不耐煩了,徑直站了起來,說道:“或許你覺得知道了我的一個小秘密就能和我讨價還價?看起來你似乎忽視了我手中的另一枚籌碼,你的小命?還是說,你覺得隻有你們恩萊特家有錢有勢能滿足我的要求?或者另外找個聽話的死靈法師也能解決你的病?也罷,随你怎麽想吧。”說着,白亦居然直接站起身來,打算離開了?
隻是在開門之前,他又補充了一句:“說起來,你夫人留下的這款詛咒很神秘也很新穎,我不确定她有沒有其他手段讓詛咒的力量瞬間加強?或是即刻生效?嗯...公爵你大可賭一賭?這樣以後再遇見這種詛咒的時候我也有了更多信息...那麽,祝你好運。”
坐在床上的公爵頓時一陣冷汗長流,他内心的全部想法都已被白亦洞穿,于是他連忙使出全身最後的力氣喊道:“希望大師,請留步,我都聽您的...”
然後白亦才回到他的床前,用某種玩味的語氣說道:“這就對了嘛,信任彼此,才是合作的基礎,那麽,我開始了。”
說着,他直接伸手一把掐住公爵的脖子,片刻後就看見公爵瞪大了雙眼,身體抽搐了幾下,死了。
旁邊的維德尼娜看得冷汗直流,一步一步的緩緩後退,可是又不敢說話,還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讓自己不發出尖叫。
“你怕什麽?連你也不相信我嗎?”白亦一邊用操控靈魂的邪術抓住公爵大人已經離體的靈魂,一邊沒好氣的說道。
“對不起導師,隻是...隻是看起來實在太吓人了...”維德尼娜小聲辯解道。
白亦沒有理她,低頭又檢查了一番公爵的屍體,确定詛咒的力量确實因爲宿主的死亡而開始迅速消退,他也暗自松了口氣,倘若這詛咒死活都不退的話才是麻煩了,隻能委屈公爵當一具魂甲了。
于是他就抓緊時間,在地上繪制出了一副看上去都隐隐透露出邪惡氣息的法陣,再把公爵的屍體扔到了法陣中間,做好了最後的準備。
不過在邪術發動之前,他又仔細‘看了看’被自己握在手中的公爵靈魂,确切的說應該是感應了一番,因爲剛剛死去,這個靈魂還沒有蘇醒,正處于毫無防護的狀态,和任人宰割的羔羊一般,他可以對這個靈魂做的事實在太多太多了...
等到天開始泛亮的時候,儀式結束了,公爵睜開雙眼,又一次看見了熟悉的天花闆,和之前醒來時那副混沌而痛苦的狀态不一樣,這一次他醒來的時候覺得十分舒爽,不但意識清晰,就連體内那折磨他許久的疼痛也随之消失了,他暢快得簡直想要放聲高歌。
“我...我感覺到一股生命的力量正在我的體内流淌!我感覺自己煥發了新生!”公爵頓時朗聲說道。
結果旁邊的白亦直接一盆冷水澆了下去,“那是你的錯覺,雖然詛咒沒了,但你體内的器官也被破壞得差不多了,好在你花大價錢打造的這一套維生系統很擅長對付這個,隻要你還沒死,它們就能救活你,你現在感覺到的生機就是生命恢複法陣的力量。”
“額...希望大師,謝謝您。”不管怎麽說,白亦确實是救活了他,雖然這裏面的交易還是讓他有些放心不下,但他口中的緻謝聽起來還算是誠摯吧?
“好了,你現在大概需要再卧床躺上幾個月,讓這些玩意修複你體内的破損。那麽我的工作也完成了,作爲第一階段的診金,給我弄點材料過來吧,天使之羽是一定要的,至于其他的,你可以自己看着辦。”白亦治好了病,那當然是天經地義的伸手要錢了。
“可是...希望大師,我的兒子呢?我的兒子們怎麽辦?”公爵連忙追問道。
“急什麽?他們現在隻是身體有些不适,還沒到快死的時候吧?等他們快死了再來找我好了。”白亦随口說道,“交易難道不應該分批進行的嗎?”
“這...這怎麽行?”公爵頓時有些急了,甚至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看來擺脫了詛咒的折磨之後,他的底氣又足了一些?
“爲什麽不行?讓他們也好好體驗一下你受過的折磨,這樣或許會少幾個女孩被他們摧殘。”白亦毫不客氣的說道,“另外,你真的覺得你們家族父子的靈魂全部在我手中過了一遍是件好事嗎?”
這番話毫無疑問觸動了公爵心裏最敏感的那根線,他的臉色一下子就拉了下來,重新恢複銳利的雙眼死死盯着白亦,質問道:“你!你對我的靈魂,做了什麽嗎?”
白亦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隻是帶着微微的笑意說道:“你猜?”
公爵頓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更不敢提讓白亦繼續替他那幾個兒子治療的事了,反正已經知道了治療的思路,他或許可以去找頭巫妖合作?但那好像更糟糕?還是找一個值得信任的蠢貨去學習那些死靈邪術?可蠢貨好找,死靈邪術卻不好學,怎麽撇清關系是一個難題,學完之後還值不值得信任又是另一個難題,更何況面前這家夥,不知道他會怎麽想?還有那個女人,她又會幹出什麽事來?
公爵複雜的心思越想越怕,白亦簡簡單單的你猜兩個字,有效的挑起了他自己心頭的猜忌與恐懼,這比任何的威脅與恐吓都更有效,而他在公爵心中的形象,此時已經和一頭魔鬼差不了多少了。
白亦看了看公爵已經滲滿了細汗的額頭,心頭頓時覺得有些好笑,自己在他眼中或許已然成了一頭魔鬼?不過沒關系,他自己内心中的魔鬼不僅更爲可怕,會幫助白亦敦促他好好履行這項交易。
“好了,剩下的時間留給你們...父女好好交流吧。”白亦說着,很禮貌的推門而去,給維德尼娜和公爵獨處的時間。
過了一陣子之後,維德尼娜才低着頭從房間裏走了出來,讓人出乎意料的是她這一次居然沒有哭?隻是輕輕牽住白亦的手,小聲說道:“導師,帶我走吧。”
“好!我們回家。”白亦點了點頭說道,他沒有問他們談了些什麽,沒必要知道。
維德尼娜領着白亦回到自己的房間,當着白亦的面脫掉了身上的漂亮連衣裙,重新換回了奧秘之門的灰白色法袍,她又扭頭用依依不舍的眼神打量着那足足有一整面牆壁的衣櫃,裏面放滿了漂亮的裙子和鞋子,她用目光一一掃過之後,卻一件都沒有拿出來,隻是輕輕合上了衣櫃大門。
最後,她從懷裏掏出了一枚恩萊特家族的徽記,把它輕輕放在書桌上,臉上露出一抹十分勉強卻又分外灑脫的微笑,對着白亦說道:“導師,我們走吧。”
說是回房間收拾東西,可到最後,她還是什麽都沒有拿,就這麽幹幹淨淨的走了,直到馬車漸漸遠離了莊園,她也沒有再回頭多看一眼,隻是像隻小貓一般,緊緊的貼在白亦身邊,這已經是她眼下唯一的依靠了。
“她比你想象中的更爲堅強。”一路目睹了事件進展的魔法師在虛空裏贊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