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那位羅恩親王引以爲傲的小王子用力搖了幾下肩膀,這位新加冕的親王才從震驚與恐懼中恢複了過來,他伸手摸了摸額頭,攤開一看,掌心裏竟然已經全是冷汗?
“父王,您這是怎麽了?”小王子關切的問道。
親王用力搖了搖頭,心頭殘留的那點恐懼感還是讓他心有餘悸,他自認爲自己算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也經曆過那樣的滅世危機,不應該有什麽東西還能讓自己感到恐懼了才對,然而剛才被白亦警告的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隻螞蟻一般,面對着一座巍峨高聳的大山。
端起紅酒猛灌了幾口之後,羅恩親王的臉色緩和了一些,而他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這個希望大師,究竟是什麽來路?爲什麽身上會有這股比死亡還要令人恐懼的氣勢?
“父王,究竟發生了什麽?我剛才看見您和希望大師聊得正好,怎麽突然一下子這樣了?是身體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小王子繼續問道。
“沒什麽,我很好。”親王拍了拍自己兒子的手背,故作鎮靜的說道。
“那您和希望大師聊得如何呢?我的婚事...”小王子又跟着問了一句。
作爲一名優秀的皇室成員,小王子傑利諾.羅恩對于婚姻這種事早就做好了應有的覺悟,選擇對象會以利益爲第一考量,他本以爲爲了在沃薩高層中站穩腳跟,親王會讓他和某位大貴族聯姻,甚至以入贅這種形式...後來等到他聽說目标對象是希望大師的學生之後,反倒是松了口氣,甚至還懷有了一些期待。
小王子很清楚的知道,如果能拉攏到像希望大師這種層次的強者,遠遠比和那些權貴湊近乎來得有效,這種關系到一個家族實力和底蘊的力量,才是決定他們家族最終能否立足的關鍵,而不是靠不住的婚姻關系。
更何況,希望大師那幾位學生本身就個頂個的美豔動人,還獨具風韻,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他甚至想把四女都一并收入囊中的,隻選一個的話,他也會選那個能長出天使羽翼的女孩——這個女孩肯定和教會有着緊密的聯系,能娶到她的話,等于又攀上了教會這顆大樹,如果不是親王警告他不許輕舉妄動,他恐怕早就舔着臉開始追求小村姑了。
隻可惜事實證明這位小王子還是想得太美了一點,兩邊已經談崩了,對方态度十分堅決,一點條件都沒講,完全沒得談,而親王也本着即使不能拉攏,也不能樹敵的考慮,對着小王子命令道:“以後不要和那幾個女孩有任何接觸!看都不要多看一眼!”
“這...”小王子不解的看着自己父親,不知道他的态度爲何突然發生了這麽大的轉變,接着又像是發現了重大新聞那般接着問道:“難道說...那個希望拒絕了?以一個平民的身份,拒絕了一份來自親王的婚約?”
“如果隻是拒絕...倒是還好...”羅恩親王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剛才白亦那可不止是拒絕,而是徹徹底底的威脅了!對于這個敢在自己一群大臣面前威脅整個王國的人來說,威脅一位親王并不算什麽了不起的事。
“總之,千萬不要以爲他隻是個平民的身份就去招惹他,切記!否則的話,或許會遇見一些比死更可怕的事...”親王最後這樣勸說着自己的兒子。
這對父子把白亦看得很重,但相反,白亦卻是不怎麽在意他們的,别說區區一個親王,哪怕是皇帝又如何呢?他對于權力地位這些東西看得極淡。
倒是虛空行者們對這位親王的評價還不錯?
“這貨還真是可以了啊,在你的氣勢威壓之下居然沒有尿褲子,還算是有些膽色的人。”領主這樣說道:“看來是個見識過場面的角色。”
“他沒直接出手殺人應該算是他今天心情不錯了,敢打那幾個小家夥的主意,還是肮髒的政治聯姻,真是嫌命長了。”影子行者則以有些玩味的語氣說道。
“人家好歹是個國王。”白亦很客觀的說道,“而且我這人很好說話的...”
就在和虛空行者們拌嘴的時候,随着門口司儀一聲高呼,皇帝沃薩三世到了,在場的所有人員頓時保持了安靜,紛紛向着漫步走進場中的那位年輕人行着注目禮。
白亦也是第一次看見這個皇帝,倒也沒想到他居然這麽年輕?聽見他三世的名号後,才意識到這個建立并沒有多久的王朝居然已經換過兩位皇帝了?
這個世界普通人的平均壽命比地球上要短一點,但是對于強者,或者是有強者幫助的權貴來說,活個一兩百歲不算多麽稀罕的事,而沃薩王朝至今建立都還不到200年,皇帝都已經坐到三世了,反倒是比正常貴族的更疊速度還快了一些?
按照正史野史的相關記載,沃薩一世登基後不久就挂了,據說是他常年征戰積累下的大小暗傷導緻的;而第二任皇帝本身并沒有什麽力量,他的愛好是詩歌與繪畫,最後因爲沉迷貴族沙龍縱欲過度而英年早逝,皇位就落到如今這個年輕人身上了。
不過還好,當年跟着老皇帝開國的那批重臣除了維德尼娜的父親,恩萊特公爵之外,目前身體還頗爲硬朗,還能來參加今天這場宴會,甚至和一些貴族小姐眉來眼去,所以目前整個國家還是十分安定的,這一次又接到一份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人口得到了大幅度增加,等到把這批難民消化完畢後,國力又是一番可以預見的騰飛。
所以這位皇帝此時的心情也是極好,哪怕這場晚宴他的出席會顯得有些尴尬,但也無所謂了,開心的時候,做什麽都可以!他甚至代表獲救的難民對所有參加救援行動的人表示了感謝,一副已經吃定了王國屍體的樣子,并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那麽,我們又一次拯救了位面的英雄,希望大師在哪裏?”皇帝站在宴會廳中間,大聲的喊了一句。
雖然白亦覺得這家夥有點蠢,可礙于情面,還是帶着自己的幾位學生從角落裏挪到了人群面前,于是便聽見圍觀群衆頓時響起了一番驚呼聲,一方面是表示對這具簡陋盔甲的驚訝;另一方面則是在感慨那幾位女孩的美貌。
“久仰大名了,希望先生。”皇帝從侍者拿過一支酒杯,高高舉起,對着在場衆人喊道:“敬我們的大英雄!”
于是其他貴族也紛紛舉杯,一飲而盡之後,在皇帝的帶領下,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那三個小家夥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場面,頓時顯得有些緊張和激動,隻有阿蒂表現得比較平靜,隻是默默的貼在白亦身邊,輕輕蹭着他。
掌聲結束之後,皇帝繼續越俎代庖的代替别人向白亦緻辭,說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客套話,一頂頂高帽子不要錢的往白亦頭上扔,什麽“舉世之英傑,國家之棟梁”這些話都紛紛出爐。
就連魔法師都不得不感慨這位同行的語言天賦,在虛空裏認真的說道:“這家夥還真是能吹啊?吹得我不覺得那人是你了。”這話語裏還暗藏着一點點的嫉妒,其實他當年确實不是這種以口才和演講見長的皇帝。
一番大肆吹噓之後,白亦都覺得自己頭頂沉甸甸的,接着又聽見皇帝問了一句:“那麽希望大師,不知道您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呢?我相信這個問題是在場很多賓客都感興趣的話題...”
皇帝這麽一問之後,在場所有人都保持了安靜,包括被喧賓奪主了的羅恩親王都豎起了耳朵,準備聆聽白亦的選擇。
可在衆人期待之下,白亦卻聳了聳肩膀,說了一句他們怎麽都想不到的話出來:
“沒什麽打算,教學生,帶孩子,就這樣。”
皇帝一時間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他頓時愣住了,像是在仔細思考咀嚼白亦這番話是不是有什麽别樣的深意,片刻後,這位年輕的皇帝才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說道:“之前就聽聞希望大師是位淡泊名利的高人,如今看來果真如此...”
“不過希望大師...”皇帝頓了頓之後又繼續說道:“有着您這般實力的強者,一直偏安一偶是否有些不妥呢?當然了,我尊重您的意願,隻不過亞芬城那樣的舞台太小了,容不下您這樣的存在。”
“所以...您看皇家學院副院長這個位置如何呢?”
這一次,皇帝放棄了那些沒有營養的華麗辭藻,直接抛出了實質性的幹貨,而随着皇家學院幾個詞的落下,會場裏也瞬間發出了一陣驚呼聲。
這個皇家學院從字面上也不難理解其定位,反正裏面的學生不是皇親國戚就是各路大貴族的子女,那麽其中的副院長,自然也是個位高權重的角色,這種師生之間的關系網,甚至比貴族聯姻構建起來的圈子還要穩固和可靠。
皇帝此舉,很顯然是想把白亦引入帝國高層,這份籌碼不可謂不重,其表面上的地位已經和一位侯爵相當了,而考慮到背後的隐形收益,恐怕羅恩親王這種都願意和白亦換一換的。
白亦很顯然也沒想到皇帝會抛出如此沉重的價碼,他敢肯定在場的人沒人能開出更高的價位了,老實說,他原本以爲頂多就是些物質獎勵,加上一個貴族頭銜什麽的,可沒想到對方居然會抛出這樣一個位置。
他有些心動了...藉由這個副院長的位置進場,憑借自己的知識的魅力,聚集一大批迷弟迷妹,然後等這些腦殘粉長大進入國家的各個機關之後,再借助他們的力量進一步跻身帝國核心...最後借助國家的力量來幫虛空行者們脫困,這麽想想還真是有些小心動...
不過,也就是想想罷了...理想和現實的差距還是很明顯的,這裏面涉及到的東西實在太多太複雜,稍有不慎更是滿盤皆輸,花的時間和精力完全不成正比,到時候更是會身不由己的面對很多違背自己本心的選擇,而白亦恰好又對這些玩意毫無興趣,所以權衡一番之後,他還是在衆人驚訝的目光注視下搖了搖頭。
“感謝您的好意,陛下,可我還是更喜歡目前的生活。”
皇帝面色一凝,他也沒料到對方居然會拒絕,“希望大師,您知道這個位置意味着什麽嗎?”
“我知道。”白亦點了點頭,“可我對有些事情實在是提不起興趣,希望陛下能夠理解,每個人總有自己的一些奇怪堅持,我現在,隻是想照顧好這幾個小家夥罷了。”
說着,他伸手攬過彌雅和缇絲嘉爾的肩膀,像是在向所有人展示自己對這四位美少女的所有權那樣。
皇帝的眉頭微微皺起,像是在思考白亦爲什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和場間的其他貴族們也頓時議論紛紛,不知道白亦爲什麽會放棄這唾手可得的權力地位。
良久之後,皇帝才默默的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尊重您的選擇,希望大師,應該說您不愧是聖徒約爾的摯友,同樣都是那麽的淡泊名利...”
誰和那個大紳士是摯友啊!爲什麽随口編出來的故事被傳的全世界都知道了啊!白亦在心頭腹诽着。
此時,近乎所有的人都在爲白亦的愚蠢選擇感到惋惜,但唯有一撮人雙眼放光的緊盯着他,這些人都是教會的,白亦這種淡然的心态完美契合了他們心目中聖徒的形象,果然聖徒的摯友,也是和聖徒有着同樣品性的人啊。
倘若白亦知道了這些家夥内心的想法,恐怕會有掐死他們的沖動吧?他可不認爲自己與那頭大紳士有着同樣的品性。
“好了好了,雖然希望大師拒絕了我的邀請,但我希望您不要再拒絕我的禮物了,這會讓我很爲難的...”皇帝又突然開口說了一句,暫時中斷了其他貴族的議論聲。